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的海上,一艘樣式特別高級裝飾古怪的大型船隻氣勢洶洶地破浪前行,磅礴的氣場似乎要把慕容船撞個粉身碎骨。


    七天過去又兩天,他們餓得前胸貼後背,肚子裏腸子裏似是塞滿了青蛙,呱啦呱啦沒日沒夜叫喚,他們再也幹不了分身乏術的累活苦活,抱著肚子唉聲歎氣,這種感覺真是壞透了。


    慕容是個神秘的男人,別人失魂落魄他便神采飛揚趾高氣昂,在船上遍布死灰的情形下,他再一次召集全員出動集合。


    由於足足餓了兩天,五人蹣跚著走上漫長的甬道,他們有氣無力的步伐似乎下一秒就會匍匐在地,體力不濟,個個都手腳軟弱無力。


    簫颯借司徒的雞毛撣子當大拐杖拄著走,一天不吃酸腳就打寒顫,他的人生生動並且真實的描繪了十七歲少年如何一夜之間白了頭發並成為走路不穩當的老頭。


    與非皺著嘴角,手往簫颯頭發上一挑,白發頭套就取下來了,“憋瘋了你們。”


    詭計被拆穿這會兒簫颯抽象地演示古猿到人類的進化史,腰、腿直起來了,扭曲的手指整整齊齊,突出的嘴和腦門迴歸,大腚收迴,但是智能水平肯定是沒有什麽切實的變化的。


    見簫颯他們打打鬧鬧著跑出來,船長將手中的兩節望遠鏡扔出手,簫颯雙手高高伸過頭頂,體質虛弱,連輕飄飄的望遠鏡都感覺有定海神針那麽重,望遠鏡砸中他的後腦勺,讓他有如天花亂墜。


    “今天我想宣布兩件事,一則船即日起開始啟動,不能百分百擔保船能開出亡海,但願。二則,食物的問題你們自行解決,旁邊沉船無數,你們上船去看看。每艘船都有一間冷庫,隻要沒浸入海水中,就能在很長時間內維持食物的鮮活。”


    簫颯大放光芒的目光將望遠鏡上下左右打量個遍,要是多了點瑕疵他就找慕容風澈拚命,那更是無惡不作的慕容風澈。


    這些日子一直在想逃出生天的方法,用望遠鏡勘查周圍地理環境樣貌,放不下臉麵的慕容船長卻以看風景為由,逢人隻說三分話搪塞過去,如今通過末影人自由的心靈感應聯係到了另一艘進入亡海的船,出海有了一丁點的可能性,這個船長當得稱職又不稱職,難以評判——梅蘇的想法。


    人站得如同筆直鬆樹的慕容風澈屈肘拍了幾下手,艙門內出來幾個拖著一男一女兩具屍體的末影人們,他們把屍體被拋入海中,“你們大驚小怪就對了,他們怎麽死的?活活餓死的,我從來沒見過這麽蠢的人,亡海天高海闊的,找不著一點食物?”


    與非煩煩悶悶地看著兩具浮在海麵的瘦骨嶙峋的屍體,肩胛骨肋骨有棱有角,說皮包骨也不為過,十多天以前他們還是健康的體態,沒想到落得個如此下場,枉費了一年多的努力。


    習武之人每天體力消耗巨大,十天內變成這樣並不是不可能的。


    “你們中要是誰再給我憑空餓死,我饒不了你們,”船長以命令的口吻辱罵眾人,“死了我會千刀萬剮你們的屍體,抽筋拔骨吃你們的腦髓骨髓,聽見沒有?”


    “聽見了,”大家的眼神一致有意躲避船長的鷹視狼顧,慕容甩出一枚飛鏢,與說最小聲的人擦脖而過,“說大聲點。”


    “明白了。”大家同聲同氣呐喊,這次聲音大得可以悶過響雷,是十公裏外捂住耳朵的人都能聽到的巨響。


    冥思苦想的慕容終於考慮放他們一馬,飛上船長室。


    船上剩餘八人,如果說那三人以各種各樣的緣由死去了,那麽剩下的五個好友將短兵相接。


    簫颯鼠目寸光地瞪著望遠鏡,好似紅頭的蒼蠅長著分開又是統一整體的巨眼,確認完好無損後,他把望遠鏡分別放迴左右腰裏的皮套。


    三個敵手像三隻出膛的弓箭移步走了,他們腿部的爆發力無可比擬,一點不像大半個月未進食的饑腸轆轆的人,他們的雙膝微屈,宛若有人給他們身體上了火藥一點引線他們就煙花出膛似的彈開。


    他們三人分門別派,趕巧一起走了。兩男一女去到不同的廢舊船裏找物資,此時活下去勝過一切戰鬥。


    “那我們也去吧!”船緩緩前行,周邊的環境卻深不可測的驟變了,五人一起行動,身影像翻版忍者一樣咻咻咻地跳到右邊一艘半陷的沉船上。


    一當人踏上這艘沉船走起路來,船自顧自地搖搖晃晃起來,波光瀲灩的水麵熠熠生輝,而太陽始終不露臉,那仿如船的迴光返照。


    船的船尾部分完全淪陷,去就是送死,這說明從船尾艙門旁樓梯下冷庫的方法不可行,得另謀法子。


    對了,應與非想起船頭有一空心甲板直通二層的,她打開來,召集各位跳下去。


    與甲板比,這密封的二層更顯詭異和暗黑,大家挽出脖子上掛著的銘簽留給他們的禮物——螢石燈。


    最後跳下來的是簫颯,船頭上翹呈長坡,簫颯跳下來沒站穩直接滑了下去,簫昊叫他抓住門把手,他才借此逃過被水淹沒的一劫。


    簫颯努力跑上斜坡與他們匯合,可腳與長年累月浸水生了苔蘚的滑地板摩擦不了,他走一步滑下來,走一步還滑下來,滑溜溜的地邁腿根本走不開,氣死人。


    梅蘇叫簫颯別動,冷庫在下邊不在上麵,他們等下就要下,不用急著上來。


    被灰霾包尾的二層,伸手不見五指,那怕人身手再不凡也有失足的危險,上半不分有些幹燥有些地方生有苔蘚,寸步難行,下半部分淹了水,要是落進水裏難以攀爬斜坡自救。


    下半部分像一個廣開口妖怪的血盆大嘴,腳一滑就會被妖怪逮住機會吃了,連飽嗝都不打一個,這又像豬籠草,昆蟲隻能掉下去而不能進來,為了食物,五隻昆蟲拚了。


    穩穩紮在通口光源下的四人死死抓住各自的手脖子,簫昊拉住倒數第一間房練功房的門把手,往後依序是司徒莫測、梅蘇和應與非。


    與非鬆開梅蘇的手,扶著牆壁慢慢滑行,滑至簫颯所在位置,他伸出手攔腰攔住她,其他三人一次按照同樣的方法滑行。


    五個人在一間房的門前,對麵就是冷庫,左邊不足五米卷起海水並且因他們的到來,破壞了船體固有的穩定,水漫上來,正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沉淪。


    事不宜遲,得先派個人脫離團體撞開冷庫的門看看裏邊有沒有食物,以便大家秩序行動,大家一致選舉人高馬大的簫昊把門撞開。


    少數服從多數,簫昊二話不說就點頭答應了,這時候他這個做大哥的也應該有個做大哥的樣子,承擔起他應當承擔的責任,他們手拉手盡量縮小占用範圍給他騰出空間。


    簫昊邁開腿在原地躊躇不前,左腿在前右腳抵門,咬牙的聲音吃吃嚓嚓,船體是歪的,他的身體看上去就是斜的。


    簫昊人高腿就長,一個跨步就兩米了。他像矯健的短跑運動員雙手著地,“一、二、三……”


    他不費吹灰之力跑了過去,這個坡度還奈何不了他,短跑運動員跑步時一定得把低著的頭高高地昂起來,可是三米寬的跑道太短了,簫昊頭還沒抬起來看路,身體就撞門上了,接著身體與門抗衡,朽爛的木門不堪一擊,可惜受傷的仍是倒地的簫昊,他滾啊滾滾,翻滾的身體像一個失控的球,滾到冷庫的牆角終得以止住。


    “有食物啊,你們快進來。”他無力的叫聲傳出,四人一個接一個加速跑過去,“我得緩一下,你們快點裝多幾筐食物。”


    僅僅幾分鍾,他們的大肆收割告成,累累碩果分裝在五個竹製背簍裏,簫颯把最大所裝果實質量最沉重的背簍推給坐在下麵的簫昊。


    簫昊啞巴吃黃連,任務的分配按照人體的重量分發,那他豈不是永遠吃虧的那個。


    他們出了冷庫門,噩夢即將來臨,水位上升到門檻,船體上下要呈顛倒之勢劇烈晃了晃,五人重重地摔跤打滾,滿筐的食物隻剩半筐,半筐就半筐,再多不要,再少不給。


    他們錯估了一件特別重要的環節——怎麽出去?他們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有說砸開窗戶遊出去的——有水鬼、水果沉重不方便遊水,有說直接出門衝上去的——魚目混珠、苔蘚阻路不利於跑路。


    簫颯慷慨赴義,放出他的招數把船震裂,喊大家沿著裂縫爬到出口,可是船體一裂就像橫七豎八的蜘蛛網兜不住水,水以更加不可測量的速度滲透進來。


    這個時候來不及反悔了,女士優先,幾人趴下,趕緊扒住縫溝一步一步往上爬,他們的爬姿像蝸牛慢吞吞,在當時環境的襯墊下,他們又似一條條像逃出生天的靈活多變的壁虎。


    到了坡頂,船長室與練功房前,司徒和簫昊力排眾議先上去,司徒一躍便上了甲板,接著是具有絕對身高優勢的簫昊,然後他們拉梅蘇拉與非拉簫颯。


    所有人安全上到甲板中央,船體再次躁亂地晃動,突然船頭坦然地持平就像什麽事也沒有發生一樣,爾後船頭突然從中間斷裂又開始往前傾斜。


    因為規避障礙物和啟航不久,慕容船航行的速度特別慢,五人還有機會能一舉跳到船頭,可迎麵高速駛來的航船打亂他們的計劃,他們失了陣腳焦急萬分。


    腹背受敵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萬一錯失跳迴慕容船的良機,他們全都泡成落湯雞或者死亡,若是跳到船頭又說不定會被迎麵駛來的船隻撞個頭破血流,慕容船終將沉沒。


    再三再四的商量下,他們決定還是啟動迴船計劃,死也死在慕容船上,不做逃兵,簫昊拉著梅蘇先行輕功飛迴慕容船船頭,其次是輕功高手司徒牽著與非。


    他們都像戴鬥笠披鬥篷的大俠天外飛仙輕閑地飛過去了,輕功隻夠護全自己的簫颯落單了。


    船抖抖地下沉,他跑了幾步登上船欄杆板想一舉越迴慕容船,腿上了船板他恍然發現船體當即沉入海水中,即刻改變腿上的功夫玩起輕功水上漂跑向慕容船,越跑他的腳沉水越深,於是當他抵達與慕容船小十米的地方時再次揚長避短改變了策略,牽一發而動全身往船上一躍,被等候多時的簫昊反手抓住一隻手臂撈上了船。


    還沒等站穩,簫颯頭一扭即看見破船完全沉沒了,船的舊遺址上冒著泡泡,海水沸騰的樣子好可怕。


    亡海似是專門吞噬船體的大嘴巴和殺人利爪,沒立住的簫颯一泄氣一屁股頓地上,他拍著胸脯哈哈哈地唿吸,嘴巴吐著重氣,太驚險了,逼得他往後想細心鑽研輕功。


    前方陌生大型船隻橫衝直撞,沿路撞毀許許多多的斷壁殘垣,完整的堅韌的慕容船若受他一擊,將是被它撞毀撞成殘骸的新一艘船隻。


    來不及消磨沉船帶給人的鬼故事般的恐懼,猶如從簫颯的眼眶裏撞了兩個高耐性彈簧——眼珠子惶恐懼色地跳了出來,興奮不安地抖動著。


    “這是怎麽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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