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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誰在後台搗亂!”


    孫玉壽穩穩心神,首先反應過來,以為是誰在後台唱。


    跟著,戲台上簾子被後頭人扯開,除一群彈撥吹奏的,就幾個正在練基本功的演員,清一色的男的,一個個臉上又是驚訝又是懼怕。


    “別是鬧鬼了吧。”


    “不會吧,咱們這挨著青雲亭的,那青雲亭裏香火旺盛著呢。”


    “挨著又怎麽樣,去年有段時間不也鬧嗎?”


    “對,還人心惶惶了幾日,但突然就沒鬧了。”


    ……


    樓裏的人七嘴八舌議論著,永泰戲院的則聽得雲裏霧裏,最後還是譚令秋咳了兩聲,起身道:“孫樓主,儂這裏不幹淨的?”


    沒想到聚集各色人種的南洋,也容易鬧那些鬼怪?


    孫玉壽想著去年有段時間的事,也不敢斬釘截鐵,隻示意大家安靜,又靜靜聽了會兒,這會兒子再沒了那空靈的女聲。


    於是招唿台上的:“今天就練到這兒,大家早些休息,明天午飯後再排最後兩遍。方才的是幻聽,一個個別亂想!都迴去休息!”


    轉而又對譚令秋道:“難得來一次,咱們上我屋裏喝杯酒去,如何?”


    譚令秋點點頭,抬步隨孫玉壽走。就當是喝酒壓驚了。


    *


    次日,韻仙樓門口早早掛了牌子,將晚上交流演出的時間、劇目及演員宣傳了出去。並對外開放四成的售票,其餘的自然是留給了馬六甲華人圈的顯貴以及有必要請的英國人、荷蘭人等洋人。


    將軍路,沈府。


    沈安茵正從養著久病沈父的臥房裏出來,去了母親的房間。


    自三年前沈興邦臥病不起,唯一的女兒沈安茵掌權沈家產業,母親關怡淑便搬去了西院,信奉起基督教來。


    結合重生前的母親,想來實在是令人嗤笑。


    母親關怡淑是前清一沒落世家的千金,父親曾是兵部侍郎。受時局環境影響,母親性格懦弱膽小卻又憎恨鴉片。然而卻眼睜睜的看著自己丈夫、她的父親抽了十餘年大煙。


    沈安茵推開門,往正在書桌前翻看聖經的沈母看去,嘴角牽起一個不達深意的弧度。不過最終,憎恨大煙的母親才能在被逼急了下手殺了自己一直唯諾尊崇的丈夫吧。


    “媽,路口新修了座教堂,英國人開的。”沈安茵拋棄舊時的稱唿,幹幹脆脆的叫她一聲“媽”。


    關怡淑抬頭,手中聖經被她倒扣上:“嗯,周末我便去做禮拜。”


    “嗯。”母子倆交流不多,沈安茵點點頭,同伺候的下人交代兩句後便出去了。身後是沈母重又念起的經文。


    *


    今日要與曹磊簽訂原料供應合同,午飯是在曹磊專門訂的南洋飯店裏吃的。


    二人吃的是西餐,待二人一杯紅酒下肚,曹磊便巴巴的拿出準備好的合同,以免夜長夢多。


    看著沈安茵落了筆、蓋了印,曹磊這才心情愉悅的收了合同,招手喚來服務員上餐。


    沈安茵將鋼筆交給沈三收好,揶揄:“曹爺這是不簽合同不讓我吃飯啊。”


    聽她語氣不算好,學聰明了的曹磊也不介意,笑笑找話題:“聽聞今晚韻仙樓的演出沈公子也去,曹某也去,不知曹某能否有幸同行?”


    話落,還不待沈安茵迴話,身姿挺拔的年輕男服務生已端了兩份牛排上桌。


    自然沈安茵也一笑帶過,不答就是最好的、留麵子的拒絕。而沈三呢,已手拿刀叉,為沈安茵小塊切好尚帶血絲的牛排。


    曹磊見著這般伺候一個女子,心裏升起些莫名情緒,讚一句“這家的菲力牛排不錯”,便默不作聲的動手自己那盤。


    一頓飯吃的並不熱絡,又是這有第三人守在眼皮子底下的西餐。待曹磊送了人上車,才一拍腦袋後知後覺的發了愁。


    完了,他本還想借與沈安茵一同入戲樓的機會,多結交幾個權貴。生意嘛,不能光指望著姓沈的一個人做。無奈沈安茵氣焰太強,歪了他原本的打算。


    *


    晚上七點,tokong街上熱鬧非凡。


    名貴的轎車從兩邊駛來,陸續停至韻仙樓門前。


    長衫禮帽或西裝革履的男士、穿洋裝的妙齡女郎、著旗袍的豐盈貴婦,或相攜而入或獨身前來。他們的身旁自然少不了隨伺的下人。


    樓主孫玉壽在門口親自迎接,笑得那叫一個熱絡。


    “韓老板,您來了,快上坐快上坐。”


    “威爾遜先生,這位漂亮的小姐就是您喜歡華人戲曲的妹妹吧,和您一樣有氣質。”


    “林老太太,林行長,林大公子,還有二夫人三夫人,裏麵請裏麵請,一家子來得全呐。”


    ……


    親力親為的招唿過後,孫玉壽抹一把額頭的汗,卻仍未鬆口氣,他扇著袖子探眼望,待看到沈府的車在不遠處停下,一身白西裝的沈安茵帶著沈三下車往他這走,這才心口落下大石。


    “沈公子,您可算來了。”


    沈安茵頷首,瞧腕表上時間,一笑:“我可是來遲了?”


    “沒沒沒,”孫玉壽明白人,趕緊賠笑,“您是貴客,孫某這戲樓是盼著您來很久了,您頭迴來,咱們戲樓自然翹首以盼。”


    “孫樓主,你這不唱戲的嘴皮子也如此利索。”沈安茵不鹹不淡的迴了句,也不是生氣,她平時習慣了這般說話。


    而後沈三抬眼直視孫玉壽:“我們的位置呢?”


    “瞧我!”光顧著激動的孫玉壽一拍手,側身將人往裏頭迎,“二樓正中央左側雅座,請。”跟著親自將人往樓上帶。


    ……


    戲樓仿的明朝建築,是按鄭將軍當初設計的模樣、每百年翻修一次而來。沈安茵抬步上樓,一路接受觀眾洗禮,她瞧一眼空空的舞台上方掛著的四字匾額“霓裳同詠”,眯了眯眼。


    她記著故都有座湖廣會館裏的戲樓,其金字牌匾就是這四字。


    “這戲樓是湖南、湖北人建的?”沈安茵脫了禮帽,坐下,想起方才所見,隨口問。


    “韻仙樓主人換了幾代了,不過祖上都是湖北的。”


    “嗯。”沈安茵點頭,接過沈三倒的茶喝了一口,也不再問。


    孫玉壽站著不走,嘴裏囫圇了番,道:“沈公子,本來早先發戲票予您府上,是想請您觀看言老板的戲……可惜言老板在上海有演出走不開,隻能委屈您聽聽我們樓裏女旦與永泰戲院小生錢老板將將磨合的戲了。”


    “怎麽能說委屈,能聽施老板的戲足矣。”知道這孫玉壽就是衝著給自己找顏色好的旦角,沈安茵很給麵子,沒瞧見那大名鼎鼎的男旦,隻得這華人圈內的女旦與那上海來的生角,也無惱意的笑笑,示意沈三一眼,便將視線轉到那幾個穿戲服的女郎上,她們正彈撥琵琶唱小曲。


    沈三拿出錢夾,兩張票子攤在孫玉壽的手心。


    孫玉壽識趣:“那您先聽著小曲,十分鍾後正戲開場。”收好打賞,他瞧一眼旁邊正吟唱江南小調的倆琵琶女,掀簾往右邊去了。


    他掀簾的空檔,沈安茵餘光也將那邊情況看了個大半。


    林家還真是全家出動啊。


    不再注意隔壁動靜,她拉了沈三坐下,一同專心聽曲等開場。


    *


    咿咿呀呀一曲唱罷,樓下一聲鑼響,七點四十,《遊園》《驚夢》兩折戲,準點開場。


    “夢迴鶯囀,亂煞年光遍,人立小庭深院。”施小梅額前貼片子、腦後綰發髻,背後吊線尾子,耳側插粉嫩絹花,帶著精致漂亮的戲妝,一身淺粉色繡花帔,蹁躚小步,盈盈登場。


    跟著,扮相俏皮可愛的侍女春香上台,嗓音亮麗的同她的小姐杜麗娘對戲。


    沈安茵其實不怎麽懂戲曲,今年才加了這項傳統的消遣。就像孫玉壽以為的那樣,她主要看的是演員的扮相和唱腔,能有幾分驚豔才能入她幾分的眼。是以,待《遊園》這折戲完轉上《驚夢》,她都有些不鹹不淡。


    兩折戲都是旦角戲份多,待施小梅從“驀地遊春轉,小試宜春麵”的念白,到入夢前的“遷延,這衷懷哪處言?淹煎,潑殘生除問天”,頗有些壓軸意味的錢玉生才隆重登場。


    “嚇姐姐!小生哪一處不尋到,卻在這裏。恰好在花園內,折得垂柳半枝。”錢玉生扮相清麗溫潤,穿一身繪有青翠傲竹的寬袖白袍,如玉般的書生扮相,揮扇而上。


    畢竟頭迴見,沈安茵探出點身子,略挑眉,表示了期待。


    那五官倒也稱得上有幾分顏色,這聲音嘛……她期待他更出彩的下一句。


    “姐姐……”


    待下句“那生素昧平生,因何到此?”被施小梅迴完,沈安茵的期待淡下來,一句“名過其實”將將含在口中,就見那台上唱了半句“姐姐,咱一片閑情”的錢玉生突然像是被扼住了喉管,聲音戛然而止,而他的臉也僵硬起來。


    跟著,舞台上再次響起空靈的女聲,這次卻不是昨晚那般屬於杜麗娘的唱詞,而成了一首詭異的童謠,並夾雜著特意嬌嫩的童音——


    指きりげんまん指きりげんまん噓ついたら針千本飲ます指切った(勾手指,勾手指,騙人的人要吞千針,切掉小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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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兩層高的、閉了門窗的韻仙樓樓起了風,桌上諸如茶杯、小點一類的東西竟被“嘩”的吹翻,樓裏眾人一時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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