那文化死了,趙小芹沒有了精神支柱,也就不想在這個餃子館裏繼續幹了,想跟著喬阿蒹走,去她的養豬場裏打工。


    為了念舊情,趙小芹和喬阿蒹曾經有過一段患難之交,她們倆一起被大隊定為批評教育對象。大隊民兵認為趙小芹和那文化搞過破鞋,視為她作風不好,還在批判壞人大會上讓她去陪綁。然後,又把她們倆關進一個小黑屋裏進行思想改造。


    真是患難見真情啊!


    今天見麵了,趙小芹總覺得有好多話要跟阿蒹姐姐說。就帶著女兒,跟著喬阿蒹來到了這座新婚房。


    “小芹呀!如果,你們娘倆沒有地方住……暫時的,就住在我這裏吧?休息幾天,恢複一下情緒……人死了,不能複活,不用再去想念那文化了……你要振作起來,給孩子找個托兒所,再去養豬場上班吧!”


    “這哪行啊!這麽大的房子,又是新裝修的,借給我們娘倆住?這可,這可白瞎了……關於那文化,我是不去想他了,可是為了這個孩子,我得到他家要生活費……”趙小芹說完,看見了這麽大的房子,裝修得這麽有氣派,真有點享受不了。


    “沒關係的,左連祥和我分開了……房子暫時沒有人住,閑著也是閑著……”喬阿蒹不在乎的說。


    其實,喬阿蒹讓趙小芹帶孩子過來住,是有目地的。


    一是,想了解一下,趙小芹為什麽這麽癡迷於那文化?


    二是,看見了這個小女孩,長的白白淨淨,可親可愛,模樣酷像她的爸爸那文化。


    三是,那文化遲遲不跟妹妹喬阿葭結婚,原因是不是跟趙小芹有關?


    四是,給他匯去的那麽多的錢,是不是被別人騙走了。他到底是不是因為搞傳銷,賠得傾家蕩產而跳樓自殺呢?


    有一段時間裏,那文化的形象在喬阿蒹和妹妹喬阿葭的腦海裏,像迷宮一樣不確定的存在著……


    喬阿蒹就像嘮家常嗑一樣的問道:“趙小芹,在丹頂鶴屯子裏,你們老趙家和老那家……曾經,發生過什麽樣的深仇大恨呀?”


    “阿蒹姐姐,你怎麽會知道,我們老趙家和老那家的恩怨情仇呢?……那得追溯到滿洲國時期……”趙小芹把孩子哄睡著了,放在床上,口齒伶俐的講起了老趙家的家史:“據我老爺爺講,那個時候,關裏老家的人們都吃不飽,穿不暖。當時人們的耳朵裏,聽到的都是些東北這邊如何如何的好。樓上樓下,電燈暖氣,生火做飯都用空氣。老百姓都信以為真了,紛紛的往關外跑,去闖關東,都以為東北就是天堂呢?


    當他們曆盡千辛萬苦的來到東北,當時是滿洲國就傻眼了,根本就不是那麽迴事。這裏民不聊生,老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當時,正是日本人統治著東北,中國人變成了亡國奴。日本人把國民分為三個等級,日本人是上等國民,整天的吃喝玩樂。種水稻的民族,“二本子”就是朝鮮人,他們屬於二等國民,可以吃點大米。當時的漢人,也就是中國人,屬於最下等國民,吃糠咽菜……”


    明麵上,東北確實是個好地方,地大物博,資源豐富。論gdp和富人的生活水平,在全亞洲也是名列前茅,遠遠高於關裏中原。


    可是,那都是上等國民的事情,他們吃的都是大米白麵。二等國民吃的是小米和高粱米。下等國民,也就是中國的漢人,隻能吃點玉米麵、高粱米和酒糟。後來,連玉米麵和高粱米都沒有了,隻有椽子麵和酒糟了,吃得人們都拉稀,渾身沒勁的磨洋工。


    我爺爺帶一家人闖關東,著急賺錢先是來到了一座煤礦,當了幾天下井采煤工。可是,正趕上煤礦瓦斯爆炸,差一點送掉了性命。


    嚇得他,趕緊的離開了這座煤礦,流浪到鄉下,來到丹頂鶴屯子。他看見這裏土地肥沃,都是黑土地,就開始開荒種地。


    爺爺和爸爸拉家帶口的在丹頂鶴屯子住下了,準備在這裏紮根。幾年下來,開了不少荒地,又趕上了好年頭。莊稼收成不錯,糧食連年大豐收,手裏剛有點錢。


    那曾想,大地主那耀祖眼紅了,他說:“這裏的土地,都是我們老那家的財產,我手裏有清朝皇上發給我的地契……就是你自己開的荒地,那也屬於我們老那家的土地……”


    因為土地糾葛,老趙家和老那家,兩家鬧來鬧去,後來打起了官司,一起被弄到了縣衙門。


    當時,偽政府支持關裏來開荒種地的人們,我們趙家的關司還真打贏了。


    可是,老那家是皇族,屬於上等國民,又查出來我爺爺原先是煤礦的采煤工,因瓦斯爆炸而逃跑的工人。


    結果,關司打贏了還成了壞事,礦警要把爺爺帶迴煤礦,讓他繼續下井采煤。


    大地主那耀祖,還算有良心,就花重金買通了礦警,讓我爺爺躲過這一劫難,留在了丹頂鶴屯子種地。


    為了感謝那老爺子的救命之恩,讓我爸爸死心塌地給老那家打起了長工。


    沒曾想,那耀祖看見我姑姑長得好看,就見色起意,打起我姑姑的主意來,他就想納妾。他假惺惺的跟我爺爺說:“我相中了你的女兒……如果,能讓你女兒給我做小媳婦,我出錢出力,給你們老趙家蓋大房子住。


    為了大房子,姑姑也別無選擇,隻好委曲求全的給那耀祖當小妾。


    當時,有錢人納妾很簡單,不用擺宴席,也不用給身份,就是直接娶到家,就可以生兒育女了。


    從那以後,老那家和老趙家結為慶家,關係好起來了,好的就像一家人一樣。


    突然的世道輪迴,兩顆原子彈在日本爆炸,日本人當時就投降了。


    可是,為非作歹的蘇聯人進來了,蘇聯的軍人走到哪裏,哪裏就烏煙瘴氣,大姑娘小媳婦就遭殃了。丹頂鶴屯子年輕的女人,大部分都藏了起來,直到蘇聯人走之後,她們才敢出來。


    全國解放了,開始進行土地改革,在批判大地主那耀祖、那耀宗哥倆罪行的大會上,群眾們群情激昂,紛紛站起來控訴他們哥倆剝削農民的罪行,丹頂鶴屯子的農民要和大地主階級鬥爭到底。


    爸爸在台下也受到了感染,積極的走上講台發言說:“大地主那耀祖,剝削了我們趙家的土地,把我們趙家的開荒地,全給霸占了……弄得我們趙家房無一間,地無一壟……”


    大地主那耀祖聞聽,頑固爭辯的說:“趙小子,你說話要有點良心呀!你們趙家的房子……不是我們老那家出錢又出力給你們蓋的嗎?”


    “……”


    誰也沒有想到,鬥爭大會開完了,那耀祖和那耀宗哥倆不服氣,還要爭辯。


    脾氣暴躁的,某區武裝的大隊長,可不慣著他們。隻見區大隊長大手一揮,把政府公章大印一蓋,民兵們就把大地主那耀祖,拉到了廣場上給槍斃了。被其弟弟那耀宗嚇得趕緊跪地磕頭求饒,求條活命。區大隊長一看他熊了,就放過他一命,以觀後效。


    從那以後,我爸爸開始自責起來,總是以為是自己控訴了那耀祖罪行。結果,那耀祖被槍斃了……


    說來也巧,到了上學的年齡,姑姑讓我跟著那文化一起去城裏念書,上學的學雜費都是我姑姑掏腰包。


    自從,大地主那耀祖被鎮壓了之後,姑姑也得到了點財產。


    可是,我隻是念了半年書,爸爸就不讓我念了,並說:“女孩子念書沒有用,早晚要嫁人的……你姑姑的錢,還不如借給我買房子買地呢。”


    可是解放了,政府不是允許私人買地的。


    結果,爸爸買房子買地的計劃泡湯了,我的書也沒有念成。


    還好,政府劃成分的時候。因為我們趙家沒有土地,成分被劃成了貧農。


    因為 ,那文化的家土地太多了,成分被劃成了大地主。


    當時,貧農成分好聽還光榮,那文化反過來,開始追求我了……


    未完待續 (一百四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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