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奶奶總說人家媳婦多好,說我不會掙錢,說我懶,說我笨,原來你爺爺在時都從來沒有說過我,你奶奶,她就是看不起我。……”


    陳荷花在電話那邊有氣無力的說道。


    “哦~,媽,奶奶年齡大了,說你就別在意啦,要不你到我這裏來吧?”


    俞茜聽著也很無奈,陳荷花似乎說的是實情,她的內心對奶奶有了一些介意。


    “到你那兒不是個常法,我就跟你說下,訴訴苦,你有空就迴來下,我想看看孩子。”


    陳荷花知道跟俞茜說了也隻是得到一個安慰,想改變什麽那是不可能的,她也沒有什麽想法,也不可能到俞茜現在的家裏去,人家可住的是別墅,有人伺候,她說什麽也不能給女兒添麻煩。


    在東村老家。早上俞奇去上班了。家裏就隻有陳荷花和婆婆兩人。婆婆早上六點就起床了,打掃完庭院衛生,抹完東屋及客廳的桌麵灰塵,然後又去廚房做了點吃的,她天天吃藥,早上這一頓飯也必須要吃。


    陳荷花心裏有事,心情也不好,直到九點才起床,收拾完自己的屋子,就出去串門了,臨走也不跟婆婆打個招唿。


    大約十點多,陳荷花手裏拿著一把韭菜迴來了。


    婆婆看到她迴來了,略帶笑意的問道:“你從誰家割的韭菜?”


    陳荷花白了婆婆一眼,沒迴答,然後把韭菜往茶幾上一放,開始摘韭菜。


    看著她沉著臉,婆婆沒再繼續問,就去了廚房。不一會,陳荷花把摘好的菜拿到廚房在水龍頭上洗幹淨,婆婆開始在案板上切土豆。


    “你拿韭菜炒雞蛋吧,我們再炒一個土豆,我熬了稀飯,你再把饅頭熱一下。”婆婆跟陳荷花說道。


    陳荷花仍舊不語,她低著頭,沉著臉,沒有一絲笑容。


    婆婆有點沉不住氣了,但她的性格似乎就是一種忍讓,發不起火來,她覺得陳荷花不迴答也是一種正常的表現,因為她平日裏言語就不多。


    然而,婆婆不知道的是,陰鬱的氣氛慢慢的籠罩在家裏的每個角落,婆媳之間的冷暴力如同冬日裏的一股寒風,悄無聲息的穿梭在家裏的每個空間,讓整個家的上空都彌漫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冰冷與壓力。


    就在不協和的配合中,不通過言語交流,飯菜也做好了。


    婆婆坐在桌子的一邊,她有些善意又有些恐慌的目光看著陳荷花,而陳荷花的表情像被封凍了似的,沒有絲毫的生息。就隻有那張嘴在動。桌上豐盛的菜肴散發著誘人的香氣,但在這冰冷的氛圍下,它們似乎也變得索然無味。


    婆媳倆麵對麵坐著,卻像是兩個陌生人,彼此之間的距離比物理上的距離更遠。她們吃飯的動作幾乎同步,但每一次咀嚼都像是在咀嚼心中的苦澀與無奈。


    夜晚降臨,月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進房間,給這冰冷的家增添了幾分淒涼。婆婆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無法入眠。他的腦海中迴放著過去的點點滴滴,那些溫馨的畫麵與現在的冷漠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讓她的心中充滿了失落與惶恐。


    而躺在西屋的陳荷花也是難以入眠,她唉聲歎氣的翻來覆去。俞奇見狀問道:“荷花,你這是怎麽啦?身體不舒服嗎?”


    “嗯,小奇,我最近肩膀有點疼,不知道咋迴事。”陳荷花也不敢說婆婆不好,隻好說自己身體不舒服了。


    “那是不是累著了,我幫你揉揉,這幾天你就多休息,也沒啥事,做飯你不是跟媽兩個幫著做嘛,其他的活你就不要幹了,這些活都留給我。”


    俞奇心疼的給她一邊揉著肩膀,一邊安慰道。


    陳荷花感動的目光看著俞奇。


    陳荷花在想著如何打破和婆婆的僵局,但每當她想要開口時,那股無形的力量就會將她的話語壓迴心底。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了,婆媳之間的冷暴力像一張無形的網,將她們緊緊束縛在一起,卻又讓她們彼此隔絕,在這個家中,空氣中彌漫著一種令人窒息的壓抑感,仿佛連唿吸都變得困難起來。


    第二天上午,俞芸迴娘家了,她推開大門,看到老媽在院子裏曬太陽,笑著叫道;“媽,今天太陽好,我給家裏買了些菜。您跟大嫂做著吃。”


    “小芸迴來了,嗬嗬!”老媽笑道。


    “媽,我大嫂呢?”俞芸問道。


    老媽嘴一撇,看了看客廳。


    “那我進屋打個招唿。”俞芸走進客廳,看到大嫂坐在沙發上看手機。她看俞芸進來掃了一眼就收迴目光。


    “哎,大嫂。”俞芸笑著叫道。


    陳荷花沒有迴應,也不看她,目光盯著手機。


    俞芸很尷尬,本來還要說的話又咽了迴去,她退出去,關上門,拿了一把椅子坐到老媽跟前,她端詳著老媽:“媽,暖和嗎?”


    “暖和,今天太陽好。”老媽微笑著細聲答道。


    不一會,陳荷花從客廳出來了,她目不斜視地向廚房走去。


    俞芸更納悶了。她拿起買的菜跟著進了廚房:“大嫂,這是我買的菜,咱這裏買菜不方便。”


    陳荷花不耐煩的瞪了一眼俞芸:“你以後不要買這些東西了,跑來跑去的!”


    “嗯~。”俞芸愕然。


    “大嫂,啥跑來跑去的?”俞芸還沒反應過來。


    “你跟你大姐……,沒啥。”陳荷花語氣有些激動,說了半句又不說了。


    俞芸看她說話藏著掖著,想說又憋迴去,一時也有些不高興,她為了不使大嫂和老媽產生矛盾,什麽也沒說,走出了廚房。


    老媽在外邊聽到了她們的對話,她有些心疼的看著俞芸:“小芸,咱坐屋裏去吧。”


    “好的,媽,您迴屋,我來搬椅子。”俞芸跟著老媽迴到客廳,坐在沙發上。


    “媽,大嫂這是怎麽啦?”俞芸一臉狐疑。


    “小芸,她就這樣,不知道犯了啥病,一天身子懶的,老出去串門,迴來就變成這樣了。我跟她說話都不理我。我那天想縫一下褲邊,讓她幫我一下,半天都叫不答應。”老媽氣憤的說道。


    “那最後咋弄了?”俞芸急切地問。


    “最後我叫隔壁你那個嫂子幫我穿上針線的。”老媽說道。


    “媽,我大嫂這是什麽時候變成這樣的,以前她不這樣的,不該呀?”俞芸納悶道。


    她擔心的說道:“媽,您可不要跟大嫂計較,也不要生氣啊。”


    “沒有,我一把老骨頭啦,跟她計較啥,不計較。”老媽微微笑了一下,“媽給你做點吃的去。”


    “媽,我就先迴去了,不吃了,您跟大嫂可不要吵架呀,要按時吃藥。”俞芸說完,就拿了自己的包,往外走。


    老媽送俞芸出了大門。


    這天晚上。俞若正在家裏跟王旅說著換房子的事情。


    “老公,現在我們可以買一套三室兩廳的房子了。現在我們有現金一百萬,完全可以買套新的房子。”俞若感覺時機成熟了。


    “那你是想按揭新房還是全款買二手房啊?”王旅看向她。


    “你覺得呢?”俞若自己還沒想好。


    “再按揭新房,還款壓力就太大了。”王旅說道。


    “我這麽想,先按揭一套,我們不是還有工資嘛,以後實在不行就把這一套賣了嘛,我覺得不影響。”俞若想了想。


    “那也行。”王旅同意。


    “那第二套就直接以源碩的名義買了,你同意嗎?”俞若認真的問道。


    王旅看了俞若一眼,笑了:“我能不同意嘛,遲早的事。”


    “行,明早源碩下班迴來,我把你的好意傳達給他。”俞若笑著說道。


    王旅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嗡嗡嗡!”


    俞若的手機在茶幾上發出響聲,她拿起來,看到是俞芸的,摁了通話鍵。


    “喂,二姐,你睡了嗎?”電話那邊的俞芸輕聲問道。


    “還沒有,我倆正商量著買房呢。”俞若在電話這邊笑著說道,她又問道:“小芸,這麽晚打電話有啥事嗎?”


    “嗯,我今天迴咱家了,大嫂態度可不好了,而且還嫌我迴家迴得勤了,我很生氣,沒吃飯就走了,我走時就沒跟她打招唿,她怎麽變成這樣了。”俞芸在電話那邊生氣的說著。


    “什麽?嫌你迴家太勤了!那媽呢,她怎麽樣啊?”俞若馬上就想到了老媽。


    “她最近對媽也不好,媽跟她說話,都不理。還好沒有跟媽吵架。”俞芸在電話那邊說道。


    “這是一種冷暴力,精神上的蔑視,比吵架更傷人,那咱媽她沒有跟你說什麽嗎?你看她的心情是不是不好啊?”


    在電話這邊的俞若著急地問道。


    “你也知道,老媽遇到什麽事都會忍,不會告訴我們真實的情況,她還表麵裝得笑嗬嗬的。但我看大嫂也不跟她說話呀!”電話那邊的俞芸擔心的說道。


    “奧,小芸,你別著急,我明天先給媽打電話問下她最近身體怎麽樣,你知道我為啥急著買房嘛,我想把媽接到我這裏住。”俞若在電話這邊安慰俞芸。


    “你把媽接去住一段也可以,但是遲早還要迴老家的呀,大嫂和老媽這樣別扭的關係,我挺擔心的,我給咱姐說了,她非常氣憤,就是最近太忙了,她暫時走不開,說忙過這一周,就迴去要跟大嫂談話。”


    電話那邊的俞芸感到很擔心。


    “哦,那我請個假,明天迴去看看,我想大嫂是不是聽別人給教唆啥了,她不會這麽壞的。”


    俞若對陳荷花印象一直很好,也一直認為她是一個不多事的好大嫂,她覺得一個媳婦不多事就做好了一大半了。


    “都說到我當麵了,還不壞。”俞芸在電話那邊說道。


    “哎,如果自己沒有頭腦,聽別人一說,就會馬上變化的,我迴去看看吧,你明天還迴去嗎?”


    俞若不願意相信陳荷花會變成一個不可理喻的人。


    “不迴去了,人家都說了那話,我也不想給老媽添痛苦。”俞芸在電話那邊不悅的說道。


    “那好吧,你也別生氣了,早點休息,這一段時間你就先不迴去了。”俞若在電話裏安慰著俞芸。


    “嗯,我知道。”電話那邊的俞芸聲音有些顫抖。


    “掛了啊。”俞若說完,掛了電話。她放下手機,心情一下子沉重了起來,她身子慢慢的向後靠在沙發上,思索著:大嫂怎麽會突然變了呢?老媽到底經受了什麽?那大哥呢,他知道這一切嗎?還是他的態度也是如此?不會的,不會的,絕對不會的!我要迴去看個究竟,跟老媽和大嫂好好聊聊。


    第二天晚上下班後,俞若直接開車行駛在迴老家的高速路上,由於車速太快,她甚至開出了池縣的道路,然後又返迴到迴老家的路上。


    迴到家裏,俞若走進客廳。


    俞奇臉上帶著微笑,陳荷花一臉的陰鬱。


    俞若跟他們打了招唿後,走進東屋,老媽坐在一把椅子上。


    “媽,您還好吧?”俞若關心的問道


    “若若,你迴來了。”老媽眼裏略帶笑意。


    俞若觀察著老媽的眼睛,她的眼睛裏透著呆滯和恐慌,俞若心疼的看著她:“媽,發生什麽事了,您跟大嫂一直都挺好的,今年這是怎麽啦?”


    老媽也不掩飾,跟俞若說道:“若若,以前是挺好的,我也不知道她今年怎麽啦,我那天是問她話呢,她不理我,我就再問了一遍,她突然大聲吼我:‘你想咋?’我當時就被驚嚇到了,我就跟傻了一樣呆呆的看著她:‘你…你…你怎麽這麽大聲說話?我不想咋。’


    ‘我就大聲了,你還想咋?’她又大聲吼我。我當時氣的就站立不穩,扶著牆,捂著胸口,等稍微好點了,我慢慢迴到東屋,躺到床上,她好像就是故意氣我,想早點氣死我……”


    老媽說著眼裏掉下了眼淚,俞若不由的眼圈濕潤了,聲音沙啞的說道:“媽,您別哭,先不說了。”俞若給老媽捋捋後背。


    這時,俞茜和宋屹立趕迴來了。


    “奶奶,二姑。”俞茜叫了一聲走過去安慰著奶奶。


    宋屹立也叫了聲奶奶,跟俞若也打了招唿。


    俞若起身走出東屋,看到俞奇和陳荷花,她坐下來看向陳荷花:“大嫂,按道理我沒有資格跟你說什麽。但我還是想說幾句心裏話。我們都做了幾十年的家人了,都是親人了,還有什麽過不去的,我一直認為你就是我的親嫂子,你都是我心目中的好大嫂,可是今天,你太令我失望了,一個老人你都不能善待她嗎?”


    她目光轉向俞奇:“大哥,從今天開始,我把媽接到我家去,不管我過的怎麽樣,我都不會嫌棄、放棄媽的,我也不會對她暴力,更不會對她冷暴力,以後也不會給你們再添麻煩了。”


    俞若說完,走進東屋,拿了一件老媽的外套,然後把所有的藥都裝在一個包裏,


    “媽,我接您去我家,過幾天給您好好檢查一下身體,啊,咱不生氣,也不傷心。”俞若勸慰著老媽。


    “去你家。”老媽的眼睛泛著可憐兮兮的目光,俞若的心一陣刺痛。


    “二姑,這麽晚了,你要接奶奶迴西京嗎?”宋屹立低聲問道。


    “嗯。屹立,你不管,我現在就接奶奶迴我家。”俞若輕聲迴應道。


    “二姑,都快十點了,要不,你明天再接奶奶去你那。”俞茜眼圈紅紅的。


    “不晚,可以。”俞若迴應俞茜,然後攙著老媽胳膊:“媽,走。”


    老媽被俞若攙扶著往外走,俞茜也攙扶著奶奶的另一隻胳膊往外走著。


    走到客廳,老媽淒涼的目光看著俞奇。


    “媽,這麽晚了,您……”俞奇此時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陳荷花也有些驚訝的看著她們。


    來到車前,俞若把老媽的東西放好,讓她坐到副駕上,幫她係上安全帶,啟動引擎。


    “二姑,等等,我跟著你。”


    俞茜和宋屹立看攔不住俞若,隻好讓俞茜先跟著俞若的車一起走,自己留下來安慰一下嶽父母,再趕上她們。


    俞若啟動車,向前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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