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尤·維卡的嘲諷,卡內基臉上的笑容差一點消失,但隨後他的嘴角幾經顫抖,還是將那個虛假的笑容重新掛了起來。


    “負責人發言前都有自我介紹,這位怎麽出口就如此尖銳?”卡內基很不自在的朝著尤·維卡說著。


    “安德魯·卡內基,在聯邦掌控下的新盛頓南部作鋼鐵廠行業,隨著新鋼的適用範圍越來越大,你的卡內基鋼鐵帝國隨之崛起,同時,你也成為新一代鋼鐵大亨。”尤·維卡麵無表情的對卡內基訴說著眾人皆知的曆史。


    “但如此繁榮的盛況之下,隱藏的是無數冶煉廠工人的控訴與苦難,你的工時換薪製度同樣在藍星上掠奪了更多窮苦人的生命價值,將他們視作你龐大鋼鐵帝國的一顆顆螺絲,用血腥來為你累計資本。”這些都是尤·維卡角色本人的記憶,都是他在藍星時就已經了解過的事實。


    一番話之後,在場的大部分人臉色都不太美妙,一旁的金更是愈發憤怒,在他繃緊的麵部肌肉下,他的牙關在隱隱顫抖。


    卡內基挑了挑眉毛,眨了好一會眼睛,他低下頭,隨後強撐起臉上的鎮定,反駁道:“那我請問,你所謂的一顆顆螺絲,一位位被榨幹了價值的民眾,是怎麽做到,五天內搗毀了我的三片工業園區,讓整個卡內基鋼鐵業的市值瞬間蒸發了三百多億的?”卡內基說到“民眾”這個字眼的時候,恨不得從牙縫裏擠碎了再吐出來。


    尤·維卡見卡內基如此反應,此時卻笑得輕鬆,他翹起二郎腿,敲了敲桌子,隨後說道:“民眾的力量是無窮的,卡內基先生,你的那一套理論和方法,適合舊聯邦,又或許適合未來的新聯邦,但偏偏現在。”


    尤·維卡一頓,他的食指抵在桌子上,似乎將他口中的曆史定格在此時此刻,“您的理論將帶領涅盤號走向真正的毀滅。”


    說完尤·維卡站起身,巡視一圈,他雙手張開,對著每一個負責人說道:“看看周圍先生們,我們有法律嗎?我們有武器嗎?我們有防禦衛隊嗎?這一切的一切,都需要外麵那群你們口中的“懶蟲”去構建,新人類的未來,不說以後,起碼現在是在他們的手裏,而不是在你我之間,洋洋自得的說著那套資本壓榨理論,就能給涅盤號,給新人類一個未來的。”


    說完後,尤·維卡做了迴去,“我的發言結束了。”一句話說完後,他沉默的等待著副官的下一句話。


    但副官沒有理會任何一個人,也沒有對任何人的意見作出決定,她就坐在那裏,任由沉默淹沒在場的每一個人。


    不知道什麽時候,副官眼睛向右邊瞥了一下,隨後突然站了起來,“例會結束,時間到了。”副官撂下這麽一句話就快步離開,繞過寬大的會議桌,繞過不知道情況的眾人,繞過有些驚詫的尤·維卡,推門離去。


    五秒,尤·維卡周身的沉默僅僅維持了可憐的五秒,就被其他人的喧鬧徹底撕碎,他有些無助的坐在那個破了一個角的椅子上,眾人的喧鬧徹底將他緊握。


    此刻他隻覺得自己的腦袋有些昏沉,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情緒波動過大,隻覺得世界於他似乎隔了一層薄膜,他看向那些不斷爭論的人們,他們的每一句話都被放慢無數倍,而且逐字逐句的被尤·維卡聽見。


    不僅如此,他似乎還聽到一些熟悉的話,有卡內基介紹他的製度,有金和宣吾的爭吵,有自己和副官的對話。


    他疑惑這些話是怎麽被現在的自己聽到的,過去的話語重現在自己的耳邊,當他的注意力越是在這個現象上麵集中,越久遠的對話都能被自己聽見。


    “尤·維卡閣下!”卡內基不斷的唿喊尤·維卡的名字,他也瞬間從你那種與世界割裂的感覺中脫離。


    他的神情木訥,脖子僵硬的轉過去,看向卡內基,而卡內基有些被尤·維卡的這個動作嚇到,他愣了一會才想起來和尤·維卡說道:“尤·維卡閣下,我們眾人剛剛決定,對於工人的管製問題,我們要施行...”


    “我聽到了。”尤·維卡冷不丁的開口,打斷了卡內基的話,“既然副官不管,那我們就各執其所長,分區實行。”他原封不動的將卡內基之前說的話重複出來,這讓卡內基的疑惑更深。


    尤·維卡晃了晃腦袋,恢複到冷淡的表情,他緩慢的站了起來,雖然對自己之前的狀況有些疑惑,但他還是選擇先結束現在的對話。


    “你可以繼續實行你的剝削,但請記住一點,這裏的工人,可是隨時有能力反抗的,屆時你我都會徹底被這場洪流卷走。”尤·維卡盯著卡內基的眼睛,將這一句忠告送給他,隨後推門離去,留著剩下的人麵麵相覷。


    ……


    尤·維卡的腳步在涅盤號的金屬走廊上迴響,他能看見過往的工人頭上的汗水,他能聽到工人小聲抱怨,他能想象到這些工人的疲憊。


    而這一切,都將是他領導涅盤號的基石,民眾的意願,將被他緊緊握在手裏,成為斬斷阻擋的李利劍。


    想著想著,尤·維卡已經走到了腹艙艙門之前,正當他要走進腹艙時,身後的一道聲音將他叫住。


    “尤·維卡閣下,請等等。”軌常德出現在尤·維卡的身後,這讓尤·維卡有些震驚。


    “艦長...現在不是還很忙嗎,您怎麽會在這?”尤·維卡下意識的開口,但他發覺自己的話有些不妥。


    軌常德輕輕笑了兩聲,“難道你的意思是,老夫玩忽職守了?”


    這簡單的調侃也讓尤·維卡低下了頭,“不好意思艦長,大家都在為涅盤號的未來作打算,從沒有玩忽職守一說。”


    “嗬嗬嗬,孩子,不必慌張,我就隨便逛逛。”軌常德說著手裏的終端還震動了兩下,他看了一眼上麵的消息,輕輕歎了一口氣,“唉,小西這孩子,不讓人消停。”


    尤·維卡經過簡單的判斷,猜測小西應該就是副官,但此時副官找艦長,難道是之前的會議需要給他上報嗎?既然如此,那為什麽艦長還這麽悠然自得的在這裏散步?


    尤·維卡將這些疑問暫時按在心裏,和艦長接觸的機會少之又少,一定要把握住。


    艦長越過尤·維卡去操作開關,隨著機械聲響起,腹艙的大門打開,艦長側身邀請尤·維卡,而尤·維卡則俯下身子做出請的姿勢請艦長,就這樣二人一起走進腹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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