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這天,藍天白雲,天氣晴朗。


    陽光傾瀉,簫颯把手高高舉過頭頂擋住猛烈的陽光,他把食指和中指稍微分開,斜斜的光亮照進他烏黑滾動著的瞳孔,像照進玻璃球裏,留下無數星星點點的光斑。


    身段一沉,氣聚胸口,簫颯像個幼稚鬼一樣嘶吼著:池邊的水滿了,雨也停了,田邊的稀泥裏,到處是泥鰍……


    “大牛哥哥好不好,帶我去捉泥鰍……”皚離的稚嫩童音把那首童謠接了下去。


    “阿門,阿前,一顆葡萄樹……”梅蘇接著唱了下去,她手裏抱著好幾床棉被,趁著天氣好,曬曬蟎蟲。


    簫颯和皚離指著彼此哈哈大笑,跑去幫梅蘇曬棉被,皚離抱著一床棉被往甲板上幹淨的地方拖拖拉拉,把被子攤開放在甲板上後一下子重心不穩趴在上麵。


    “皚離,你真笨……”簫颯在皚離附近攤開被子也跟著滾了上去,“我教你怎樣翻跟頭,不了,還是先休息休息,躺在太陽曬過的被窩裏好溫暖好舒服哦!”


    “唉,你們兩個傻瓜,你們的身體把陽光給擋住了,太陽還沒曬到花花綠綠的棉被上,你們上去能有什麽溫暖,還有你們兩個快點給我下來,鞋子都不脫,被子都被你們給弄髒了,”梅蘇上前拉走兩個正在棉被上滾來滾去的人的鞋子,自己也躺了上去。


    皚離展開雙手,假裝自己是一隻老鷹,把五彩斑斕的棉被當成柔軟的彩雲,無憂無慮地展翅翱翔,時而俯衝,時而急速上升。


    一會兒,皚離和簫颯拉著手轉圈圈,在幾床棉被間嬉戲打鬧,互掐胳肢窩,他們手舞足蹈,幹盡一切在冬日暖陽下能在被褥上做的遊戲。


    “簫颯哥哥,你把我的胳膊扯痛了,我昨天做了五十個俯臥撐,或者是五十一個,總之很多很多,手很疼。”


    “啊嗚,啊嗚~我幫你吹口氣就不疼了,”簫颯很搞笑地噘起嘴,往皚離的胳膊上吹氣,“那你今天有比昨天厲害點嗎?


    “有啊,和太陽一樣又大又厲害,誰欺負我和媽媽,我就騎到他脖子上讓他給我做牛做馬……”


    太陽履行職責殺死了蟎蟲,隨著溫度的升高,蟎蟲屍體的臭味散發在空氣中,想起晚上要聞著這股氣味入睡,梅蘇嘴一歪,做出一個無可奈何的表情來。


    過了半晌,梅蘇眉頭一皺,有些口幹舌燥了,受不了這炎炎夏日般的焦渴天氣,何況她還有任務在身,得趕緊迴宿舍去。


    陽光下,梅蘇看到那個大男孩和那個小男孩額頭脖子上沁出汗珠,閃閃爍爍,零星密布。


    又有點就想這樣待著不動,貓女梅蘇側著凹凸有致的身子,胳膊肘撐地,用手撐住腦袋,津津有味地看他們摟抱著躺在一起。


    梅蘇跪在地上,手一步腳一步慢慢移到他們中間,把玩累了就抱在一起躺著不動睡著了的兩人分開,躺在了他們中間。


    梅蘇扭頭看了快要睡著的皚離一眼,又扭頭看向這邊的簫颯。簫颯閉著眼睛笑著,但沒發出聲音。梅蘇咧開嘴巴笑起來,但是沒有發出聲音,怕打擾到一旁的皚離。


    能一直這樣該有多好啊,時間就這樣停止了該有多好啊,梅蘇心裏這樣想著,沒有死亡淘汰製,沒有任何毫無意義的爭鬥,就讓此刻成為永恆吧!


    應與非碰巧走到艙門前,看到他們曖昧地躺在一起,身體趕緊縮迴艙門,心裏很是著急,又不知道這是怎麽一迴事。


    吻上了,他們吻上了,應與非確信他們的嘴唇碰到了一起,不知為何,她的心仿佛跌落穀底似的傳出一聲悶響。


    一直以來,簫颯是個受氣包,還經常被應與非取笑,如今發現梅蘇和簫颯如此親密,她的眼睛還是頓時沒有了色彩。


    誰知道最後的結局會怎樣呢?死亡淘汰製是他們不能忽略的規則,在如此的製度下,應與非以為愛一個人就要遠離他。


    這種美妙絕倫的感覺,言語是形容不出來的,梅蘇不舍地舔舔紅唇,粉撲撲的臉上展顯一片緋紅。


    梅蘇動手抻抻被子,站起來像個罪犯似的落荒而逃。


    聽到一陣腳步聲匆匆來到,應與非穩定心神,臉上帶著不明所以的笑容,裝作好像剛剛來到這兒的樣子,禮貌地招唿道:“梅蘇姐,什麽事這麽急?”


    梅蘇差點兒和應與非迎麵撞上,差點嚇得心魂都散了,拍著胸脯吞吞吐吐地說:“沒什麽,為晚上的聚會做準備,還有好些手工活沒做呢!”


    “那你快去吧!”應與非急忙說道。


    梅蘇看了船尾一眼,掖了掖衣服下擺,“你要去外麵玩嗎?太曬了,你可以倒些茶給他們喝。”


    應與非和顏悅色地說,“嗯!”


    “人家正在做美夢呢,你幹嘛踢我啊?”簫颯迷迷瞪瞪地醒來。


    “要不是梅蘇姐叫我端茶給你們,我才懶得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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