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0年1月16日,中午12:32。


    從昨日第一場暴動算起,時間已過去16還是17個小時?


    好像沒那麽重要了……


    岩明在廠庫裏拉著明空聊天一直聊到天亮,之後才在明空不耐煩的注視下嘴唇翕動,上下眼皮打架,最終栽倒在鋪蓋卷上。


    一秒入睡,看起來還十分香甜,因為這貨居然還咂巴嘴。


    明空看著這一幕頓感無語,由於職業需要,他常常連續幾十個小時不休息,就比如糧站大火那次。


    好吧,過去那麽久,也不知道事件的始作俑者韓鐸在哪個角落裏安生待著,同時嘲弄著自己的哥哥還有自己。


    當時真該讓羅漢穿著外骨骼裝甲一拳結果那混賬!


    明空氣憤之餘試著將思維放空,自己得此機會也應該休息一下,但,就是做不到。


    不斷從內心深處湧出的危機感讓他高度緊張根本無法入睡。


    他還清楚地記得上次在境外作戰,對方是曾經兇殘無比的毒販集團,可當時無比恐怖的敵人都沒有讓他產生像此時一樣的危機感。


    他甚至還能記住自己安慰同行的隊友不要慌,並在冰天雪地裏吃嘛嘛香,沒事的時候睡得和死豬一樣。(事後隊友形容)


    眼前的怪物確實厲害,但是也不至於讓自己如此吧?明空這樣想。


    明空的大腦高速運轉著,一直到中午開飯,哦,值得一提,從喇叭裏第一次喊出:“開飯”兩字的時候,岩明刷地起身,嘴上還嘀嗒著漣水,睡眼惺忪,嘴上不停重複著:“吃飯了嗎?吃飯了嗎?”


    僅僅過去兩秒鍾,他的眼神變得極度危險猶如餓死鬼托管重生。


    明空先是詫異接著懷疑這家夥是不是感染了病毒,至少他熟識的大學生好像沒有像眼前這貨的。


    但是倆人沒有趕上這頓飯,因為意料之外的人來了。


    中午13:06。


    倆人沿著長長看不到盡頭的隊伍排隊領餐,一夥裝備外骨骼,搭配黑色防護服的戰士走進廠庫。


    為首一人一眼就在人群中找到岩明,並領著戰友擠開難民,徑自朝其走去。


    “明明!”為首之人擱大概二十米外喊了一嗓子。


    岩明左顧右盼,心裏想著怎麽那麽巧,人群裏居然還有人跟自己起一樣的小名。


    明空早就注意到這群不速之客,他趁機拉了拉岩明,湊到他嘴邊說道:“他們好像在找你!”


    “我?”岩明指了指自己,一臉不可思議。


    明空扶額,因為岩明好像暴露了自己, 那一票人正以更快的速度擠過來。


    “找我幹dio?”這小子順口飆出髒話,絲毫沒有高校學生該有的素養。


    正在岩明懷疑之時,對方已來到他身前,順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接著緊緊按住其肩頭,對方臉上肌肉時不時抽動,掛著自以為很友善的微笑:“大外甥,想沒想我?”


    “老舅?”明空不確定地叫了一聲。


    對方聽後笑容變得更加誇張,一個勁地點頭。


    明空注視著對方的麵孔,並在他認識的人之間不停檢索,最後他還是選擇放棄,因為現在自己的腦子太亂,很多沒有想通的事情占用著大量思考資源。


    “我和我的便宜舅舅……”岩明嘟噥了一句,可是被對方盡收耳中。


    戴瀾的笑容立馬消失,換上一副不怒自威的表情。


    而這一刻,明空不經意間一瞥好像知道眼前這位是誰了。


    自己見過他,準確來說在父親的一個檔案裏見過他的照片,隻不過看完檔案裏的內容後,自己整整一星期對狗這一類生物產生強烈抵觸……


    言歸正傳,嗯,眼前這位正是國特總局的冷麵閻王——戴瀾。


    他的傳奇事跡包括但不限於折磨外國間諜,(注:都是前文提到過的刑法)很多特工執行時都麵露不忍之色,甚至當眾發籲惡心,吐了一地。


    隻有他從始至終麵不改色,當其他特工不忍執行逃避時,他都會及時接手繼續審判。


    由於審判過程中常常冷著一張臉,沒有任何微表情,他冷麵閻王的外號就不知不覺中在圈子內外傳開了。


    可以說戴瀾是個無情的機器,心遠比花崗岩要堅硬,比岩石還要冷,不然很難解釋這貨是如何下得去手的。


    但是在心裏測評中這哥們永遠是正常人序列,都把負責給局裏人員做心裏疏導的心理醫生幹迷茫弄自閉了,同時產生心裏問題的醫生草草從國特局離職參加外部治療。


    無論對於圈子內外的人來說,戴瀾真是個謎一樣的男人。


    連戴瀾自己都是這麽覺得的。


    對明空來說,一個在傳說中的人物居然是自己哥們舅舅,不是,世界如此之小麽?


    明空大腦一度宕機,太多的事情想不明白,現在又多了兩條:岩明怎麽從未提過自己如此牛炸天的舅舅,還有戴瀾真的如傳聞一樣可怕麽?


    針對第二個問題,恐怕隻有戴瀾自己才知道。


    “大外甥,想不想舅舅哇?”戴瀾又重複了一遍,不過配合他不怒自威的表情,還有那股審判別人才有的口氣,不太像是和岩明打招唿,而像是質問。


    岩明這時還敢翻了翻白眼,滿不在乎,甚至十分敷衍地迴應說:“老舅,咱哥倆都十多年沒見過麵了,但凡我爸在過年收我壓歲錢的時候你能突然出現站出來懟他兩句,順便保住我的壓歲錢……那我可能,大概,也許,會念著你的好。”


    “說到壓歲錢,我突然想起來個事,我來之前給你包了個大紅包用來彌補你這些年的損失……”


    岩明的眼睛立馬亮了起來,咧開的嘴角比ak還要難壓。


    “但是…”


    說到但是,岩明表情一窒,似乎想起來小時候的事情。


    “但是,我覺得錢這玩意沒用!”


    這句話可如炸彈一樣,讓周邊一些有心人聽去,緊接著聽到此話的人似乎意識到什麽,一個個麵如死灰。


    畢竟gt(國特)出身的人一個個幾乎沒有什麽幽默感,他們的每句話,每個詞都得聽明白嘍!否則當未來真的發生時,你一定會懊悔不已!


    還好冷麵閻王的餘威還在,這群係統出身的公職人員還沒有蠢到在戴瀾的眼皮子底下竊竊私語,去討論這件事。


    “行吧,不說這個,老舅你怎麽想起來你這個便宜外甥了?是不是我那素不相識的姥爺叫你來得?怎麽?他人老了唄,擱床上等著我去拔氧氣管?是不是臨死前他才想起自己有個便宜外孫,想在生命的最後時刻企圖得到我的原諒?”


    岩明一通含槍夾棒,大逆不道的言語下去,明空大腦再度關機。


    戴瀾他爹?好像是個國企大佬,掌管船舶業這塊的?相比較於戴瀾他爹,戴瀾的大伯更加出名,那位可是大權在手的國特總局局長!


    明空cpu燒了之後,試著重啟多次,他的眼神變得呆滯起來,他沒想到自己交得這個朋友背景那麽大。


    可是,不應該啊!


    “你小子皮癢癢了不是?”戴瀾冷冷地說道。


    “我爹沒沾到我姥爺半點光!連我媽燒成灰下葬的時候,娘家人一個都沒來,這些,我記得清清楚楚!不要以為我當時小我就不記事!”


    說到這,岩明的情緒有些激動,但還是克製自己繼續說道:“那天下著大雨,連返土的工人都跑了。我擎著傘站在一邊,老爹把我媽的骨灰盒放在墓裏,一鏟泥,一鏟水,將我的母親埋葬。”


    “父親在大雨中久久無言,他說媽媽去了很遠的地方,可能需要很久的時間才能迴來。我問他有多遠,他說從腳下到天上的兩顆月亮那麽遠。”


    “我問他是大月亮還是小月亮?他說大月亮,但是很快他又改變口吻,說小月亮。”


    說到這,岩明自嘲一笑,情緒慢慢平靜下來,繼續講述著:


    “直到很久以後,我才知道兩顆衛星距離我們腳下大地的距離,而那時我已經明曉死亡為何物……”


    “我後來一直幻想著母親真的去到大月亮或者小月亮上在上麵執行重要任務,騙自己其實母親隻是假死。因為當時中土一直都不停地向外太空傾斜資源探索,我也幻想著有朝一日通過自己努力可以去到月亮上和母親重聚。”


    “這份夢我做了很久很久,我從萬千學子中殺出,終於考進全國排名第一的高校。”


    “可是在我去到大學,迫不及待地找到物理學教授,詢問關於月球基地的事情時,我的夢終於醒了。”


    “物理學教授說,從30年開始,中土便已停止向外太空探索,在兩座衛星上的人員早已在30年的後幾年陸續撤出。因為他自己就是其中一員,並且這份資料隻要用心是可以查到的,並不屬於保密資料。”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的母親真的死了,我曾看過那張撤離人員名單,上麵並沒有母親的名字,我發了瘋一樣拿著打印出來的名單去質問我爹。”


    “而他隻是將名單搶過去撕了個粉碎,極其不耐煩地說我媽在她生日那天,我六歲那年就沒了,死在一場工地事故中。”


    “而那天,他說他在上班,母親去工地僅僅是看望他?”岩明說到這不由得嗤笑一聲,但是下一句話卻讓戴瀾呆立當場。


    “舅舅,你那天是和我爹一起出門的?你能告訴我母親到底是怎麽沒得麽?”


    岩明最後幾乎乞求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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