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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韻仙樓。


    “張福來,好了沒?”孫玉壽起了個大早,瞧一眼領口掛著的懷表,大著上嗓門催,“趕緊的,八點了!”


    “來了來了。”張福來戴好鴨舌帽,急著往門口跑。


    “快去開車!”孫玉壽看一眼張福來的扮相,還算滿意,囑咐一句,便整整衣冠,先上了路邊停的福特轎車。


    這兩福特是韻仙樓裏唯一一輛四輪車,是孫玉壽貼了一半的錢買的,說是專為韻仙樓公用的,但平時他可舍不得開,隻在偶爾接送重要人士時才拿出來見見太陽。比如,今天去南港碼頭接人。


    接誰呢?自然是三顧茅廬才請來的、上迴沒隨永泰戲院一起來的上海名旦,言老板。


    今天是七月十二日,韻仙樓的重新開業演出是十五日,言老板專程提前了三天過來,萬分滿意的孫玉壽自然要親自來碼頭接人。


    八點半,車停在了南港碼頭車水馬龍的路邊,二人下車時,“東方號”的長鳴正響起第二次。


    孫玉壽急急剜了一眼張福來,小跑著往接人區去了。“東方號”的客人們正陸續下船,孫玉壽睜大眼睛張望,直到最後一個客人走下台階,他都沒瞧見言老板的身影。


    其實,孫玉壽僅見過言老板一迴,還是去年來他戲樓交流演出時帶戲妝的模樣,其卸了妝的樣子並未見過。他這迴敢就這麽來接人,完全是因為言老板其人,每迴外地演出,都會帶著一位戴眼鏡穿黑色長褂、不苟言笑的經紀人。經紀人他是認識的,是以,辨認言老板,全得靠他經紀人的打扮來認。


    前後等了十來分鍾,見連商販都走了,孫玉壽這才無奈的確定,他沒有接到人。看著漸熱起來的天氣,孫玉壽抹了把汗、擺擺手,拉著臉準備迴去:“走了走了,迴去打個電話問問上海那頭,看是誤了班次還是怎麽的。”


    ……


    九點一刻迴到戲樓,心情不佳的孫玉壽將車交給張福來,交代他好生清洗養護,自個兒跨進大門,穿過空無一人的大堂,正要進後堂去,便明顯的感到樓裏的不同尋常。


    孫玉壽先出聲:“張榮來!”張榮來負責樓內打雜,同張福來是兩兄弟。


    “樓主,你迴來了!”張榮來從後院那邊的小門竄進來,小心翼翼的端著茶水,在他麵前急急道。


    “有誰來了?”孫玉壽看一眼他手裏的茶具。


    “言老板和他的經紀人。”張榮來邊答邊用身子推開了後堂的門。


    直接過來了?孫玉壽有些驚訝,他雖去晚了幾分鍾,也不至於錯過吧。孫玉壽持懷疑態度,背手跟了進去。


    裏頭,供著祖師爺塑像的右側還真坐著兩個男人,一個穿黑色長褂戴金邊圓框眼鏡的斯文男人,正是言老板的經紀人蔡元坤。另一個,壓著帽沿看不清模樣的男人自然就是言老板了。


    孫玉壽換上笑臉:“蔡經理啊,我帶人在南港碼頭等了半晌,沒瞧見你們,沒想您和言老板都坐在戲樓了。我這個做主人的,招待不周、招待不周。”


    “是我們未提前與你招唿,咱們言老板有些私事,昨日便提前到了馬六甲。”蔡元坤起身,走到孫玉壽麵前與其握了握手,唇略微彎了彎,非常的公式化。


    “好,好。”孫玉壽隻能說著好,而後抬眼去看言老板,想打聲招唿,“言老板…”


    圍椅上低著頭、似乎正養神的男人抬手將禮帽上移,抬頭:“孫樓主,你好。”


    男人整張臉被做工上乘的紗布口罩蒙著,隻露出一雙漂亮有神的眉眼。


    孫玉壽看著,有些失望,上迴是隻瞧見言老板的戲妝,這迴以為能瞧見他平日的俊俏,看來是他多想了。言老板果然為人低調。


    “咱們老板要保護皮膚和嗓子。”蔡元坤還是解釋了一句,跟著替言老板交代道,“我們這會兒來是同你約個時間,晚上七點,言老板會過來排練,《霸王別姬》雖大部分是獨角戲,但與項羽的對戲,兩邊需要磨合兩次。”


    “自然自然。”孫玉壽連連點頭。知道言老板雖難請,但素來認真負責,自然萬分高興。


    “那就這樣。”蔡元坤表示告辭,不知模樣如何的言老板也起了身,朝他點了點頭。


    朝他點頭的男人身形頎長,其身量在行當裏少見的高個男旦,同他搭戲的,特別是生角,都得找至少與他同高度的。孫玉壽瞧著言老板似乎又廋了些的高個,想起自己頭迴與他碰麵的驚豔。


    *


    當夜,沈安茵與母親關怡淑為捐錢籌建教堂的事爭論無果,獨自吃過晚飯又去看了眼臥病在床的沈父,正準備去玉春樓散散心,孫玉壽便來拜訪了。


    “孫樓主,你這時間算得真不巧,晚飯沈府招待不了你了。”沈安茵靠在沙發上,疊著雙腿閑散的看他。


    “唉喲,沈公子哪裏話,我就是來專程送帖子的。”孫玉壽將一張燙金帖從懷中拿出,笑嗬嗬呈到沈安茵麵前。


    沈安茵接過打開,垂眸看下去,笑:“大後天的戲是吧,我本就要去。”


    “啊?”孫玉壽驚訝,雖說提前半月就放出了消息,也限量放了些戲票發售,但麵前的沈公子根本沒必要搶那些票啊,等著他韻仙樓來請就是了。


    “曹爺的心意。”沈安茵笑,側首示意沈三去拿當初曹磊送的戲票。


    不一會兒,沈三返迴,將戲票遞到孫玉壽手上。


    “您這是?”


    “孫樓主的帖子我自然要收下,這兩張勻給那些撞破頭想一睹那名旦風采的票友吧。”


    “是是,沈公子蕙質蘭心。”孫玉壽將戲票收進懷中,笑臉誇讚。


    “行了,”沈安茵擺擺手,交代道,“到時候將曹磊同我的位置安排在一塊。”既收了曹爺的禮,兩家生意做得也不錯,往後國內的生意要做大,多他一份助力自然是錦上添花。


    孫玉壽點頭:“沈公子打擾了,我這就告辭。”


    ……


    被孫玉壽臨時打亂了計劃,沈安茵瞧一眼牆上掛鍾,還不足八點,卻已沒了出門的心思。趕了沈三去休息,沈安茵便自個兒迴屋準備泡個澡放鬆放鬆,剛解了頭發換好浴衣,沈三卻敲響了她臥室的門。


    跟著,人走了進來,隻不過站得仍舊是門邊。


    沈三規規矩矩:“小姐,有件事需要您知道。”


    “什麽事?”沈安茵支在化妝台前,垂眸看著他交握在腹部前搞小動作的手。


    “林家二少爺在查您,”沈三頓了頓,聲音低沉了些,“半個小時前我們的人才知道有外人查了沈家和您的資料,並且發現,您的很多消息已經遞了出去。”


    “查我?”沈安茵手離開化妝台,直起身麵上有些好笑,“他一個病懨懨的少爺,查我幹什麽?”


    沈三看著自己小姐眨了眨眼。他這小姐上迴在南港碼頭調戲過林家二少爺,許是那少爺反過來對您感了興趣?


    這話沈三當然不能說,是以繼續沉默以對。


    “……好,我知道了。”沈安茵沉默片刻,收迴笑臉,正經了神色交代,“那叫林桐的是吧。他能派人成功查到我這的事,並且你們這麽久才知道。那你們就查林家,將這位二少爺的生平都挖出來給我,別丟了臉麵。我倒要看看,這位二少爺是不是藏了什麽三頭六臂。”


    沈三領命,無聲退出了臥室。他怎麽覺著,小姐查林桐的動機,不像有什麽高深莫測的原因,隻是在幼稚的賭氣呢?


    *


    七月十五日,晚上七點一刻,tokong街上霓虹閃爍。


    四輪轎車、人力黃包車陸續停在韻仙樓周邊,穿著富態的闊太太們、打扮時髦的少爺小姐們,以及從穿著到言行都彰顯氣度的商賈、政府人士,在孫玉壽的招待下陸續進了戲樓。


    當然,還有單純衝著言老板這位名旦而好不容易搶到票的票友們,穿著普通卻一個個都滿臉期待。


    麵對任何一位客人,孫玉壽臉上的笑都沒下去過。門口幫忙接待的樓中人更是忙前忙後,沒有停歇。看得出來,韻仙樓上下對這次複出的精心準備和重視。


    沈安茵帶著沈三,是被曹磊帶自家的司機開車接來的,二人趕在還有五分鍾開場的當口,被孫玉壽千盼萬盼的迎近了韻仙樓內。


    這次的位置仍舊是視線極佳的好位置,沈安茵再次坐在二樓正對戲台的左側雅座,老紅木方桌對麵,是心情甚好的曹磊。


    沈三照舊從錢夾中取錢,正準備打賞孫玉壽,瞧見的曹磊識趣的搶著給了打賞。


    “這迴可是我曹爺做東,怎麽能讓沈公子出這點小錢。”曹磊笑嗬嗬的,周邊咿咿呀呀的小曲兒也不能壓住他爽快的大嗓門。


    孫玉壽瞧曹磊一眼,將兩張票子揣好,腳一拐招唿隔壁的客人去了:“喲,林老太太,上迴招唿不周,這迴言老板定能讓您老壓驚。林行長,聽說二少爺迴…”


    沈安茵就隔著屏風,順耳聽了二句,而後一樓戲台上預備開場的鑼聲便響了起來。


    瞧一眼戲台上方“霓裳同詠”的匾額,沈安茵倚著欄杆視線下移,伴著後台響起的曲子,八個扮相清麗的粉衣侍女簇擁著那著名男旦扮演的虞姬,粉墨登場。


    沈安茵一雙美目跟著穿古裝衣、魚鱗甲,披鳳鬥篷的高挑虞姬遊走,眼裏是驚豔,比上迴看那錢玉生的戲時,更真切實在的驚豔。


    這位叫…叫言老板是吧,個子挺高啊,就不知這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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