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嬤嬤離開之後,柳真人也腳步踉蹌,找了個蒲團坐下,調息良久,這才緩過氣來。這一戰,鳳凰派一下損失了兩員大將。眼看著蘇嬤嬤的陰謀得逞,柳真人也是無計可施,隻能苦笑著歎息道:“沒有一年半載,怕是難以恢複了。”


    劉欣生這些日子為了照顧陳樂兒,向二師兄學習了不少醫術。此時形勢急迫,他當機立斷,運起內力,通過穴道,推動氣血,將婉兒從鬼門關前拉了迴來。眼見柳真人和範師太都身負重傷,劉欣生毛遂自薦,願去請自己的二師兄出山,為柳真人等傷者治療。柳真人謝過劉欣生的好意,對他誇讚有加,感歎梅雲子收了個好徒弟。


    劉欣生心中暗自疑惑,先前為何還要自己證明是白眉的弟子呢?柳真人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說道:“那蘇嬤嬤心懷不軌,老夫不得不如此迴話來敷衍她。”


    原來如此,劉欣生也好奇柳真人為何如此肯定他是白眉的徒弟。柳真人微微一笑,說道:“你所使的功法乃是飛雲廿四式,旁人或許不知,即便知道的,也會以為這是梅雲子所創。其實,當年梅雲子正是在此地,與我一同參悟出此功,其中有些招式,當年我也參與了推演。隻是由於與鳳凰派的理念略有衝突,也僅有個別天資優秀的弟子,我有傳授一二。”


    劉欣生轉頭看向陳樂兒,隻見陳樂兒悄悄向他遞來一個得意的眼神。劉欣生這才明白,難怪先前陳樂兒似乎猜到了自己的師門來曆,原來她對此功略知一二,隻是所學不精,不敢確定,故而沒有說出來。


    師父當年究竟是在怎樣的心境下,才能如此奇思妙想,創出如此精妙的招式?劉欣生不禁心馳神往。不由地想,師父當年創出飛雲廿四式時,心境必定是開闊而自由的。他或許在追求武學的極致,又或許在探索內心的世界。在那個瞬間,他的思維如同天馬行空,無拘無束,才能創造出如此精妙的招式!


    談到師父,劉欣生又想起魏師姐偷盜公主墜玉的事,且她似乎知道師父的下落,於是趕忙向柳真人詢問。 柳真人看向範師太,範師太若有所思地說:“小魏自從上次在觀星台找秘籍受傷後,就一直臥床不起。我隻讓陳樂兒去張府探查秘籍的下落並設法奪迴,從未指派小魏啊。” 林師姐也插嘴道:“魏師妹平時和我關係不錯,但她受傷後就再也沒和我說過話。我也不知道她後來去了哪裏。”


    既然鳳凰派也不知道魏師姐的去向,那此事便也無從查起了。看著範師太心疼地撫摸著陳樂兒,劉欣生收迴思緒,懇求柳真人指點,怎樣才能恢複陳樂兒的功力。 柳真人說道:“陳樂兒乃我鳳凰派弟子,此番遭遇生死劫難,承蒙劉少俠出手相救,能死裏逃生已是逆天改命。慚愧啊,老夫活了這一大把歲數,從未聽說過功力喪失後,還有恢複之法。”


    柳真人的話,讓陳樂兒滿懷希望的心情瞬間跌落到了穀底。


    柳真人對劉欣生接著說道:“失去的未必就是壞事,就如這鳳凰山,每一處轉折的美景,都在靜靜等待著你的發現。你雖是梅雲子的弟子,也有一定的飛雲廿四式根基,但梅雲子飛雲劍法的精髓,你確實知之甚少。當年梅雲子離開梅花派,在此地苦修三年,方才大徹大悟,功力大增。你不如就留在這山門之中,拿著梅雲子所寫的《白眉十三劍》這本秘籍,好好修煉吧。”


    “範師妹,增派人手,去搜尋小魏的下落,我們要給梅雲子和劉少俠一個交代。”


    “樂兒,你雖然武功盡廢,但也並非毫無希望。來日方長,一切都可以從頭開始。劉少俠對你有恩,你就陪他在梅雲子當年苦修的地方,好好練練飛雲劍法。我也會抽時間去指點你們。”能得到柳真人的指點,在鳳凰派可是難得一遇的事。 “既然如此,那就多謝柳真人的美意了。隻是這本秘籍,其實是假的。”劉欣生誠懇地對柳真人說道。


    所有人都驚訝地看著劉欣生。劉欣生簡要地將之前的事情講述了一番。柳真人輕撫著胡須,若有所思道:“既是如此,有沒有秘籍也無妨,畢竟梅雲子的劍法獨具一格,你是他的弟子,自然也該知曉。”


    劉欣生點頭應是,範師太則看向倒在地上的婉兒,眼中閃過一絲兇光,喚來弟子,打算將她拉下去以還人間一個清淨。柳真人一揮衣袖,攔住了眾人,說道:“梅花派的這位弟子心性並不壞,況且這也是劉少俠自己的事,就交由他決定吧。” 劉欣生謝過柳真人的不殺之恩,在陳樂兒的引領下,背著婉兒來到了當年師父苦修的地方。


    這裏是鳳凰山的另一座高峰,四周都是陡峭的懸崖峭壁,中間有一個崖洞。走進崖洞,可以看到錯落有致的岩壁上,布滿了無數的劍痕。崖洞內部別有洞天,確實是修煉的好居所。陳樂兒雖然不喜歡婉兒,但婉兒拚死也不願為蘇嬤嬤作惡,這種勇氣值得稱讚。


    劉欣生也好奇地問婉兒,為什麽平時對蘇嬤嬤言聽計從,現在卻突然違抗蘇嬤嬤,以至於招來這場險些致命的災禍。婉兒虛弱地說:“還不是因為你,你總是跟我講那些俠義之道,聽多了,我的腦子就迷糊了,也不知道為什麽突然覺得師父如此不擇手段是錯的。我背叛了師門,肯定沒有好下場,怎麽辦?”


    劉欣生好言安慰她,遵循正義,就是順應天道。不要胡思亂想,先養好傷,再想辦法。 劉欣生準備在崖洞外簡易搭建木屋,婉兒有傷,得留在身邊有個照應。


    婉兒本就是很堅強的女子,如今重傷躺在病榻上,行動艱難。好在劉欣生對她照顧有加。而昔日為敵的陳樂兒也在身邊晃來晃去,雖然兩人一言不發,但她也能感受到陳樂兒也在盡力地照顧她。


    劉欣生忙裏忙外,又是砍木又是架樁,還得時不時給婉兒換下傷藥,抽空跟陳樂兒下山去拎來了些鍋碗瓢盆米麵糧油,陳樂兒廚藝實在有待提高,劉欣生還得手把手教她做飯,從早忙到晚,除了沒時間練功,但也安排的有條不紊。


    劉欣生對婉兒毫不嫌棄,婉兒也是看在心裏,陳樂兒對劉欣生的感情,婉兒也看的明明白白。婉兒隻想著能盡快恢複,不要拖累了劉欣生。


    這些事情陳樂兒也看在眼裏,功力盡失的她,每天也努力學著照顧大家的飲食起居,一些劉欣生不方便的事,她都主動承擔。三個人慢慢的也有了些默契的。


    一周後,婉兒也好轉了許多。劉欣生把小屋給搭起來了,搭了兩間。陳樂兒跟婉兒都有些扭捏,不知道這是何用意,卻都不想先開口詢問。


    小屋十分簡陋,隻能說可以遮風避雨,僅此而已。劉欣生也不懂建築,完全是憑想象硬搭起來的。好在山上木材管夠。


    最有趣的是木屋的門開起來,會吱嘎作響。劉欣生試著調了半天,可就是越聽越響。


    一迴頭看著二女排排坐,雙雙撐著下巴像看傻瓜一樣看著自己,三個人互相對視,都就開心地大笑起來。


    屋子裏各有一張小床。劉欣生還貼心地鋪上了曬了一天太陽,差點讓山頂的怪風吹到半山腰的被子被褥。


    臨近傍晚,吃過簡易的晚飯,劉欣生抱起行動還有些不便的婉兒,走進第一間屋子。陳樂兒撅著嘴,背過身子,也不知該說什麽。


    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小手突然讓人牽著,迴頭一看,不是劉欣生是誰。俏臉一紅,“幹嘛?不陪你的婉兒啦?”


    話一出口,旋即感到有些失態,不免有些窘迫。臉唰的一下就紅了。


    劉欣生傻愣愣的看著她,“胡說啥呢,這間是給你的,那間給婉兒。”


    “那你呢?”陳樂兒問道。


    “我在崖洞裏就好,我也想多看看當年師父在岩壁上留下的劍招痕跡。”


    “哦……哼……”,陳樂兒若有所思,紅著臉甩開劉欣生的手,獨自迅速地跑進小屋裏。


    婉兒一開始也十分緊張,不敢看著劉欣生,閉著眼讓他抱進小屋。可劉欣生並沒有其它舉動,在床上放下她後,囑咐她好好休息小心著涼就關上門出去了。


    婉兒側耳傾聽陳樂兒與劉欣生的對話,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在心中蕩漾。


    遠處,一雙眼睛平靜地看著這一切,對劉欣生的所做所為,輕輕的點了點頭。


    再過了些天,婉兒能初步自由行動了。劉欣生也開始正常的訓練,陳樂兒同時也從頭開始修煉本門的內功。由於梅雲子就是從梅花派出來的,蘇嬤嬤都沒當劉欣生是外人,婉兒一瘸一拐的也將自己所學的梅花派劍法說與劉欣生。


    在這個高崖之上,鳳凰派,梅花派的劍法在這裏交相輝映,劉欣生在這此開始了自己的苦修。說是苦修,確實一點都不為過。陳樂兒跟婉兒之間,並沒徹底消除隔閡。一開始,劉欣生也是有些頭大,剛準備練習梅花派的劍法,陳樂兒就嘟著嘴讓他還是堅持飛雲拳法。


    婉兒也不慣著陳樂兒,兩人往往七嘴八舌的能爭論好久。婉兒知道陳樂兒武功盡失,隻在嘴皮子上鬥爭,並不與她動手,這也讓劉欣生寬慰不少。反正鬧歸鬧,劉欣生還是認認真真地把飛雲廿四式反複操練。


    就這樣過了一個多月,婉兒已經恢複的差不多了,這段時間,她也逐漸適應了沒有馨兒的生活,同時與陳樂兒雖然算不上是姐妹,但也有了更多的互相理解。可惜陳樂兒的內功上卻沒什麽起色,心下有些苦惱。


    柳真人這日上到崖來,特地讓劉欣生演示一下這段時間的變化。劉欣生當下打了一套拳法,然後將這個月來學的劍法也一並演示了一遍。


    柳真人微微點點頭,他告訴劉欣生,梅花派的劍法在於變化多端,接下來要更多的跟婉兒對練,才能掌握更多的技巧。端午後,鳳凰派有劍法小測,到時候劉欣生也來參加,囑咐陳樂兒不要操之過急,內功修為不可一蹴而就。


    有了柳真人的指點,劉欣生更加認真地修煉。婉兒也沒藏私,拿出了自己十足的狠勁,劉欣生接連幾次差點失手。


    每次劉欣生一招一式上的落敗,都少不了被陳樂兒一頓數落,他乖乖站著暗搓搓地搓著手聽陳樂兒教訓的樣子,婉兒雖然心疼但都忍不住暗自偷笑。


    陳樂兒雖然內功盡失,但劍招還是很熟練的。但是不管她如何威逼利誘,劉欣生就是不肯偷學她的鳳凰派的劍法。


    陳樂兒也無可奈何,隨著劍法小測的臨近,她們都有些緊張。


    這天,婉兒又跟陳樂兒因為一招劍法的變式爭辯了起來。婉兒說的激動,拿起木劍,當場就演示起來。


    陳樂兒在一邊喋喋不休的說這招式這樣應對不對,應該如何如何。劉欣生聽著兩邊都有可取之處,就跟婉兒按照各自的理解試著對攻起來。


    鬥了三十幾招,雙方鬥的興起,劉欣生按著陳樂兒的講解,增加了一些陳氏的變化。婉兒嘿嘿一笑,突然一個變招,騙過劉欣生的格擋,一腳就踹上他的屁股。


    劉欣生沒料到會這樣,木劍脫手,陡然一個趔趄,徑直就往陳樂兒懷裏撲去。陳樂兒並沒退讓,而是伸手去抱著他。婉兒隻能“哈……啊……”,努著嘴跺著腳看著。


    不料就是這個舉動,陳樂兒雙掌與劉欣生雙掌對碰,突然一股內力自發地從陳樂兒丹田湧出,與劉欣生碰了個正著!


    劉欣生沒防備,反被陳樂兒擊飛出去,婉兒趁機一閃,順勢一腳就假裝往劉欣生身上一踩,不忘俏皮地哼了一下。


    對這個驚奇的發現,劉欣生這下知道了,陳樂兒並不是失去了內力,而是失去了激發內力的能力。


    接下來,劉欣生每天都會抽出時間,單獨與陳樂兒對掌。他以自己的內力,反複去激蕩陳樂兒的丹田,希望能激起陳樂兒自身的內力。


    每次對掌,看著劉欣生,陳樂兒都是一臉幸福的樣子,婉兒在一邊都有點不好意思,趕緊跑開。


    但是婉兒的內心也在糾結,對劉欣生的感情這樣下去,要如何是好。與陳樂兒爭嘛,對方都已經這樣了,於心何忍。不爭嘛,又對不起自己的感情。真是左右為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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