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金玉走在迴校的路上,夜色朦朧,隻有微弱的路燈照亮著前方。


    一道刺眼的光束從遠處射來,汽車疾馳而來,大燈的光芒讓他睜不開眼。


    他本能地抬手遮擋,但那車卻絲毫沒有減速的跡象,徑直從他身邊飛馳而過。


    伴隨著一陣轟鳴,汽車濺起一灘泥水,不偏不倚地打在李金玉的身上。


    他感到一陣涼意,衣服和皮膚都被泥水浸濕。


    憤怒在他心中升騰,他轉身想要去追那輛車,理論一番,但汽車已經遠去。


    正當他無奈地想要離開時,卻發現那輛車打著雙閃,停在了路邊。


    車內下來一人,飛快地向他跑來。


    “金哥,是金哥嗎?”


    來人跑到50米內之後,氣喘籲籲喊道。


    李金玉仔細一看,原來是卷毛。


    他惱怒道:“卷毛,剛剛濺我一身泥水的是你啊?”


    “不不不,金哥,不是我。”卷毛連忙擺手否認。


    “是兵子這個傻崽。他駕駛證都還沒拿到手就敢開這麽快。我們剛去學校找你,沒找到你就準備返迴了。”


    “我剛剛已經看到你了,讓他踩刹車,結果他卻踩成油門,所以車就飛快地過去了。”


    說話間,兵子已經將車開了迴來。兩人慌亂地從車內拿出紙巾,來擦拭李金玉衣服上的泥水。


    雖然泥水已經滲透進衣服裏,但他們的舉動還是讓李金玉感到一絲暖意。


    經過兩人的講述,李金玉這才明白事情的由來。


    這車是卷毛新買的大眾寶來。是卷毛迴來的第二天,他和兵子一起去婁市買的。


    兵子已經學了駕駛,可還沒有拿到駕駛證。


    卷毛在去買車的時候,順便去駕校報了名,所以這車現在是兵子在開。


    在那個年代的農村鄉鎮,交警都是派出所的民警偶爾兼職。


    隻要不出車禍,也沒人管他們是不是無證駕駛。


    李金玉知道,在農村地區,這樣的情況並不少見。


    聽說倆人是在找自己,便詢問二人究竟有何要事。


    卷毛和兵子相視一眼,臉上露出認真的神情。


    他們表示事情重大,需要去兵子的歌廳詳細商談,路邊不是談話的地方。


    李金玉見狀,便不再多問,跟著二人上車。


    在上車之際,他笑著對兵子說道:“兵子,你的車技我可不敢恭維,要不讓我來開吧。”


    兵子和卷毛聞言,臉上露出些許懷疑之色。


    兵子撓了撓頭,有些尷尬地說道:“金哥,你確定嗎?我這可是上過學的,嗬嗬。”


    李金玉聞言,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


    “放心,我13歲就開著麵包車上路了,這車對我來說小菜一碟。”


    見李金玉如此自信,二人也不再堅持。


    三人坐好後,李金玉發動汽車,駛向兵子的歌廳。


    “卷毛,你不用這麽緊張兮兮的樣子。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還可以給你表演個漂移看看。”


    卷毛聽到李金玉的話語,手連忙鬆開車門上方的拉手。


    他尷尬地說道:“金哥,漂移白天再搞。我不擔心車,也不擔心自己,就隻擔心你的安全。隻要金哥你有把握,別說一起搭車,隨便金哥要幹什麽我都緊緊跟隨,沒有二話。”


    聽著卷毛若有所指的話語,李金玉淡淡一笑,沒有多說什麽,他專心駕駛著汽車。


    在這個寧靜的夜晚,三人之間的友情和信任在車廂內緩緩流淌,仿佛構成一幅溫馨而美好的畫卷。


    果不其然,到了歌廳,兵子和卷毛還是要繼續上次的話題。


    他們還是想去樹鎮開娛樂會所。


    但據了解,市麵已經被衡市的“油渣子”,邵市的“水佬倌”,以及本地的“爛崽子”把持。


    如果李金玉不參與,以他們的實力還沒有辦法應付這些混混。


    如果李金玉能參與,自然是無懼這些人。


    甚至後麵肅清這些犄角旮旯之後,他們的會所還是這一帶的金字招牌,任誰來消費都會覺得安全。


    聽著卷毛和兵子的敘述,李金玉臉色變得凝重起來。


    他們想要去樹鎮開一家娛樂會所並非易事,這其中涉及到的利益糾葛和江湖恩怨絕非他們能夠擺平的。


    看著二人眼中閃爍的期待,他此時也不想再拒絕他們的請求。


    “你們這倆奸商,是想請我當打手嗎?”


    李金玉半開玩笑地說道,話語中帶有些許無奈和自嘲。


    卷毛和兵子聞言,連忙擺手否認。他們解釋說,這是兄弟們一起的生意,而且必須以李金玉為主。


    他們相信,隻要有李金玉在,不僅能夠鏟除那些混混,還能讓會所生意興隆。


    在兵子、卷毛二人承諾絕不涉毒與逼良為娼後,李金玉點了點頭,表示同意參與這個項目。


    他的決定讓卷毛和兵子欣喜若狂,他們知道有了李金玉的加入,他們的計劃就成功了一大半。


    接著,兵子講到了以後的合作比例,李金玉占40%,兵子、卷毛各占25%,剩下的10%用於獎勵給核心的成員。


    李金玉堅決反對,他表示,感謝兄弟們看得起,但他卻誌不在此,以後肯定會離開此處。


    將來還是靠兄弟們自己,他拿一成股份都覺得多。而且將來離開後,絕對不會繼續多拿一分錢。


    經過三人討價還價,最終達成了這些共識。


    “李金玉占20%,兵子、卷毛各35%,剩下的10%用於獎勵給核心的成員。兵子負責日常經營,卷毛則負責營銷和發展。”


    至於出資則由兵子和卷毛負責。卷毛出資50萬元,兵子轉讓唐鎮的一些產業也湊50萬元作為啟動資金。


    他們約定好第二天晚上去樹鎮打個前站,實地了解當地的情況後,再迴來商量下一步的計劃和章程。


    李金玉掏出自己的新諾基亞,讓卷毛和兵子都報出自己的號碼。


    三人交換電話號碼後,兵子和卷毛便送李金玉迴了學校。


    ……


    第二天又是陰雨天,學校裏的氣氛有些異樣。


    有些同學興奮,或枯燥或緊張的一學期終於結束了。


    但也有些同學的臉上布滿離愁。放假,就預示著自己的好友或戀人將有近兩個月的時間很難相見。


    今天是期末考試的最後一天。按照學校的安排,今天各班級安排完學科的期末考試後,將安排放假。


    走讀生,住校生,都將離校迴家度過自己的假期。


    李金玉所在的班級下學期將進行分班,可能不會再使用現在的教室和課桌,所以學生們都早早地開始整理自己的東西。


    李金玉上午的考試結束後,便將自己的書本、學具統統搬迴宿舍。


    他本來想等到下午考完再搬,但何豔說自己是非常地柔弱,拿不動這麽多書籍。


    她下午會帶個袋子過來,希望放學時他能幫她把東西提迴宿舍。


    看著何豔那殷切的目光,李金玉不忍拒絕,於是答應下來。


    下午的科目考完後,李金玉提著何豔的東西和她一起到了女生宿舍。


    何豔神情有些不舍。這個學校學生流動頻繁,說不定下學期就見不到了。


    “金哥,你那鯉魚下學期要轉學,你會不會也轉啊?”


    何豔俏皮地問著,眼神中卻帶著一絲失落。


    “我現在還沒打算轉學。燕子,我看你才是鯉魚。不對,我覺得你應該是魚油,你太‘油’了”,小孩子不要太‘油’了”。


    說著,李金玉伸手揉了揉何豔的頭,隨後瀟灑地轉身離去,隻留下何豔一臉幽怨。


    李金玉父母不在家,他便沒打算迴家過暑假。


    今晚和卷毛、兵子去樹鎮後,他便將留在樹鎮,住到凱子那裏,然後再參加四中的暑假補習班。


    他剛迴到宿舍,室友猴子就迎了上來。


    他調侃道:“金哥,你怎麽沒去送你們家淩波啊?剛剛我看到她提著行李出校了。”


    李金玉嘴上言不由衷地說著沒想要去送,腳上卻不由自主地往校外跑去。


    待其出校奔行四五百米後,終於看到了淩波的身影。


    淩波和另一個女生各自提著一個大大的帆布包。


    淩波的那個包顯得格外沉重,她吃力地提著,嬌小的身軀在包袱的重壓下微微傾斜。


    她的手指因用力而顯得蒼白,步伐也變得小心翼翼,仿佛在與重力進行一場無聲的抗爭。


    看到這一幕,李金玉的心底湧起一股強烈的保護欲。


    他毫不猶豫地衝上前去,從淩波手中奪過那個沉重的包袱。


    淩波被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她扭頭一看是他,頓時大驚失色。


    她前後張望一下,然後嬌喝道:“給我,我不用你提。”


    李金玉看著她緊張兮兮的樣子,心底湧起一股酸楚。


    他明白淩波是在擔心被人看到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但他更心疼她一個人承受這麽重的負擔。


    旁邊的女生見狀,開口勸解道:“表姐,你讓他提吧,有什麽大不了的。你放心,我不會說出去的。”


    說完,她向李金玉投來讚許的目光,顯然也知道李金玉和淩波的心意。


    李金玉也提過表妹手中的包袱,表示這樣一手提一個,反而輕鬆些。


    通過簡單的閑聊,李金玉得知這個女生是淩波一個姑姑的女兒,年齡比淩波小一點,在三中讀高一。


    淩波和表妹在前麵走著,兩人竊竊私語,不時發出輕輕笑聲。


    李金玉則提著包袱在後麵謹慎跟隨,表妹還偶爾迴頭來與李金玉說上幾句。


    途中,表妹突然問起李金玉的暑假安排。


    李金玉沒有隱瞞,如實告訴她自己要去四中上補習班的計劃。


    聽到這話,淩波突然停下腳步,她轉身望向李金玉,眼中閃過一些疑惑。


    “怎麽你要去四中?你也轉……”


    淩波自知失言,立即停止了言語。


    李金玉看著淩波的表情,心中不禁一動,他意識到淩波下學期應是轉學去四中,剛剛她幾乎已經說漏了嘴。


    但他卻當作沒聽明白,輕描淡寫地說自己就是擔心暑假無聊去四中蹭課,還沒有打算轉學。


    “哦。”


    淩波聽了李金玉的話後,眼中閃過一絲失落。


    三人邊走邊談,很快就來到了小鎮街盡頭的一處民房。


    表妹指著房子對李金玉說:“這是我家,你們進來坐會兒吧。”


    然而淩波則過來提上包袱,並對李金玉說:“你可以迴去了”。


    李金玉聽後,心中湧起一股失落感。他看了看淩波,又看了看那座民房,心中充滿了猶豫。


    他並不想就這樣離開,但也明白淩波的意思。


    於是,他咬咬牙說道:“你們進去吧,我想在外麵逗留一會兒。”


    淩波聽後,不由得瞪了李金玉一眼,眼神中充滿無奈和責備,仿佛在說:“你怎麽這麽不懂事?”


    然後,靈璧默默地轉身走進民房。


    就在這時,天空陰沉下來,暴雨驟然而至。


    李金玉站在雨中,瞬間就被淋成落湯雞。


    他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望著那座民房,心中充滿了苦澀。


    淩波從民房中走出來,看到李金玉仍站在雨中。


    她不由得嗔怪道:“你呀,怎麽不會到這階下來躲雨?”


    李金玉輕聲答道:“我想看看這房子,看看這周圍,記住你曾經呆過地方的樣子。”


    “你說什麽?”


    然而淩波並沒有聽清楚。


    見李金玉傻傻呆呆地在雨中盯著門前的桃樹,淩波返迴屋內,拿出了自己的雨傘。


    她把塞塞進李金玉手中後,迅速跑迴了屋裏。


    而李金玉卻雨傘抱在懷裏。


    這把傘,正是淩波當初“鯉跳”時的那把。他不想再讓雨水把傘上淩波的氣息衝掉。


    李金玉默默抱著淩波的雨傘,淋著雨走迴了宿舍。


    室友們早已離去,宿舍內空蕩蕩,隻剩下他孤獨的身影。


    他換下濕透的衣物,然後將淩波的雨傘拿起,隨即陷入了沉思。


    他時而緊緊抱著雨傘,仿佛能從中感受到淩波的溫暖。


    時而又輕輕撐開雨傘,模仿著淩波“鯉跳”時的姿態,仿佛這樣便能感受到淩波在側。


    在這寂靜的時刻,李金玉被相思之苦深深困擾。


    “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


    他低聲吟誦著這句詩句,每一個字都充滿了無盡的苦澀和無奈。


    他的心情沉浸在這份深沉的思念中,無法自拔。


    然而,就在這時,手機的鈴聲打破了這份寂靜。


    他拿起手機一看,是卷毛打來的電話,原來已經到了該去樹鎮的時刻。


    ……章尾詩詞彩蛋……


    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


    身似浮雲,心如飛絮,氣若遊絲。


    空一縷餘香在此,盼千金遊子何之。


    證候來時,正是何時?燈半昏時,月半明時。


    平生未曾嚐相思,初嚐時,便已深陷。


    身軀如同浮雲飄忽,


    心緒像飛絮隨風起舞。


    氣息微弱如同遊絲,


    僅留著一口氣在此維持。


    期盼著你歸來的千金之諾。


    相思的病症何時到來?


    燈火半昏暗、月亮不圓滿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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