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完辛彤之後,東方祥雲又送父母迴了雄安,感覺到父子倆內心的沉重。為了緩解他們父子倆的負麵情緒,李非將手機投屏在客廳的牆上,積極分享他們這次新疆之行的一些照片和視頻。東方祥雲一直計劃去新疆,但是尚未成行。看著禾木的雪景和小木屋、喀納斯的湖水和層林盡染的胡楊林,父子倆的心情好了很多。而晚上李非又炒了幾個菜,又做了自己拿手的遵義羊肉粉。因為師大爺的離去,東方祥雲今天又特意陪著老人們聊了很久,分享了一下最近的工作情況,說了月亮上火炬實驗時,火炬熄滅的事情。


    對於火炬熄滅的事,東方燕見得很多,讓東方祥雲不要擔心,出現問題不可怕,問題越早發現越好。聊到興起,東方燕又跟兒子去了書房,這就是一個小型火炬博物館,北京奧運會、北京冬奧會、廣州亞運會、杭州亞運會、深圳大運會、成都大運會、南京亞青會、南京青奧會、全國青運會,還有巴黎奧運會、新加坡青奧會、達喀爾青奧會,兩屆多哈亞運會、利雅得亞運會等等,比東方祥雲的火炬要多得多。後來師自強有一次看過他的書房後,給去了一個名字“丹房”,借用太上老君煉丹爐的說法,一是與火相關,與火炬本身很貼切;二是孫悟空經過煉丹房,練得火眼金睛,成就一番偉業,而東方燕在火炬傳遞領域經過多年多屆賽會的曆練,也算小有所成。而在書房內,東方燕曾撰寫很多書籍、文章,為很多賽會提供智力支持的源泉所在,與煉丹爐的功能大同小異,因此“丹房”可謂名副其實,當之無愧。不久之後,還托曾為某屆賽會開幕式代表團書寫名稱的知名書法家給題寫了“丹房”二字送給東方燕,起初東方燕覺得有點浮誇,沒敢掛,而後李非說,難得老司長一片心意,而且作為自我激勵挺好,何須在乎別人眼光,加上能來家裏的都是自己人,就找人裱好了掛起來。


    丹房內,每一支火炬,都有很多故事,東方祥雲都聽過了很多個故事。今天東方燕則講起了那支讓他丟臉和差點斷送他職業生涯的火炬。


    那年是省運大年,疫情好轉不久,多地省運會開始重啟,火炬傳遞作為賽會的揭幕活動,衝鋒在前。東方燕率團隊首次參與省運會項目,並將多個潛在的省運會項目分別安排專人統籌負責,而他不再參與具體事務,一方麵希望團隊人員盡快成長,能夠盡快獨當一麵;另一方麵希望能帶人將火炬傳遞相關資料進行重新梳理,溯源總結,創建專業數據庫、撰寫該領域的知識體係和行業標準,為團隊發展更上一層樓,提前做好鋪墊,夯實基礎。


    在諸多省運會火炬傳遞項目中,東方燕比較關注南方一省的項目。經朋友推薦,他們接觸到了該省運組委會的工作人員丁柯。第一次拜訪,東方燕帶信淼前往。信淼是團隊核心骨幹,被選中擔任這個項目負責人。丁柯及其上級領導任主任等熱情接待了東方燕一行。任主任表示,之前看過東方燕及團隊資料,跟其他幾家公司相比,他們覺得還不錯。然後任主任也開門見山的表達了他們的訴求,主要是配合組委會做好聖火采集儀式和當天傳遞。基於慣性,東方燕主動詢問了一些關於項目的基本情況。在遵守賽會保密條款的前提下,雙方進行了互動交流。在此過程中,東方燕察覺到了其中的隱患,一是組委會決定將火炬及延展物及服裝等核心物資全部交由各區縣自行製作,組委會僅提供樣品和模板作為參考;二是試圖將大量工作職責和內容分攤到各區縣,組委會隻承擔協調功能,這些行為違背慣例。東方燕沒有當麵反駁,而是舉了幾個往屆賽會的例子,比如聖火護衛隊以往都是由武警特警等擔任,遇到危機能及時處理,如果讓社會公司來做,潛在風險比較大;另外火炬以往大多由企業讚助,或集中采購,目前還沒有傳遞城市自行購買的先例,不是不可以,但風險可能比較大。任主任對東方燕的建議比較認同,可他們也很無奈,組委會目前沒錢沒人,很多賽會的運行模式他們不能照搬。東方燕隱約感覺他們對於火炬傳遞的重視程度不足,也深知改變一個人的想法太艱巨,所以不再糾結。東方燕的專業和坦誠還是增進了雙方互信,一直聊到中午,一起體育場內食堂吃了工作餐。


    後續又進行了多次溝通,大都屬於無效溝通。東方燕曾經委婉提出的意見中,除了將物資采購單獨招標外,其他幾項照舊。火炬製作和服裝項目由賽會組委會分別集中采購,各區縣與供應商再行簽訂合同和付款。為減少風險和避免糾紛,很多廠商紛紛退出競標,最後被兩家名不經傳的公司中標,導致後續不斷爆雷。而運行項目招標又新增了電視直播內容,條款苛刻,對於轉播設備、播出平台等寫的清清楚楚,讓人想起馮小剛的電影《私人訂製》或《甲方乙方》。東方燕決定放棄,而信淼則堅持再次與對方溝通,了解清楚活動直播已經約定由當地電視台承擔,無論是哪家中標都一樣,可是他們具體怎麽樣約定,都是口口相傳,並無實據。東方燕深知正常情況下,本次招標預算的費用全給了電視台都不夠,背後的隱患肯定少不了。但是想到來年其他項目,他違心同意繼續參與投標。


    東方燕的想法看上去很好。如果成功中標,可以給來年省內更大的項目留下好的印象、積累優勢;即使不中標,也算對團隊的一次鍛煉,尤其是東方燕對於信淼這個小夥子比較看重,認為是可造之材。沒想到這次投標不獲其利,反受其害,為後續公司發展埋下了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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