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驚寒仔細迴想,沉吟道:「不記得了,隻記得那會兒天快黑了。」


    「......」


    她有點想哭。


    清明節那天難得沒有下雨,高三放了半天假,唱晚心裏存著一點點希望,覺得清明節這種日子,應該能在墓園見到他。


    上午最後一節課上完後,她買完花,坐上公交車去了香江墓園。


    拜祭的人大多數是清晨時分過來,中午的時候墓園人並不多。


    她在墓園來迴走動,期待著能找到那道熟悉的身影。


    裏麵並沒有看到他。


    估摸著他可能還沒來,後來,唱晚站在他們曾並肩走過的台階上默默的等著他。


    她心裏祈禱著,祈禱他上午還沒到這裏,祈禱著他還在路上。


    再後來,唱晚坐在台階上,看遠山青翠,天色從清朗至朦朧,看落日餘暉,將暮山浸透。


    隔著千山萬水在腦海中仔細臨摹他的麵孔。


    等待是一場溫柔的淩遲。


    她被殘忍的殺死。


    轉眼間,東風偷吻白雲,燕尾一剪,翩然而過四個春天。


    時至今日,她才知曉,原來當年隻差一點點,就可以見到他。


    為什麽沒有繼續等下去?


    理由令她難以啟齒。


    她,必須趕上迴去的末班車。


    「...好可惜。」唱晚彎起一抹苦澀的笑,「早知道...早知道就走迴去了...」


    若是她當定決心去等,也不至於四年後才和他說上第一句話。


    更不至於那些信上,連收件人的姓名都沒有。


    「什麽?」周驚寒沒聽清,「你剛剛說什麽?」


    「....沒什麽。」


    她搖頭,過去多年的事,已經沒有必要再提起。


    往來同路不同時,前後相思兩不知。


    一場完美的錯過。


    第76章 愛是自由意誌的沉淪


    天色暗沉沉的往下壓,整個世界蒙上了一層灰調的濾鏡,格外冰冷蕭瑟。


    周驚寒看了眼時間,已經五點了,「餓不餓?」


    刺骨寒風像一把泛著銀光的刀,割得人生疼。


    唱晚把臉往圍巾裏藏,摸摸肚子,「有點。」


    周驚寒往她的方向靠近了點,「我帶你去吃個飯?」


    「好。」唱晚點頭。


    「想吃什麽?」


    熟悉的對話瞬間將她扯迴了六年前的冬至。


    那時候她還不能說話,周驚寒讓她把想吃的東西寫到他的掌心。


    「餛飩。」


    聽見這兩個字,周驚寒抬眼,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眼神蘊了幾分柔意。


    「還去那家店?」


    大概是沒料到他還記得那家店,唱晚驚異地瞅了他一眼。


    男人好笑的拍拍她的頭,「你這什麽眼神?」


    唱晚吸吸鼻子,嘟囔著道:「就是沒想到你還記得。」


    周驚寒眉梢一動,「我記性可沒那麽差。」


    想到上午他在少年時期的家中說過的話,唱晚彎唇沖他一笑,「我現在相信了。」


    「記得怎麽走嗎?」


    「嗯。」


    他抬抬下巴,「帶路吧。」


    迴去的路上周驚寒照例走在風口,替她擋住蕭蕭寒意。


    時隔五年,兩人再次來到了當年一起去過的餛飩店。


    店內的陳設幾乎沒有任何變化,光線昏暗如往昔,衛生打掃的很幹淨,實木的桌子上擺著紙巾和調料。


    架子上老舊的電視機依舊在放著不知名的電視劇。


    嘈雜的聲音給靜謐狹窄的空間添了一分人氣。


    老闆娘正彎著腰拖地,四年不見,她老了一些,也胖了一些,原本烏黑的髮絲也多了幾縷白髮。


    唱晚仿佛進入了另一個時空。


    兩人在以前坐過的位置坐下,周驚寒扯了幾張紙巾把桌子擦了一遍,唱晚看著他的舉動,略微失神。


    誰都沒有說話。


    此景猶相似,疑是故人歸。


    老闆娘是個聾啞人,把地拖完,迴過頭的時候才發現店裏來了客人。


    她連忙放下拖把,拿著菜單走過來。


    他們兩人都是容貌氣質極為出眾的人,很容易給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更何況,高三那年,她獨自來過這家店很多次。


    唱晚一抬頭,老闆娘就把她認了出來。


    她神色訝異,往唱晚的方向走近了點,有些激動地比劃著名手勢:


    「你來了啊?好幾年沒見過你了。」


    一晃四年,沒想到還有用到手語的一天。


    唱晚笑著點了點頭,用手語迴答:「我高考後去了別的城市,好幾年沒迴來過了。」


    老闆娘又看了眼周驚寒,她對這個年輕英俊的男人印象深刻,衝著他和善的笑笑後,她看向唱晚,手指飛快地舞動:


    「這次是你們倆一起來的?還是吃餛飩?」


    周驚寒見老闆娘說話期間不住的看自己,挑眉望向唱晚,「她在說什麽?」


    唱晚糾結了一下,刻意忽略老闆娘說的前半句話,解釋道:「....她問我們是不是還吃餛飩。」


    周驚寒收迴視線,若有所思地嗯了聲。


    跟他解釋完後,唱晚目光重新落到老闆娘身上,點了下頭。


    老闆娘應下後轉身進了廚房。


    雪愈下愈大,氣溫已經降至零度。


    店裏沒有暖氣,濕冷的空氣透過門窗的縫隙鑽進來,凍得人恍惚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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