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楚緣篾的情況好像越來越糟糕,在意識模糊的時候,他隻能緊緊地蜷縮在馮青青的身邊,縮成一團,明明是幹瘦的樣子,現在硬生生有了幾分萌態。


    “你再這樣拖下去真的不行了,你現在有沒有想到什麽好的辦法或者我現在能做些什麽?”


    馮青青原以為以楚緣篾的性子會義正言辭地拒絕自己的提議,然後獨自包攬下一切,可這一次,他點頭了。


    他拿出一包藥紙包裝的東西。


    他說:“如果你能獲取他的信任,把這個給他吃了,我們就得救了。”


    “他不是更信任你嗎?我能行嗎?”馮青青不解地問道。


    “他不會對我那麽放心的,他從來都沒有對我放低過警惕。”


    “我如何能讓他對我放下防備從而信任我呢?”


    “你假意順從他,以他狂妄自大的做事流派,定會對你放鬆警惕。”


    馮青青認真地思考著如何才能順從地讓灰山對自己多幾分信任和不設防,她懷裏的楚緣篾抬頭望向她亮晶晶的眼眸。


    心中想的卻是,這一把希望自己不要賭輸,若這局輸,自己則是滿盤皆輸了,這等了若幹年的期待將會一一破滅,仿若生已經全無意義,到那時候他一定會讓這虧欠他的世間為他陪葬。


    過了一會兒,馮青青好似有了自己的想法,她握緊楚緣篾的雙手,神色堅定道:“我會做到的。”


    那一瞬,楚緣篾的心仿佛慢了半拍,隻為馮青青停留的三秒。


    他麵色通紅,耳尖不知道什麽時候爬滿了紅暈,直覺讓他低下頭低聲應了一聲“嗯。”


    明黎等人來到灰山的藏匿之處時,神色都變得凝重起來,這邊地勢複雜,極易走混,數十年來,這一帶的地界經常有人迷失其中,隻剩下一堆陰森白骨被風沙帶到外圍。


    裏麵到底有什麽,外麵的人沒見過也說不清。


    於憤冒出個頭,憤憤不平道:“難道我們就要止步於此了嗎?”


    譚豐澤拿著劍柄的手都快將指甲縫摳出血痕了,他咬緊牙關一言不發,很顯然這不是他想要的結果,如今兩個人已經被關在裏麵好幾日了,會發生些什麽他不敢想也不願去想。


    但最好的結果就是那個瘋子已經死了,最好現在外麵的白骨裏有一具就是他的。


    但這堆白骨他肉眼也能看得出來都已經久經風霜了,絕不會是最近才死掉的人身。


    “明少主,難道我們要在這裏幹等嗎?”


    他知道,明黎一定會有辦法的,雖然他從內心深處極不喜歡這個骨子裏都透著傲慢的貴家子弟,可現如今自己又沒有辦法,不得不低頭。


    明黎看著前方的山頭,眉間的肌膚從來到這裏後一刻也不曾放鬆。


    “這裏已經形成了一個天然的陣法,光憑在座各位在書本上學到的那些完全不足以應付。如今唯一能做的隻有等。”


    等?眾人跋山涉水千裏迢迢來到此處,最後竟隻換來一個字等。


    換誰誰會受得了?


    很快,人群裏就出現了質疑聲和不耐煩不友好的聲音。


    “明少主,你說讓我們在這裏等,那你好歹說個時間啊,光一個等字,我們怎麽知道要等多久呢?”


    “各位,這具體時間我也不知道如何說起,我們要等的隻有一場雨,一場磅礴大雨,待到天空烏蒙蒙一片正有彩虹乍現之時,便是入口出現之時。”


    “你這!”有些人似乎對這個迴答並不滿意。


    譚豐澤站在人群裏淡淡地說道:“不想等的人你們大可以迴去,沒有人逼你們來,有的人不要光想著掙功勳,實事兒一件都不想做。”


    這話是在說誰,沒有人知道。


    可偏偏就有人被點燃了並且對號入座了。


    “姓譚的,你這話什麽意思!難不成我們有個不滿的情緒都不行了?別以為你爹是譚國成就了不得了,那麽厲害不還是被灰山給殺了嘛,現在在這裏逞什麽能?”


    這人話還沒說完,譚豐澤臉色就大變。


    周圍突然殺氣四起,空氣都幾乎凝固了。


    明黎及時嗅到了這些不尋常的味道,一個箭步就衝過去蒙住了那個還欲絮絮叨叨說個沒完沒了的人的嘴,順帶著他往左邊側身迴避了好幾步。


    果不其然,就在他們剛後退的兩秒鍾後,他剛剛所處的位置後方的樹幹出現了幾道深刻的劍痕。


    譚豐澤滿臉怒意,側頭看向那人以及他身邊的明黎。


    “今日,你必死。”


    他這話不像是與人商量,而像是給人下了最後的死亡通牒。


    那人還欲說些什麽,卻被明黎點中了穴道,即使張開嘴嗯嗯啊啊個不停,就是說不了一句話,此時他的臉上同時出現了恐慌,不忿以及心虛好幾種情緒,交織在一起,尤為精彩。


    明黎隻身擋在他身前,寬慰譚豐澤道:“趙二向來口無遮攔,這你也是知道的,這一路上被他說過的人不計其數,今日是他不對,你就當給他一次機會,諒他下一次再也不敢了。”


    說完他就向周圍的其它人掃了一眼。


    也許有人覺得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有的人卻是十分識趣,不想事情鬧大了,主張以和為貴地解起了圍。


    “是啊是啊,這小子嘴毒得很,他前段時間還說我的運氣是坨屎,以後逢賭必輸呢,你要知道這對於一個賭徒,是多麽致命的打擊,雖然我很氣,但也還不至於想把他殺了的程度,譚公子,你就把他當成一條亂咬人的狗,不搭理他就是了。”


    “對啊,我們既然來了,就肯定還是想幫忙的,不然不遠萬裏來這裏為的是什麽?難道是好玩嗎?我看這小子就是前段時間被姑娘拒絕了,心裏不痛快想找人發泄一下。”


    “對啊對啊,凡事以和為貴嘛,莫要動氣莫要動氣。”


    這些人你一言我一語地搭著話,目的都統一的是想讓譚豐澤就此作罷,不要動氣。


    但人群裏還是有人不服氣,對譚豐澤這一做法看不慣,這分明是他先挑起的事端,就算趙二說的話重了點,也不至於喊打喊殺吧。


    林紫媚這一路都表現得反常的平靜,這些明黎都是看在眼裏的,要是往常這女人定是第一個跳出來加入這場混居,眼下倒是一動不動,安靜得很,就很像隱匿在人群裏看戲的一隻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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