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影溫柔的抱起雲然,額頭輕抵著。


    “……你有……想我嗎?”


    人影的下身是一片虛無縹緲的光線,纏繞在雲然身上,夢幻的像是一場光怪陸離的夢。


    輕輕抹去雲然眼角的淚,靜靜的看著他臉上露出的純真笑容。


    “……我,很,想,你……”


    一字一頓的說出心中所想,嘴裏的囈語在舌尖盤旋著吐出來,輕柔的像是一吹就散的霧氣。


    雲然似有所感,緊閉的雙眼下,眼珠子不斷的轉動,像是快要醒來了。


    “……還不到時間,好好睡一覺吧……我會……一直,陪著你……”


    字節愈發清晰,像是直接在雲然的腦海裏浮現。


    雲然掙紮著,手臂抬起,又無力的垂著,撲進溫暖的氣息裏。


    另一邊,大狼動了動身子,下肢攀附上的黏液在不斷的褪去,本來它被迫趴在液體裏,被束縛住,現在隨著液體的高度的不斷下降,逐漸能露出身子來了。


    它站了起來,甩甩身子,甩下去一大堆黏液,黏液落到地上,不再是堆積起來,而是直接消失了。


    大狼甚至抬起一隻爪子,拍了拍,自己身上 真的沒有了。


    它正準備朝著雲然的地方前進,就被身後唿嘯而來,帶著威壓的氣息給再次鎮壓住,不情願的趴在了地上,放棄掙紮似的吐了吐舌頭。


    它的身後,車賢秀揚著單翼翅膀,帶著勢不可擋的氣勢,把大狼搞出來的洞口徹底撞的裂開,裂紋順著撞擊的力度爬上基地的天花板。


    巨大的翅膀延展開來,不是為了更猛烈的進攻,而是為了更快的到達,更好的守護。


    黑色的羽毛發亮,在黑暗中熠熠生輝,車賢秀拿出了自己最快的速度,用翅膀破除黑暗。


    等他找到人時,雲然正躺在一個平台上。


    車賢秀在旁邊降落,腳下柔軟,像是被什麽東西浸濕過一樣。


    隻有中央的一束光,照亮著平台。


    光線打在雲然的臉上,像是有意識般勾勒著他的輪廓,緊閉的雙眼,小巧的鼻尖,飽滿的嘴唇,一一帶著光滑過。


    不遠處,還有一個吸引車賢秀注意力的東西,一個,巨大的,正在跳動著的——卵。


    不祥的紅色和肉瘤在上麵纏繞著,牢牢地裹挾住它,像是一層安全囊一樣。


    這氣息,熟悉又陌生,更多的讓他感受到了威脅。


    是的,威脅。


    甚至比起鄭毅銘,有過之無不及。


    很少有東西能讓他如此忌憚,這東西看起來溫順極了,一動不動的,可仔細感受才會發現 周圍的空氣都在隨著它的跳動而鼓動,泛起無形的波浪。


    看著雲然恬靜安逸的睡顏,車賢秀收起翅膀,朝著卵靠近。


    “你是,什麽?”


    “…………”


    並沒有收到迴應,車賢秀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因為之前打羽毛球的肌肉男,他發現自己可以看到怪物的記憶,並讓怪物迴想起來。


    從進來到現在,隻感受到威脅,而沒有危險,這怪物竟然不排斥他,甚至隱隱約約能感受到它在召喚自己上前。


    車賢秀相信自己的感覺,再次轉頭,確認雲然沒事後,他伸出手。


    在車賢秀的手接觸上卵的一瞬間,光芒大盛,一時間,所有的東西都被湮沒。


    …………


    “哎呀……嚐嚐吧?我做的可好吃了。”


    昏暗的視角裏,中央的人影,竟然是雲然,他揚著大大的笑臉,視角向下,雲然的手裏帶著一盤糕點,可可愛愛的小兔子蛋糕,更可愛的是端著甜點的人。


    “呐,這個地方是不是去過了?要不換一處吧?”


    雲然素白的手指指著地圖上的某點,“他”的視角向下,沒有猶豫的劃掉,改變方案。


    “誒誒……你別動啊……別動!不然我就叫宥莉來了!”


    雲然的臉帶著怒顏,嘴邊鼓了起來,眼裏卻滿是縱容,“他”仰起頭,雙手攬著雲然的腰,臉埋了進去,然後嘴裏被雲然塞進了個體溫計。


    …………


    “……哥!”


    畫麵一轉,李恩宥在病房裏拉著“他”的手痛哭,最後崩潰的捂著臉。


    旁邊警察一樣的人拿著文件,念著案件。


    “……駕駛座穿透,救不了了……”


    “爸……媽……對不起,嗚嗚……”


    “他”看向床邊的李恩宥,看向自己的手,卻抬不起來。


    李恩宥拿著學費單,拍在“他”的臉上,“他”手忙腳亂的接住,把掉在地上的單子撿了起來。


    “……沒什麽原因,我不想學了而已……”


    “他”伸出手,指了指牆上的芭蕾舞裙子,不知道說了什麽,李恩宥轉身去外麵拿了把刀,把衣服放在地上,一刀一刀的劃爛了。


    李恩宥轉身離開了,顫抖著手關上了門。


    “他”看了眼手上的單子,默默把地上的裙子抱了起來。


    “他”轉身,車賢秀在昏暗的視角裏,看見了滿牆的獎狀,獎牌。


    “哥……那說好了,一言為定……你安全的迴來,雲然也安全的迴來。”


    “你答應我了,不能騙我,我會一直等著你們倆的……”


    “他”拍了拍李恩宥的頭,指了指遠處正在離開的人群,看著李恩宥最後朝著他揮了揮手,“他”也伸出手揮了揮。


    碎石滑落,誤傷了“他”的手,“他”轉頭看了一眼空無一人的監控室,舉起手來,手上的傷口竟然在痊愈。


    摁開手機,屏幕亮起,雲然大大的笑容浮現在上麵,“他”點開相冊,一點點看著他們的迴憶。


    做鬼臉逗小孩的雲然,縫裙子的李恩宥,鄭載憲做禱告的樣子,邊尚昱和輪椅大叔喝酒,宥莉跟著徐伊景學防身術,還有自己,舉著酒杯錯愕的模樣。


    車賢秀站在黑暗裏,看著眼前的大屏幕,突然想起那天,自己被接手的那天,“他”帶著酒,不經意的給他拍了一張,原來這都是“他”的收藏。


    手機的電量不足。


    碎石落下,車賢秀看著馬上要砸到“他”的石頭,下意識的提醒了一句,又想起來“他”早就聽不到也看不到了。


    看著“他”躲過落石,車賢秀挑了挑眉,鬆了口氣。


    緊接著就在視野裏看見自己的臉了。


    “自己”抱著昏迷不醒的雲然,遞給了“他”,“他”伸出手接過,接過前特地拍了拍手上沾上的灰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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