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嗎?


    阮綰沒有別的選擇,她必須去。


    阮綰握住他的手,一把將他從搖椅上拉起來:“允之哥哥,把大家叫起來,我得打個招唿再走。”


    “當然。”


    裴允之站直身體,把阮綰的手圈在掌心裏,單手抱著歡歡喜喜,偏頭示意老金。


    老金點點頭,走進內間。


    不出五分鍾,屋內傳來打鬥的聲音,伴隨著單子星驚慌的怒吼:“謝狗的人還敢找到這裏來?!你把我嫂子怎麽了?!”


    阮綰擔心單子星的傷,她立刻出聲喚著:“小星!我沒事!老金是自己人,別動手!”


    “自己人?倒也沒錯……”裴允之低頭對著歡歡喜喜自言自語著,眼角彎彎。


    單子星將信將疑地走出臥室,見阮綰的手被裴允之圈在手心,她二話不說迅速移動到阮綰身邊,一巴掌拍下了裴允之的手。


    “大公子,自重!”


    裴允之甩了甩被她拍紅的手,笑著說:“牽我自己的妹妹有什麽問題嗎?”


    單子星心虛地垂下眼瞼,梗著脖子小聲嗶嗶:“那也是你弟妹啊……”


    裴允之輕笑一聲,像是沒聽到。


    老太太和鴿桐也悠悠轉醒。


    鴿桐攙扶著老太太來到院落中,見到裴允之的第一眼老太太驚唿出聲:“洋娃子?!”


    裴允之放下歡歡喜喜,朝老太太鞠了一躬:“杜奶奶……”


    老太太急急走了幾步來到裴允之身前一把抓住他的手:“洋娃子,你娃兒到底跑哪兒去了?咋個瘦了這麽多?!你咋一直都不露麵呢?!你曉不曉得……”


    裴允之由著老太太抓著他的手,耐心地聽她一聲比一聲急切的責問。


    單子星欲言又止好幾次,還是什麽都沒說。


    最後還是阮綰打斷了老太太絮絮叨叨地盤問。


    “奶奶,行舟在芝加哥出了點麻煩,我們現在要趕著過去一趟,等迴來再跟您詳細解釋好嗎?”


    老太太收起一肚子問題,不放心地叮囑了幾句就放他們離開了。


    單子星眼巴巴地跟在阮綰身後,強烈要求把她帶上。


    阮綰摸了摸她的頭:“你可以像相信行舟一樣相信我。”


    這一下就堵迴了她所有的請求。


    單子星杵在小院門口不再跟隨,隻剩下波妞和歡歡喜喜亦步亦趨地跟在他們身後。


    穿過小路,阮綰朝波妞和歡歡喜喜揮揮手,波妞帶著兩小隻站在路口使勁兒搖著尾巴,目送他們離開。


    看了看身後增加的黑衣人,阮綰心底瞬間明了,留守在漓鎮的人,不全是裴行舟的,但他們有同一個目的。


    把她留在漓鎮,保護她的安全。


    因為這個,他們才無比和諧的共存著。


    現在她要離開漓鎮,裴行舟的人自然行動起來了。


    兩波全副武裝的人對峙著,隔著一段距離,裴行舟這邊的領隊朗聲朝阮綰喊道:“阮小姐,出於您的安全考慮,二公子有吩咐,您最好就留在這裏。”


    阮綰壓下身旁黑衣人的槍。


    老金看了裴允之一眼,打了個手勢讓所有人都收起了武器。


    阮綰走到領隊跟前,同樣也壓下了他的槍口。


    “事出緊急,我必須親自去一趟芝加哥。你們也與他們共處好些天了,應該明白他們的實力。有他們跟著,我很安全。你們繼續留在這裏保護奶奶他們,行舟那邊我會親自跟他說明。”


    頂著阮綰不容拒絕的眼神,領隊覺得壓力陡然倍增,僵持幾秒後,他敗下陣來,打了個手勢,主動讓出通道。


    阮綰剛坐上車,榮修明的電話就來了。


    “小綰兒,那小子的事我聽說了,你別太擔心,爸爸知道裴允之接你來了。爸爸現在馬上從巴黎過去,大概比你們要早幾個小時到。”


    阮綰十分清楚這段時間榮修明有多忙,她沒有理由讓自己已經忙得像個陀螺一樣的父親再多一份負擔。


    她打起精神用一貫嬌憨的語氣迴答:“爸爸,不用。我頂著你的威名去撒野已經足夠了,要是你本人還來的話,我估計我會鬧過火的。”


    榮修明很不放心,好說歹說磨了十幾分鍾,還是拿這個過分堅強的女兒沒有辦法,知道自己堅持是沒有用的,他隻能暗歎一口氣:“知道了,道爾頓家的老頭就交給爸爸吧。”


    “嗯,拜托爸爸了!”


    “小綰兒,不論如何,爸爸希望你別忘了保護好自己。”榮修明頓了頓,“把電話給裴允之,爸爸有幾句話要跟他說。”


    阮綰怔了一下,還是把手機遞給了過去:“允之哥哥,我爸爸找你。”


    裴允之毫不意外,拿起電話放在耳邊:“榮叔叔,您找我?”


    “嗯。”


    “放心。”


    “我保證。”


    簡短的三句迴答後,裴允之將手機遞了迴來。


    阮綰還想問問榮修明跟裴允之講了什麽悄悄話,結果電話已經被掛了,她收起手機,直接向另外一個當事人提問:“我爸爸說什麽了?”


    裴允之端起果汁和三明治塞到她手上:“讓我保護好你。”


    “果然,早知道就不問了。”


    阮綰一口氣喝光了果汁,三明治捏在手上一動不動。


    “你不是要去芝加哥撒野嗎?多少吃點兒。”


    阮綰看著手上的鮮蝦三明治愣神,忽然很想吃一吃那些被裴行舟加了紅豆的水果塔。


    她一口沒吃到,等他迴來得讓他重做一次……


    在視線模糊之前,阮綰拿起手上的三明治,狠狠咬了下去。


    飛機抵達芝加哥時又是一個豔陽高照的好天氣,金色的陽光熱情又火辣,隻不過在停機坪那一排排黑壓壓的人無端給這明媚的天氣增加了許多肅殺之氣。


    阮綰已經換上修身的西裝套裙,纖細的金屬鞋跟在陽光下泛著淩厲的光。


    裴允之伸出手扶著阮綰,笑道:“走吧,我的公主殿下。”


    掃了一眼停機坪上的陣仗,阮綰邁步的同時偏頭看著裴允之:“允之哥哥這萬全的準備,不像是沒我不行的樣子呢?”


    “看路,公主的初登場不能摔跤。”


    裴允之的提醒讓她想起自己以前偷穿蘭姨的高跟鞋摔了個狗吃屎的畫麵。


    阮綰心虛地迴頭瞟著腳下的階梯,聽到裴允之說:“你是靈魂和核心,這些準備都是給你的。”


    她腳步頓了頓,嘴角拉出一個大大的笑容:“謝謝允之哥哥,那待會兒我就不客氣了。”


    裴允之也笑:“你隨意。”


    瑞金總經理的辦公室內,席德利臉色陰沉地掛了電話。


    他跟前跪著的約翰滿身血痕,身體因疼痛和害怕而止不住的戰栗。


    緊接著又是猛地一腳朝他的頭部踹了過來,約翰倒在地毯上,額角血流不止,席德利的怒吼不停往他耳朵裏鑽。


    “廢物!布蘭奇沒解決還把老不死的驚動了,裴行舟那邊也沒有一個好消息!這就是你給我辦的好事!現在,mix那繼承人氣勢洶洶地要人來了!真他媽廢物!”


    席德利的狂躁不斷上湧,他緊了緊拳頭,又開始新一輪瘋狂地施虐,直到地上血肉模糊的臉再沒了唿吸。


    甩甩手上的血跡,席德利啐了一口:“真他媽晦氣!”


    一旁的手下見怪不怪地將約翰的屍體用沾了血的地毯裹上裝箱,直接當做總經理室的廢棄家具運了出去。


    席德利走進內間簡單的收拾一番,換上一身新的定製西服往外走去。


    極富格調的莊園內,道爾頓家的主事人盯著屏幕上儒雅的東方人客氣的笑著:“榮先生,恕我冒昧的問一句,si集團似乎跟您關係很不錯?”


    “他們是很好的合作夥伴。”榮修明的鏡片泛著森寒的光,“尤其近日,幫了我不少忙。”


    老道爾頓臉上的褶皺顫了顫,他拉起牽強的笑容:“不愧是與人為善榮先生,誰都會賣您幾分麵子……”


    “講到與人為善……”榮修明抿了口茶,轉移了話題,“小女可不像我。她愛胡鬧,家裏也驕縱。我也保不準她今天要給您添什麽大麻煩,隻好先請道爾頓先生也賣我幾分薄麵了。”


    老道爾頓氣得想罵人,卻隻能憋著氣揚起笑臉好好應對一臉矜貴的榮修明:“這是肯定的,令千金可以把芝加哥當自己家,隨她高興,我給令千金兜底。”


    “有勞了。”榮修明隔空向他舉了舉手中的茶杯,客氣道:“道爾頓先生,歡迎來寒舍品茶。”


    “有機會一定專程來拜訪。”


    視頻掛斷,老道爾頓的臉色瞬間沉了下去:“看來這些年是我太縱容席德利了……”


    一旁靜候的管家躬身問道:“那這次您不打算插手嗎?是想讓席德利先生吃點苦頭,長長教訓?”


    “這次恐怕不是長長教訓這麽簡單了……”


    管家為他沏上一壺紅茶:“那您怎麽打算的呢?”


    道爾頓沉默了許久,耷拉的眼皮下是藏不住的狠厲:“不過是個不成器的野種罷了,道爾頓家族不差這麽一個人,及時止損才是上策。”


    “那布蘭奇先生呢?”


    一聲長歎之後,道爾頓有些惋惜。


    “他那身體已經不堪大用了……況且那位帶著怒火而來的小公主也不會放過他。席德利和他,大概沒有一個人能跑得掉……在醫院時,我從席德利手下保住他一命算是還了早年的救命之恩了。後麵的,看他自己的造化吧……”


    管家退到一旁,也跟著歎息:“布蘭奇先生確實可惜了……”


    見到老道爾頓不好的臉色,管家及時收住話題,靜默不語。


    席德利帶著一身煩躁來到酒店,站在包廂前,他緩了幾個唿吸,掛上得體的笑容邁步走了進去,目光觸及主位上那張美麗的東方麵孔,他眼中閃過驚豔之色。


    自動忽略了她身邊看起來蒼白瘦弱的男人,席德利徑直來到阮綰身前,十分紳士地朝她行了一個屈膝禮。


    “美麗的阮小姐,請原諒我的失禮,讓您久等了。”


    阮綰抬了抬下巴:“坐。”


    未等席德利起身,阮綰近旁的黑衣人一左一右押著席德利將他按到了阮綰對麵的位置上。


    席德利帶來的人剛做出第一個動作就被卸了武器,製服在地上。


    席德利收起了虛偽的笑容,幽綠的眼睛盯著阮綰:“阮小姐,您這是什麽意思?”


    阮綰掀起笑容:“我應該要請席德利先生原諒我的無禮才是。”


    “阮小姐,如果您是想要布蘭奇的話,我可以將他交給您,任您處置,我們不需要這麽粗暴的解決方法。”


    “可我想要的不止布蘭奇。”


    她收起笑容,身後的老金掏出消音槍,用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席德利。


    席德利咽了咽口水,綠色的瞳孔震顫起來,這繼承人的胡鬧程度著實遠超他的想象。


    他穩住心神,開始試探阮綰:“不知道您還想要些什麽?”


    “我想要的很簡單。”阮綰輕輕轉動著手邊的餐勺,“比如,席德利先生可以好好跟我解釋一下為什麽在我未婚夫飛機上動手腳,以及怎麽動的手腳,還有他現在人在哪裏?”


    席德利瞳孔一瞬猛縮,他穩住聲線,誠懇的看著阮綰:“阮小姐,我想這中間一定是有什麽誤會,蓄意謀害您未婚夫的是布……”


    席德利沒說完的話噎在了喉頭,因為阮綰直接拿過老金手上的槍對準了他的腦袋。


    “席德利先生,我的耐心不是很好,您多擔待下。”


    親眼目睹一切的裴允之表情淡定,仿佛阮綰拿的隻是沒有任何危險的玩具槍而已。


    他嘴角微勾,懶散地倚在椅子上,一手撐著腦袋,歪頭看著阮綰,不作任何打擾。


    坐在他下首的愛德華綠眸裏泛起驚詫的情緒,湊到裴允之耳邊悄悄讚歎:“小公主真的成長了啊……了不起……”


    裴允之抬了抬眉毛,連一個音節都懶得迴應愛德華。


    席德利眼神掃過一張張神色淡定的臉,咬咬牙,腦中權衡了一瞬,還是堅持著自己的說法:“是您的未婚夫給他下毒在先!布蘭奇的手下氣不過才擅自在二公子的飛機上……”


    子彈擦著席德利的耳尖飛速掠過,深深射進他身後的牆壁。


    黏稠的血液順著耳廓從耳垂滴落,席德利呆在了原地。


    阮綰把槍扔在桌上,甩了甩因為後坐力而發麻的手,朝席德利笑道:“都跟您說了,我耐心不好,現在能好好說話了麽?”


    席德利不可置信地看著阮綰,朝她低吼:“你瘋了嗎?!這是芝加哥!不是你們景城!你敢在這裏動我,你還走得出這座城市嗎?!道爾頓家族是不會……”


    阮綰表情染了些煩躁,拿起手槍連瞄準都懶得做,直接扣動了扳機。


    子彈命中席德利的左臂,他未說完的話變成了痛苦的嚎叫。


    “哇哦!”愛德華用手肘頂了頂裴允之,悄悄在他耳邊吹起了口哨。


    裴允之看著表情冷厲的阮綰,垂頭輕笑起來。


    席德利是全場唯一一個表情難看的人。


    他額間布滿了冷汗,冷綠的瞳孔充血嚴重,他再看向阮綰時,眼神十分忌憚。


    阮綰再次舉起槍,她半眯著眼睛,漫不經心地晃著黑漆漆的槍口:“席德利先生,忘記告訴你了,我沒學過射擊。所以,這準度,我不敢保證……”


    死亡的恐懼瞬間席卷席德利全身,他繃緊神經盯著阮綰,腦中還剩下最後一根理智的弦。


    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他的眉心,阮綰眼眸半閉,食指扣緊扳機,紅唇翕合:“bang!”


    刹那間,席德利腦中最後那根弦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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