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陰冷黑暗,介溪卻心如止水,平靜的靠在冰冷的牆壁上閉目養神,並不抱怨自己的處境。


    這裏可不比外麵差,外麵除了明月清風還有炮彈與炸彈呢。有了泥土與石牆的阻隔,那些大殺器最多隻會讓背後的牆壁振動幾下罷了。


    大約經過兩輪炮擊的時間,地牢入口處傳來一陣預料之中開鎖聲。


    介溪慢慢站起身,對著黑暗中的人影深深鞠了一躬。


    雖然看不清來者是誰,但他也無需知道來者的身份。接下來的對話隻是“介溪”和“來者”的對話。


    “看來你知道我會來。”來者從陰影中走出來,他正是剛剛勸說龐蒂帕克不殺自己的那位將領。“說說吧,你究竟是誰?”


    “我就是個老頭子。”介溪笑了笑。“一個靠舌頭掙飯吃的老頭子罷了。”


    “你如此了解我們和南方的情況,而且初次見麵就勸我王投降。但卻連自己的名字都不願意告訴我,這讓我如何相信你。”


    “我沒有什麽辦法能讓閣下相信我。”介溪微笑著搖搖頭。“閣下若是不信我,我的腦袋多少能振奮一下軍心;閣下若是信我,我或許你能為閣下處理好目前的局麵。”


    “如何處置我,全由閣下您定奪。”


    介溪站在原地,任由來者把自己打量一圈,默默等待著他的迴應。”


    “我看你也非平凡之人。”來者繞著介溪走了一圈後重新站到他麵前幾米處。“除了投降維卡蒂安人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閣下是想說西北的騎兵嗎?”介溪微微一笑。“既然閣下願意屈尊來地牢聽我老頭子多嘴,那我想勸閣下還是不要讓那些騎兵動的好,那支軍隊會是維卡蒂安族將來翻盤的資本。”


    那名將領愣了一下,對方對戰局的了解遠超自己想象——南方軍在威廉親王的帶領下勢如破竹,迅速收複北都並繼續北上,把維卡蒂安族衝散成難以聯係的東西兩部分,國王龐蒂帕克被困在這裏,而因為南方軍進度過快來不及調度的西北騎兵被圍在了西部海灣部首府納努克城,是如今維卡蒂安人最後的有生力量。


    至於為什麽西北騎兵來不及調度,明麵上的原因是沒有準備好跨越冰封埃裏克灣的糧草。實際是因為他們屬於海灣部,而自己正是海灣部的首領卓克。


    自己雖然跟著龐蒂帕克起兵,但對於這個屬於異部的王自己必然不會把家底交出來,事到如今看來自己的決策是無比正確的。


    卓克對眼前這個老人的身份更為懷疑,似乎一切都在他的計算之中。


    “那支騎兵是我一手建立起來的,都是部裏的精銳,南方軍可沒有這樣的騎兵。先生認為即使他們也難和南方軍一戰嗎?”


    “閣下您口中的精銳隻是騎兵中的精銳,但打仗不能隻靠單一兵種。”介溪說。“你們的龍兵不會與地麵配合。步兵的陣型混亂,火器的質量還不如獵戶。”


    “西北騎兵如若不動包圍他們的南方軍也不會動,但要是強逼他們與南方軍戰鬥隻會又是一場屠殺,讓維卡蒂安人再無崛起的可能。”


    卓克沒有反駁,前幾次和南方軍的交戰已經證明了介溪所說的一切。事實上即使介溪不說自己也不會派出那支騎兵,戰局越糟那支騎兵就越不能動。


    “方才先生說西北騎兵是我族翻盤的資本。但如果連他們也無力抗衡南軍又何談翻盤呢。”


    “他們打不過南軍,但在如今的維卡蒂安三部中卻是近乎無敵的存在。”介溪緩緩說。


    “你這是居心何在!”卓克壓著聲音吼道。“你不僅要我們向南方投降,還想讓我們自相殘殺!”


    “閣下息怒。”介溪不緊不慢的說。“南方之所以要把你們分成半島,海灣,格蘭林三部就是為了防止你們團結起來。維卡蒂安族想要崛起,三部之分是必然要廢除的。無論閣下是否願意接受這個事實,維卡蒂安族崛起之路上必定會有一場內戰。”


    “但就算要打也是我們族內的事,輪不到南方插手。”卓克的語氣雖然嚴厲,但內容明顯有了讓步。“南方仇敵一日不滅,我族一日不寧。你還是先把那些陰謀詭計算計到南方頭上吧。”


    “我老頭子隻是提供方法。”介溪微微頷首。“至於閣下是否采納,還憑閣下自己的意願。”


    卓克在地牢中來迴踱步,介溪則保持沉默耐心的等待著自己。他確實是局外之人,隻有局外人才能如此冷靜的進行這樣的分析。


    卓克最終還是停下了腳步默許了介溪的遊說。


    “我知道維卡蒂安人迫切的希望打破枷鎖重獲自由。”介溪捋了捋下巴上的胡須。“但如此大事萬萬不可操之過急。”


    “閣下應該知道我來自靖州。而靖州之所以能夠能獲得獨立並不僅僅是靠武力,我們遊走在各種勢力中,武力隻是最後的手段與保障。”


    “要知道,靖州的統治者至今隻是殿下而非陛下。但這並沒有影響靖州雄霸一方。”


    “但北海並沒有向挪威投降,也沒有自相殘殺。”卓克說,語氣明顯要柔和許多。“不管怎樣,那都不是投降與內鬥的理由。”


    “非也。”介溪笑著搖了搖頭。“投降,內鬥靖州可一項沒少幹,隻是靖州統治家族更狡猾,幹的更漂亮些罷了。”


    卓克臉上露出懷疑的神情,既懷疑介溪所說的話,又懷疑此話中對其身份的暗示。


    “閣下若是想借鑒靖州崛起的方法,待此戰度過後老夫可與閣下詳談。”介溪把話題引迴當前的這場戰爭上。


    “不知閣下有沒有想過南方軍為什麽對這座城市圍而不打。”介溪反問卓克。“您有了解過威廉親王這個人嗎?”


    “圖林根奧托國王的王弟。”卓克說。“之前並沒有他的太多傳聞。”


    “威廉親王和他的兄弟奧托並不和睦。”介溪點了點頭。“不然他很可能會代替魯道夫成為北都的理事親王。”


    “魯道夫能成為親王是福也是禍,他是你們的機遇。這一仗你們打的對,但是已經到了該結束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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