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叔明探知了一下千鈞的狀態,很糟糕,他精神一團亂麻,負麵情緒急劇膨脹。


    但奇怪的是,他的體內有一股格外強大的力量支撐著他的心境不崩塌,這種狀態之下,千鈞很可能神誌盡失,被自己的心魔掌控。


    “仲長?”太叔明忽然想起了這個人。


    仲長就是千鈞的爸爸,原鈞天殿兩儀俠嵐,雖然是兩儀俠嵐,但真實實力卻是頂尖的太極俠嵐。


    仲長曾竟獨自守護極陰零力的封印,麵對假葉帶領兩個七魄和數量不計的重零圍攻之時,以一己之力重創除假葉之外的兩個七魄而後逃走。


    最終,仲長是中了假葉的埋伏,被困於零界之中,隻能耗盡全部元炁和極陰零力一同湮滅。


    不過後麵假葉又透露出仲長可能沒死的消息,在千鈞麵前死去的那個仲長不過是一個分身,這個消息不知真假。


    但是現在看來,多半是真的,因為維持著千鈞心境不坍塌的那股力量和千鈞本身的元炁相似,卻並不完全相同,很大可能就是源自仲長。


    這麽多年了,那部分元炁不僅沒有散去,還用有如此強大的力量,仲長很可能真的沒有死。


    看到陷入沉默的太叔明,辰月越發緊張,擔心地問道:“太叔,千鈞他怎麽樣了?”


    聽出辰月語氣之中的憂慮,太叔明迴應道:“別擔心,他暫時沒有性命危險,但是能不能恢複,就隻能看他自己了。”


    說話間,太叔明手掌一揮,手中元炁將千鈞包裹住,而後托舉起來。


    見狀,辰月不解地道:“你這是做什麽啊?”


    太叔明沒有多解釋,用元炁抓起千鈞,說道:“我們先去找輾遲吧。”


    話畢,太叔明躍下樹冠,向著輾遲的方向趕去,辰月雖然還是很疑惑,但出於對太叔明的信任,也是毫不遲疑地跟了過去。


    此時,另一邊,輾遲渾身包裹著濃鬱的紫色零力,身形閃爍之間接近柱紋,飛身一腳橫踢向柱紋頭顱。


    勁風襲來,柱紋抽身後退,舉弓連射,數道月牙光刃如暴雨般襲向輾遲,輾遲身上零力轟然爆炸,抬手一揮,磅礴零力帶起颶風般的力量,直接將襲來的月牙光刃擊飛出去。


    月牙光刃在身後爆炸,輾遲突然抬起手掌對著柱紋遙遙一握,手中零力隨心念化作光繩激射而出,速度極快,一瞬間將柱紋捆住。


    柱紋心中一驚,欲念操控,這種手段牠隻在假葉大人身上見到過。


    輾遲單手猛地一拉,零力光繩驟然收縮,柱紋的身形止不住被拉向輾遲。


    柱紋竭力掙紮,可是卻發現束縛自己的零力光繩無比堅韌,而且似乎有一種對自己天生的壓製力,牠的零力都有些難以控製。


    [火離·耀月]


    突然,輾遲一手舉起,手中零力匯聚,零力催動的俠嵐術轟然爆發,威勢比炁元炁催動的要強了不知多少。


    轟隆!


    隨著一聲爆響傳開,柱紋倒飛而出,狠狠撞擊在身後大樹之上,巨大的力道讓得那株大樹哢嚓碎裂,柱紋周身零力都被打散,失去了戰鬥力。


    “看樣子,根本用不著我幫忙。”文崎忽然從一旁走了出來,心中如此想道。


    看到突然出現的文崎,輾遲麵露驚奇,問道:“文崎,你們會在這裏?”


    文崎沒有解釋,伸手指向動彈不得的柱紋,指尖五色元炁凝煉成一點,下一刻,一道五色光束轟然激射而出。


    柱紋瞳孔驟縮,此刻的牠如果被命中,必死無疑。


    但是就在這一刻,輾遲忽然擋在了牠麵前,抬手一揮,抵擋下文崎的攻擊。


    文崎雙目微眯,質疑地看向輾遲,他為什麽要保護一個零?


    輾遲連忙解釋道:“千鈞中了牠的零術,殺掉牠,千鈞就危險了,必須現讓牠說出救迴千鈞的方法。”


    聞言,文崎抬手一招,弑神鍾憑空凝現,在半空中極速放大,而後轟然落下,將他們兩人和柱紋都籠罩在其中。


    見到這一幕,輾遲明白這是防止柱紋耍其他什麽手段逃跑,點頭致謝道:“謝謝你。”


    而後,輾遲又轉向柱紋,說道:“柱紋,說出救千鈞的方法,我可以放你離開。”


    聽到輾遲這話,柱紋卻隻是咧嘴冷笑道:“白費力氣,告訴你吧,你保護不了你的同伴。”


    “你說什麽?”輾遲聞言,沉聲質問。


    柱紋掙紮了一下,調整身形靠著身後大樹坐下,讓自己更舒適一下,這才說道:“不管你怎麽努力,怎麽拚命,你那個同伴已經醒不過來了。”


    “你什麽意思?”


    “嗬嗬,除非他能戰勝自己,不過那是不可能的,就像你,雖然擁有零力,但麵對親人的離去,卻同樣無能為力,你太弱了。”


    砰!


    突然,一道流凝煉到極致的元炁光線激射而來,準確無誤地洞穿了柱紋的眉心。


    嘶吼!


    無數兇魂厲鬼的尖嘯之聲傳出,猙獰可怖的鬼麵從柱紋的身軀之中掙脫而出,衝向天際而後消失不見。


    輾遲麵色一變,迴頭看向文崎,“你怎麽……”


    “你還看不出來嗎?”然而,不等他質問,文崎的心理傳音先行在他心中響起,“柱紋根本沒有想告訴你解救千鈞的辦法,牠說那些話,隻是為了打擊你的信念而已。”


    “可是,千鈞他……”輾遲心中還是很擔心千鈞,現在柱紋死了,千鈞該怎麽辦?


    文崎沒有再多解釋,抬手一揮,弑神鍾迅速縮小迴到她手中,而後隱匿消失。


    “輾遲!”忽然,辰月的聲音響起。


    輾遲和文崎趕忙看過去,發現太叔明和辰月二人帶著千鈞趕了過來,千鈞被太叔明用元炁托舉著,依舊昏迷不醒。


    “輾遲,柱紋呢?”辰月連忙上前詢問。


    “被文崎幹掉了。”輾遲看向文崎,而後又擔心地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千鈞,最後目光停留在太叔明身上,“明哥,千鈞他這個樣子,有什麽辦法能救他?”


    輾遲的話音剛剛落下,千鈞忽然睜開眼睛,從太叔明的元炁之中掙脫出來,但是那雙冰冷的目光卻讓輾遲和辰月二人都感覺格外陌生。


    “千鈞,你,你怎麽樣了?”辰月看著千鈞那冰冷到極致的眼神,有些遲疑地出聲詢問。


    “千鈞,你終於醒了,你沒事吧?”輾遲雖然不明白千鈞為什麽突然蘇醒,但是還是為他感到高興。


    “零!”千鈞看向輾遲,冰冷的雙目之中迸發出淩冽的殺意。


    轟然一聲,千鈞身上冰藍色的元炁驟然爆發,猛然直衝輾遲而去,周身元炁凝聚成磅礴攻勢,狠狠襲向輾遲。


    輾遲毫無準備,根本躲避不開,就在千鈞的攻擊即將麵中輾遲的前一刻,他身上忽然爆發出五色玄光,玄光凝煉成細微光線,最終化作五色鎖鏈一瞬間將其束縛住。


    被黑白鎖鏈束縛的一瞬間,千鈞身上的元炁立時如同從未出現過一般消失不見,他本人也一個前撲,跌倒在地。


    可是就在這時,千鈞身上的元炁轟然暴漲,嗡的一聲排開強大的氣浪,本來已經束縛的千鈞再度從地上站了起來。


    他身上重新爆發出璀璨的水藍色光芒,強大的力量將身上的五色鎖鏈都撕裂出一道道裂紋。


    這五色鎖鏈是太叔明用俠嵐術[萬象歸元]凝聚而成,以千鈞的修為,絕對不可能掙脫才對,可是眼前發生的這一幕,卻有些違反常理了。


    “這不是他的元炁,難不成,是仲長的?”太叔明心中疑惑,卻沒有坐視不管。


    隻見太叔明身上至陽至陰兩股力量同時凝現,盤旋著在雙手之中匯聚。


    陰陽同濟,太叔明抬手一揮,手中陰陽融合之力化作全新的鎖鏈將千鈞再度束縛住,這一次,他無論如何掙紮也是無濟於事了。


    這時,太叔明一抬手,元炁束縛著千鈞將他抓到身前來。


    千鈞拚命掙紮,咬牙切齒地怒吼出聲道:“放開我,我要殺了他,殺了那個零!”


    “千鈞,你冷靜點啊,那是輾遲啊!”辰月見狀,急切地大喝出聲。


    “沒用的。”太叔明這時出聲,“看樣子,千鈞輸給了自己的心魔,他的心境已經完全被仇恨占據。”


    “那,那怎麽辦?”辰月聞言,擔心地看了過來。


    輾遲也是凝視著太叔明希望他能夠給出幫助千鈞的辦法,但是太叔明卻隻是搖搖頭道:“這種情況隻能靠他自己,他如果能放下心中的仇恨,就能戰勝心魔,重新掌控自己的身體。”


    千鈞的心境之中,他不敵自己的仇恨,意識被從心境平台之上擊落,墜入了最深層的潛意識深淵之中。


    在這裏,他見到了他的爸爸仲長,準確地說,是他爸爸留下的一部精神意念。


    “你是,爸爸的元炁,可是,為什麽我從來都不知道?”千鈞看著眼前熟悉的人影,難以置信地出聲。


    “我一直都在這裏,隻有當你從心境支柱墜落到這裏的時候,才會遇到我。”


    “可是,爸爸的元炁,為什麽會出現在我的體內?”千鈞依舊困惑的出聲問道。


    “你都忘記了嗎?”仲長開口,身形之上散發出淡淡的波紋,那波紋似乎蘊含特殊之力,讓千鈞的思緒迴到了多年之前。


    爸爸從離去的畫麵在腦海之中越發清晰,甚至,有些自己都從來沒有注意過的細節都被清楚的還原。


    原來,那時候,爸爸就將元炁留在了他的體內,這麽多年,一直在保護著他。


    這時,千鈞的麵前忽然出現了一團水藍色的元炁團,那元炁與他自身的很相似,但是又截然不同,更加凝煉,更加強大,也很熟悉。


    “這些,就是我留給你的。”


    千鈞伸出手,想要去抓住這團元炁,可是雙手與之觸碰的一瞬間,猛然一股排斥力傳來,他的手被彈開了。


    “這是怎麽迴事?為什麽?為什麽爸爸的元炁會排斥我?”


    “不,恰恰相反。”然而,就在千鈞這麽想著的時候,仲長卻出聲反駁了他的話,“是你在排斥我。”


    “排斥爸爸的元炁,為什麽?我沒有半點排斥爸爸元炁的意思呀!”


    千鈞不敢相信,他做夢都想再見到爸爸,想要和爸爸在一起,怎麽可能會排斥爸爸的元炁?


    “唉!”仲長長歎一口氣,“因為這些元炁已經成了你的心結,壓著你,很重,就像一個巨大的包袱。”


    “包袱?”千鈞沒想到,爸爸竟然會將他留給自己的元炁形容成這個包袱,更無法理解這話的意思。


    仲長繼續解釋道:“我留給你這些,原本是為了助你日後有更好的成長,可是從什麽時候起,這些東西卻變成了你的包袱呢?”


    聽到這裏,千鈞再也忍耐不住了,急忙反駁道:“不,那不是什麽包袱!”


    “那是爸爸留給我的元炁,爸爸留給我的,怎麽會是包袱呢?”


    見到千鈞這急切的模樣,仲長緩聲道:“那,你能拿走它嗎?”


    千鈞表情一滯,拿走?剛才他已經嚐試過了,他連觸碰爸爸的元炁都做不到,更別說拿走了。


    可是,為什麽?他明明完全沒有將爸爸的元炁視作包袱,但是,為什麽連觸碰都做不到?


    千鈞不願意相信,再度嚐試著拿起麵前的炁團,可是手剛剛觸碰,卻再度被彈開。


    “怎麽會,怎麽會這樣?”千鈞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的雙手,不想承認這個難以接受的事實。


    見到這一幕,仲長直接轉過身去,緩緩出聲道:“千鈞,你還愛爸爸嗎?”


    “當然愛,和小時候一樣愛!”千鈞迫不及待的迴答。


    “不,不一樣了,你的愛已經轉變成了恨。”然而,仲長卻否定了他的說法。


    “恨?”千鈞呢喃著這個詞。


    “對,就是把你打敗的那個家夥。”仲長肯定地道,“你現在最想要的,不是爸爸,而是為爸爸報仇。”


    “我不認為這有什麽不對!”千鈞無比堅定。


    “可是,怎麽樣才算報仇呢?”仲長再度反問一句。


    “我要消滅所有的零!”千鈞同樣毫不遲疑地迴答。


    但是麵對千鈞的這個迴答,仲長隻是淡淡地反問道:“然後呢?複仇,就是你作為俠嵐的使命嗎?俠嵐之名,意味著複仇嗎?”


    “不,俠嵐之名意味著守護。”千鈞緊握雙拳,毫不猶豫的說出這句話。


    但是仲長缺立刻質問出聲道:“可是對你而言,不就是意味著複仇嗎?”


    “不,不是這樣的!”千鈞漸漸意識到了不對。


    “那你還想要做什麽?”仲長立馬追問。


    千鈞本能般迴答:“我想要打敗上麵那個家夥,我想要醒過來,我想要阻止零前往無極之淵。”


    “那麽,如果複仇和你剛才所說的是兩條路。你選擇哪一條呢?”仲長繼續追問。


    千鈞遲疑了,“為什麽,不能是一條路呢?”


    “你說呢?你是被誰打倒,來到這裏的?”仲長最後點撥一句。


    千鈞低下頭去,低聲呢喃道:“仇恨,我的。”


    “千鈞,我的心願,是希望你能放開過去,握手未來,看看吧,你為了報仇變成了什麽樣子。”


    “這就是你想變成的樣子嗎?還是說,你認為這是我希望你變成的樣子?”


    “放開過去,握手未來。”千鈞重複著這句話,許久之後,等他恍然抬頭,發現仲長的身形不知什麽時候已經消失不見。


    麵前漂浮的炁團一如之前那般,凝煉,強大,親切。


    “放開過去,握手未來。”


    口中說著這句話,千鈞的雙手第三次嚐試著向著爸爸的元炁抓了過去。


    就在他雙手觸碰到那水藍色的炁團的時候,眼前光芒一閃,炁團以一種奇妙的姿態融化而開,迅速融入千鈞體內。


    下一刻,千鈞出現在了心境支柱的正麵平台之上,他來到心魔身後,低聲開口道:“你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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