簫颯被關半個月禁閉,在一個無窗的房間,光線陰暗。


    “殺死末影人沒什麽了不起的,”這是一個男人的聲音,“隻不過你被當成垃圾似的扔了進來。”


    光線透不進來,他的眼睛看不見那個說話的人,簫颯惶惶不安地問:“你是誰?”


    “迂腐,你不會動腦子的嗎?”這神秘的男聲再次發言。


    “噢,你也是囚犯,”簫颯說,“你也因為犯了錯被關在這裏嗎?”


    “我說的是如果你想知道我是誰,房間那麽黑,你不會點蠟燭嗎?”


    簫颯摸摸腦袋,罪犯待的地方條件哪有那麽好。


    “你能不能別懷疑我說的每一句話?”那個聲音不滿地說。


    “你是誰啊,有蠟燭幹嘛不自己點?”簫颯頂迴去。


    “笨蛋,蠟燭擺在牆角木櫃上,我要能點早點啦!”他拚命擺動手腳,鈴鐺聲和鐵鏈聲震耳欲聾。


    簫颯將左右手的食指分別插入左耳右耳,“夠了,我知道你被鐵鏈捆住了,我這就點蠟燭。”


    簫颯點燃一支蠟燭,用手護住虛弱的火焰,倒了幾滴燭油在地麵上,將蠟燭固定在那兒。


    火光中,出現了一名中年男子,淩亂的頭發和潦草的胡子長得垂到地上去了,四根碗頭粗的鐵鏈將他死死鎖在那裏,鐵鏈上還係著許多銅鈴。


    在雜草一般茂密的胡須之上,一雙被燭光映照著的眼睛蒙蒙亮,他的胸口處有一大團黑色的汙漬,簫颯認為那是幹掉的血跡。


    “大叔,你叫什麽名字?”看到男人的樣子,簫颯問道。


    “我沒有名字。”他的嘴巴掖在胡須裏,哪怕說話,也看不見他的嘴巴在動。


    沒有一絲跡象表明這個魁梧壯碩的人還活著,簫颯覺得他在和一個死人對話,一個會說話的死人。


    看到男人有些粗獷的外表,“那我叫你糙大叔可好?”


    男人點點頭,他根本不在乎別人怎麽稱唿他,不過終於有了一個名字,他還是感到很高興。


    “小子,你遷怒於人是你的錯,你可是連流落街頭的資格都沒有的犯人。”糙大叔黃褐色的眼睛有那麽一秒鍾變得漆黑一片,嚇得簫颯連連後退。


    “一上來就講大道理,煩不煩啊,糙大叔你一定是孔子的再傳弟子,”簫颯怔了怔,不明白糙大叔是怎麽知道他的事情的,他用手在空中胡亂擺了擺,“你說的都對,我都懂,可是我一難過的時候就把這些全拋諸腦後了。”


    簫颯走到糙大叔麵前,拽了拽他的胡須,看看是不是真實的,“糙大叔,你的胡須好硬,我可以拔幾根剔一剔我指甲裏的汙垢嗎?”


    人家還沒答應,簫颯上手就拔。簫颯拔胡子的時候,糙大叔慘叫了一聲。糙大叔長相嚇人,但簫颯不怕,因為他被鐵鏈綁著。


    一直在糙大叔身上搞小動作的簫颯不知道對方在耳邊嘰裏呱啦說了些什麽,他自得其樂地用糙大叔的毛發清理著指甲。


    把指甲剔幹淨了,簫颯仍舊一心撲在糙大叔的胡子頭發上,給他的胡須編辮子,給他的頭發紮小辮子,沒想到糙大叔既不生氣也不傷心。


    “糙大叔,你保持這個姿勢多久不動了,一年?”簫颯很好奇糙大叔的來曆。


    “哦,也就二十多年吧!”糙大叔語氣平淡的說。


    “你是什麽人啊?”


    既然小子誠心誠意地發問了,好久沒和人說過話的糙大叔就沒什麽好隱瞞的了。


    糙大叔原是這艘船的水手,當初與其他水手們起了爭執,一不小心殺光了他們,後來被捕入獄,被囚禁在這個監牢裏一直到今天。


    其實末影人的數量很有限,當末影人分配完之後,跟隨船長出航的水手都是人。罪惡小島四麵環海,居住在島上的男丁主要從事捕撈作業,而任何一個萬眾參與的工作,都將變得平庸且不賺錢。一些窮苦人被迫出海,在航船上當水手以換取微薄的酬勞。


    這艘烏氏船隻是全部水手都由末影人充當的幾個例外中的一個,其他船上都或多或少由人做水手,簫颯原本以為所有船上的所有水手都由末影人充當,現在才明白原來不是這麽一迴事。


    當時大家聽說這艘船上有糙大叔這個險惡的人在,就沒有哪個人願意到這艘船應聘水手的職位,水手自然全由末影人來充當了。


    聽了糙大叔的往事,簫颯心灰意冷,他不會也被關在這裏一輩子吧!


    糙大叔原來不可能沒有名字,簫颯覺得,糙大叔隻是太久沒有和人交流,已經忘記了自己的名字。


    “你不用擔心,你殺死末影人沒什麽大不了的,關個十天半個月就好。”糙大叔很肯定地說。


    “為什麽你殺人得關幾十年,我殺末影人關禁閉半個月就行了呢?”對啊,簫颯覺得這差距忒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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