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吊打了幾個迴合的妖竹幾乎不戰而敗,他對烏奈五花八門的進攻毫無抵抗力,更別說還有還擊之力了。


    竹竿在妖竹的手裏畫了一個大圈,直直地指著烏奈的後背,由於他手裏的勁道控製不好,竹竿在完全停住前輕輕抖動了幾下。


    烏奈用手指抹盡嘴角的灰塵,嘴角輕微上揚,渾濁的雙眸冷光乍現。


    烏奈敏覺地迴轉身體,與妖竹麵對麵站著,在他們之間,是點點滴滴像梅花一樣綻放的血跡。


    妖竹幾斤幾兩,烏奈心裏有底,一個曾經有一年多時間靠他的元氣苟且偷生的男人如何比得過他。


    熟能生巧,一件武器再多麽簡單,想要用得順手,也得日複一日地去訓練。妖竹是一個天生的廢材,唯唯諾諾地躲在宿舍裏數百個日夜,那根竹竿他壓根兒沒怎麽碰過,因此那根被妖竹握在手裏的竹竿,隻是一根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竹竿。倘若妖竹在這些日子裏曾認真地鑽研過如何使用竹竿,或許他會強大很多。


    妖竹明白他不是烏奈的對手,他撩撥那根柔軟的輕細竹竿,像一心尋死的孩子魯莽地揮向烏奈。


    甚至沒有躲閃,竹竿打在他的右肩,烏奈麵不改色,他斷臂上的血依舊淌著。


    烏奈給對手做了很大的讓步,不止是斷臂,他的計劃是在體內的血流光之前把妖竹打敗。如果妖竹能堅持一段時間,那麽烏奈的生命將麵臨嚴峻的考驗,他的身體分分秒秒都在虛弱下去。妖竹不是個傻子,就算他什麽也不懂,也知道攻擊一個人首要的是攻擊他的軟肋。


    烏奈目無表情,人是怎麽變成一個冷血無情的殺手,用他的經曆就可以闡釋,多半和他一樣,為情所傷。


    烏奈左手拽住攻擊他的右臂的竹竿,使勁順勢往下一拉,用內力聚集的掌心往前一推,借力打力。


    那根竹竿迴捅妖竹的腹部,力道之大,似乎一股衝擊波穿透了妖竹的肉身,竟使得他飛出幾米開外。


    妖竹捂住肚子跪倒在地,眾人看到他臉上扭曲的表情,紛紛露出了驚恐的神情,他們都知道他受的是內傷,他體內的髒器似乎絞成了一團。


    與妖竹相比,或許烏奈興許更能駕馭那根竹竿,那一招撩撥看似尋常,實則灌注了他全身的內力,比妖竹實力強悍十倍百倍的人被這樣擊打一迴也是吃不消的。


    台下公孫蘆神經緊繃,滿臉憂愁和擔心。


    妖竹單手撐地,一隻手護著腹部,他很不經打,劇烈地咳嗽了一陣,竟把血也給咳了出來。


    妖竹的血是綠色的,像毒蛇的膽汁。


    溫熱的血液染綠了妖竹牙齒,他望向公孫蘆的方向,看到她臉上擔憂的表情,憨憨地笑了笑,這也許是他留在這個世界上的最後一個微笑了。


    不行,還不能放棄。“烏奈,接招吧!”妖竹疾言厲色,挑著竹竿再次殺過去。


    烏奈事先看了一眼公孫蘆,她隻是、隻是一直盯著弱勢一方的妖竹,兩顆綠寶石似的眼睛,清晰地映出妖竹快速移動的步伐。


    從口袋裏掏出一支望遠鏡往上一甩,那支內部設有巧妙的機關、可以進行收縮的望遠鏡哢嚓響了兩聲,長度變為最長,迎麵挑了妖竹的竹竿,又往莽撞衝來的妖竹腦袋上狠狠一敲,給了他致命一擊。


    妖竹的頭顱隨著崩裂的一聲脆響,裂痕在他的頭骨上像植物的根莖一樣蔓延,他的頭像一個被踩碎的雞蛋殼。


    妖竹的臉猙獰著,綠色的鮮血流進眼眶裏,染綠了他的眼球,雙眼幽綠得恐怖,像深夜裏林中猛獸的眼睛。


    場下人員歎為觀止,對烏奈的忌憚心又更重了一些,他們知道這場戰鬥已經塵埃落定。


    開打之前,烏奈是決定不使用武器的,可是公孫蘆目光對妖竹的追隨讓他嫉妒,一時怒火攻心,沒想到妖竹命比紙薄,這麽一擊就斃了命。


    是的,就這一下,妖竹意識模糊了,他倒下了,就像一袋麵粉,整張臉壓在地麵上。


    末影人上前來收屍,被兩個末影人拖著的妖竹身上完全沒有了生命的氣息,他的腳尖觸地,他的雙膝微曲,粘稠的綠血一路飄灑,像某種有腐蝕性的溶液,滴在地麵上冒出煙氣。


    末影人抬著妖竹的屍體離開擂台時,公孫蘆突然嚎啕大哭起來,她痛恨這個世界的規則。


    站在公孫蘆身邊的人盡力攔住她,讓她不要公然冒犯末影人,人已經死了。


    船長是個糙漢,但也看不得如此悲情的場麵,喊眾人放開公孫蘆,並且請求末影人等一下,先讓她好好地跟妖竹告別。


    烏奈望著自己的殘肢,望著戰場上紅綠摻雜的鮮血,望著地板上那隻浸泡在烏黑血汙中的斷肢。


    淚水在眼眶裏打轉,聚成一股熱流,像龍岩一樣灼燒著公孫蘆的皮膚。得到了船長的相助,公孫蘆大步上前,將妖竹血流如注的腦袋輕輕地捧起來。


    公孫蘆最後吻了一下妖竹沒有血色的嘴唇,烏奈扭頭,不忍心再去看他們。


    公孫蘆又何嚐知道,過去烏奈對她的愛意也有這麽深,如今她也是他盡量避免思念的人。


    烏奈心想,為了她的一句話,他赴湯蹈火在所不惜,為何他在她心裏的份量那麽低?


    末影人挾妖竹的屍體遠去,他的遺體被拋進了黑海。


    公孫蘆用衣袖擦幹眼淚,指著似乎還不急著止血的烏奈說,“你太刻薄,太沒有人性了。”


    烏奈無話可說。


    公孫蘆大義凜然地走上擂台。


    “給我下去,你走上擂台所為何事?”烏奈壓低聲音說著這些刻板的話,好像是隻說給公孫蘆一個人聽的:“你要跟我宣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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