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日遊神胸膛處的蚰蜒忽然猛地竄了起來。


    露出了在日遊神胸膛內部包裹著的一顆綠色的“小太陽”。


    那“太陽”上麵爬滿了發光的觸須與長蟲,恐怖至極。


    綠色“太陽”剛一出現,綠色的邪光便照亮了整個禪房間。


    就連距離日遊神尚有一段距離的葉響也覺得身體一僵。


    位於日遊神麵前的魚怪就更不用說,此時他渾身上下都是在瞬間附上了一層寒霜。


    它的動作變得極為僵硬,到最後直接凝滯在了原地。


    日遊神的黑手輕輕觸碰在了魚怪的天靈蓋上,就像是一次溫柔的撫摸。


    可魚怪的額頭卻在觸碰的一刹那崩裂開來,就像是一塊被震碎的冰雕。


    寒霜之下,魚怪的身軀不斷地碎裂坍塌著。


    魚怪的身體被分成塊狀,葉響甚至能看清斷裂開的身體內部,那錯落參差的肌理。


    他的身體內部正在蒸發熔化,可他的表皮卻又像是被凍結,這般異像著實罕見。


    “啊!”


    隻來得及發出一聲慘叫,魚怪便雙腿猛地繃直,當場死去了。


    日遊神擊殺了魚怪後並沒有多做停留,而是繼續向著魚怪身後的葉響飄去。


    看著被自己親手殺死的魚怪,問真的表情陰沉到了極點。


    “去死!”


    他對著葉響大吼一聲,一拍麵前的空氣,日遊神再度抬起了雙掌,似是在擁抱什麽。


    隻見日遊神胸膛再度冒出綠光,向著葉響襲來。


    當那“太陽”照射出的綠光映到葉響臉上時,葉響隻覺得被一股陰冷的風吹襲而過。


    他逐漸發現自己的身體也和魚怪一樣,附上寒霜,動彈不得。


    可寒霜之下,卻又如同有萬千的劇毒蟻蟲在啃咬自己,弄得他渾身灼燒般的疼。


    渾身僵硬地趴在地上,看著日遊神向著自己襲來,葉響艱難地擼起了右手袖袍。


    在這最後關頭,他唯一能夠依仗的,便是自己右手處伸展而出的玄陽蟲觸須。


    就在問真以為日遊神就要得手時,那向著葉響額間指去的日遊神手掌忽然停住了。


    日遊神那似是能夠崩解一切的手掌,此時幾乎與葉響隻差分毫之距,卻是再也無法寸進了。


    隻見葉響將兩段玄陽蟲的觸須,如同捆紮貨物一般紮在了日遊神的手臂上。


    甚至打了個死結。


    同時,葉響的雙腳也用力蹬在禪房的木桌腿上,死死地卡住了日遊神向前的動作。


    這是葉響最後的防線,若是這兩條玄陽蟲觸須也未攔住日遊神。


    那自己當真隻有死路一條了。


    還好,運氣仍然站在葉響這邊。


    “咳咳……”


    問真剛欲抬手,尚打算指揮日遊神再添上一份力道,卻是再次猛咳出了一口鮮血。


    伴隨著一陣轟然聲。


    日遊神那黑色蚰蜒組成的身體在頃刻間潰散了開來,落在了地上。


    而那些組成日遊神的蚰蜒剛一落地,便立刻在地麵上循著角落鑽入其中,不見蹤影了。


    終於,問真用來駕馭日遊神的能量,還是被耗盡了。


    葉響長舒了一口氣。


    畢竟僅僅半個身子的日遊神,力量就足以秒殺在肉身強度在星旋境的魚怪。


    他並不認為自己能戰勝對方,好在拖延戰術算是半成功了。


    隨著日遊神的消散,問真的雙目立刻附上了一層黑色,身上更是浮現出無數黑色的斑點。


    就好像是一個行將就木的羸弱老者。


    此時的他,已然進入了油盡燈枯的最後狀態。


    問真的臉色奇差無比,畢竟先前接連運用了如此多的神通,已經將他所有的精氣神全部榨幹了。


    消耗過度的問真一屁股癱倒在簾帳間,連動都沒法動彈一步,似乎隻能在原地等死。


    就在葉響準備上前,給問真補上一刀時。


    問真的雙目卻是猛地恢複了神采。


    迴光返照?!


    在葉響忌憚的眼神下,問真詭異地一笑,隨後便單手又是掐了個印。


    遭!中計了!


    出於本能反應,葉響立刻向後退出了半步。


    可這一退,卻又是上了問真的大當。


    葉響剛一躲開,被踢到一旁的飼蟲香爐便憑空飛出,重新迴到了問真的手中。


    這怎麽可能?


    葉響心中充滿了疑惑,問真此時按理說已然油盡燈枯,怎麽還可能有精力隔空取物?


    定睛看去,葉響這才發現。


    那飼蟲香爐根本不是憑空飛來的,而是被一群拇指大小的小人給搬來的!


    在那香爐的底部,有著排成兩列的小人,他們用腦袋頂著飼蟲香爐,健步如飛地將飼蟲香爐搬運到了問真的手上。


    葉響看著那些小人,一拍腦袋,心中不免對自己有些懊惱起來。


    自己到底還是疏忽了,作為問真弟子的靜心都會使用小人,險些勒死自己。


    問真自然沒有道理不會召小人出來辦事。


    他算了很多,卻唯獨沒算到問真能夠在修為被封的情形下,召出小人來幫他搬運飼蟲香爐。


    但現在說什麽都已經晚了,問真手中已然捧起了香爐,口中念叨道。


    “啟!”


    手握飼蟲香爐的問真似是找迴了自信,開口嚷嚷著一些晦澀難懂的梵語唱詞。


    隨著唱詞的漸進,從問真的飼蟲香爐中一時之間竟不知飛湧而出了多少蟲類。


    血肉蛞蝓、肉菩薩、耳鈴瓢蟲、白色長蟲以及黑色的蚰蜒。


    無數蟲類遮天蔽地地湧出,或爬行或飛繞,幾乎占據了整個屋子。


    葉響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地用玄陽蟲護住了自己。


    但那些蟲群卻沒有如他所想的那般攻擊自己。


    而是撲閃著翅膀,盡數向著手握香爐的問真口中鑽去。


    咕嚕,咕嚕,咕嚕。


    問真不斷發出吞咽的聲音。


    他在吃自己養的蟲子。


    隨著蟲群的快速湧入,問真的肚皮鼓脹了起來,就像是個脹氣的氣球。


    問真的肚皮被蟲群撐滿,變得透明起來。


    葉響甚至能隔著問真的肚皮看見內部的各種器官、蟲類。


    那些被他吞服下去的蟲類在塞滿了他的腸胃後,便開始向著他的皮囊之下鑽去。


    問真此時的模樣,就像是一具由蟲群塞滿了的巨人觀。


    皺巴巴的皮膚被那些怪蟲撐開,變成了鼓鼓囊囊的形象。


    隨著蟲群的進入,葉響感覺得到。


    問真那原本已經低迷到極點的生命氣息,忽然變得比此前任何的時刻都要來得強盛。


    他根本不是打算用蟲群襲擊自己,而是在通過吃下蟲群來恢複自身的修為?


    就在此時,在問真的手中香爐處,最後飛出了一隻紅色的怪蟲。


    紅色怪蟲的種類與肉菩薩相差不多。


    唯一的區別便是,它比甲蟲般的肉菩薩還要多出一左一右兩邊的尖角。


    那隻蟲剛一出現,便撲閃著血紅色的薄翼飛向了問真的額間。


    在空中掠過,形同一道紅色的光。


    是紅色的光芒!


    葉響在這一刹那想通了,此前從靜靈的拚死一擊中,讓問真毫發無損的紅光是何物。


    那紅光便是這隻最後從飼蟲香爐中爬出的猩紅甲蟲!


    絕不能讓問真得到那隻甲蟲!不然自己很可能就前功盡棄了!


    葉響心中如是想著,同時手中的玄陽蟲極速飛竄而出。


    打算在半道截擊,阻止問真獲得那隻甲蟲。


    可事與願違,似是發了狠,問真麵前尚未鑽入他體內的蟲群忽地活躍了起來。


    隻見那些個蟲子完全不顧死活地互相在空中撞在一塊,他們的身子被自身碰撞後產生的粘液凝固在了一塊。


    就這樣,上千隻蟲類組成的蟲群。


    在葉響與問真之間組成了一道結結實實、密密麻麻的“牆壁”。


    葉響的玄陽蟲雖然銳利,但也不足以第一時間將這“牆壁”給清掃幹淨。


    就在葉響好不容易將那道“牆壁”清理出一道能夠通過的縫隙時。


    “牆壁”背後的問真,已經急喊出聲。


    “血菩薩!”


    一邊喊道,問真一邊將飛到自己麵前的血菩薩用手指夾住。


    咕咚一聲吞下了血菩薩,問真臉上的氣色都恢複了過來。


    不再是那副病懨懨的遲暮模樣了。


    危險感再度降臨,葉響隻覺得頭皮發麻。


    此時,問真身上盤踞的氣息,終於來到了另一種境界的頂峰。


    他突破了!他突破星璿境了!


    葉響不自覺地後退了半步,在問真將所有蟲群盡數吞下後,他竟然強行突破了。


    隨著問真服下血菩薩的最後一節身子。


    他的身體便開始不斷地硬化,如同出現了一層黑色角質層一般。


    而在問真的腦袋上方,伴隨著咯嘣一聲。


    刻著九朵戒疤的問真顱頂,生生裂開,成了兩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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