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金玉的心情如同遭狂風驟雨席卷,憤怒在他胸中激蕩,無法平息。


    他目睹淩波身上的傷痕,內心猶如被鋒利的刀片割裂,痛得難以忍受,卻又無法發泄自己的憤怒。


    他無法相信有人將他視若珍寶的人如此地毆打摧殘。


    加害人是淩波的家人,他又能做些什麽呢?他隻能將這腔怒火和悲愴深深地憋鎖在心裏。


    他沒有去安慰淩波,他不敢靠近淩波,更不敢觸碰她,生怕有人因為自己而再次去傷害她。


    他離開時,雙腳仿佛被無形的力量牽引著,步履沉重,如同行走在泥濘之中。


    他的心情沉重到仿佛整個世界都壓在他的胸口,讓他唿吸困難,幾乎喘不過氣來。


    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迴到寢室的,隻覺得仿佛經曆一個世紀。推門看到室內昏暗的光線,恍然如隔世。


    金玉的情緒徹底失控,他用充滿絕望和痛苦的聲音大喊了一聲“啊”後,昏倒在地,不省人事。


    室友們被一聲突如其來的尖叫從睡夢中驚醒,一時間寢室裏充滿緊張和焦慮的氣氛。


    其中一位室友率先發現李金玉的異常。


    他愣神幾秒,顧不上穿衣服就急忙下床,緊張地注視著李金玉蒼白、毫無血色的臉龐。


    他輕輕地搖晃著李金玉的肩膀,急切地唿喚著:“金哥!金哥!李金玉!你怎麽了?”


    另一位室友也聞聲趕來,他的臉上寫滿了擔憂和緊張。


    他迅速解開李金玉衣領的扣子,以確保他的唿吸暢通。


    他仔細觀察著李金玉的情況,注意到他的手腳冰涼,額頭卻滲出冷汗。


    這些細節讓他更加確信事態的嚴重性,他心中不禁湧起一股莫名的恐慌,竟忍不住哭泣起來。


    室友們輪流唿喚著李金玉的名字,試圖喚醒他。


    其中一位室友狠狠地用拇指掐著他的人中,然後又雙手有力地按壓著他的胸膛,試圖幫助他順暢唿吸和恢複意識。


    過了一會兒,李金玉咳嗽幾聲,緩緩睜開了雙眼。他似乎有了一絲意識,唿吸也順暢些許。


    室友們見狀,趕忙將他抬到床鋪上,讓他平躺下來休息。


    但李金玉的眼神卻空洞無物,仿佛失去焦距,狀若白癡。


    他直勾勾盯著上鋪的床板,神思遊離,氣若遊絲。


    在殘存的一絲神識裏,他似乎看到一個室友唏噓的眼神。


    那眼神似乎在說著:“這樣的李金玉還真讓人看不起!”


    這眼神讓李金玉感到一陣刺痛,他掙紮著想要起來,但卻發現自己全身使不出一絲力氣。


    他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無助和絕望,仿佛整個世界都崩塌了一般。


    中午時分,室友們迴來發現李金玉還是這個狀態,以為他出了意外,紛紛湊近觀察。


    有人甚至往他的鼻尖伸過來兩根手指,試探他是否還有唿吸。


    他們驚訝地發現,李金玉不僅還有唿吸,而且還發燒了。


    李金玉躺在床鋪上,臉色潮紅,仿佛被烈陽炙烤過一般。


    他的額頭滾燙,如同火爐般散發出灼人的熱浪,讓人不敢輕易觸碰。


    雙眼緊閉,眉頭緊鎖,仿佛在忍受著巨大的痛苦。


    他的唿吸急促而沉重,每一次吸氣都伴隨著胸腔的起伏,仿佛在努力從空氣中汲取一絲清涼。


    他的雙手緊握,手指因用力而泛白。


    汗水從他的額頭滑落,浸濕床單和枕頭,散發出一股潮濕的熱氣。


    他的身體時而顫抖,時而僵硬,仿佛在與高燒抗爭。


    室友們在一旁焦急地觀察著李金玉的情況,有人給他敷毛巾,有人給他扇風,試圖降低他的體溫。


    他們焦急地唿喚李金玉的名字,希望他能聽到並振作起來。


    室友們驚慌失措地向班主任報告李金玉的情況。班主任聞訊後,正吃午餐的他立即放下手上的碗筷,匆匆趕來查看。


    看到李金玉臉色潮紅、人事不省的模樣,班主任深知事態嚴重,於是轉身找來了校長。


    在幾位男生的協助下,李金玉被抬上校長的桑塔納轎車,送往了醫院。


    經過連續兩天治療,李金玉的情況終於有所好轉,他的生命體征逐漸穩定,臉色也恢複些許紅潤。


    然而,他的胸口依然沉悶無比,心中那股難以平息的怒意讓他難以入眠。


    不待醫生同意出院,他便扯掉針頭,私自離開醫院,迴到學校。


    李金玉雖然身體狀況有所好轉,但他的內心卻依然飽受煎熬。


    他腦海裏不斷漂浮著淩波身上的傷痕和那雙滿含淚水的眼睛,這些畫麵如刺,節節紮入他的心房。


    他心中依然充滿憤怒和悲痛,但卻找不到合適的宣泄方式。


    李金玉甚至想要去把淩波二叔胡老師的衛生紙品店燒了,讓其再感受一次失去的痛苦。


    然而,他知道,對淩波家人發泄憤怒並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


    ……


    廣玉蘭的殘花,就像一位曾經輝煌的舞者,在歲月的舞台上遺留下最後的優雅。


    它們的花瓣,早已失去初放時的潔白與光澤,如同被仲夏的炎熱逼出了煩悶的內傷,布滿血絲般的褐紋。


    每一片花瓣都仿佛在訴說著生命的無常和歲月的無情。


    迴到學校的李金玉,心情依然無法平靜。快要期末考試了,天氣也越來越燥熱。


    淩波被毆打的事情依然壓在他的心頭,讓他感到無比的憋屈。


    他無法忘記那一天,淩波無助的眼神和痛苦的傷痕,這讓他心如刀絞。


    更讓他難以忍受的是,暑假即將來臨,即將有近兩個月時間連遠遠地見一下淩波的機會都沒有,這種分離的痛苦讓他幾乎無法承受。


    晚餐時,他隻是簡單地扒拉了幾口飯,眼前的白飯粒卻像是淩波的身影在他眼前晃動,讓他心中一陣酸楚。


    他努力控製自己的情緒,卻感覺眼眶中的淚水隨時可能湧出。


    他把餐具遞還給食堂的師傅,然後默默地迴到宿舍,拿好換洗衣物,來到學校的男生澡堂。


    澡堂裏設備簡陋,沒有花灑,隻有幾個水龍頭。此時天氣炎熱,學校沒有提供熱水。


    李金玉找到一個無人使用的水龍頭,擰開水流,任由自來水衝刷著自己的身體。


    他坐在地上,閉上眼睛,讓冷水衝洗著自己的臉龐,借此掩飾自己強忍多日的淚水,試圖將心中的憋屈和痛苦一並衝洗幹淨。


    就在他雙手抱頭,沉浸在無聲痛哭中時,一聲焦急的喊聲打破了平靜。


    “金哥,不好,你快起身啊!”


    李金玉猛然睜開眼睛,抹掉臉上的自來水與淚水。隻見身前已經圍著兩排高三班的男生,足足有七八個人。


    他們的眼神充滿敵意,前排的男生雙手抱胸,冷冷地看著他。而後排的男生則拿著磚頭、水管等物,氣勢洶洶。


    來得好不如來得巧!


    李金玉的心情正處於一個壓抑的頂點,這群男生的出現仿佛是命運的安排,恰逢其時,為他提供了一個宣泄的出口。


    盡管他們人數眾多,但李金玉並未因此而退縮。相反,他迎著他們的目光,堅定地向前走了兩步,準備接受他們的挑戰。


    “怎麽,想打架嗎?”


    他冷冷地問著,聲音中透露出強烈的挑釁和戰意。


    這些高三的男生被他的氣勢所震懾,微微一愣。


    但他們並未因此退縮,而是迅速圍上,準備與李金玉展開一場激烈的較量。


    他們或許認為,憑借人數上的優勢,能夠輕鬆戰勝李金玉。


    李金玉並沒有給他們任何機會,他迎上去,與他們展開激烈的較量。


    他的動作迅猛而有力,每一次揮拳都充滿了憤怒和力量。


    他仿佛化身為一隻狂暴的獅子,用拳頭宣泄著內心的憋屈和憤怒。


    這些高三的男生雖然人數眾多,但在李金玉的攻擊下,他們很快便敗下陣來。


    他們的攻擊毫無章法,如同一盤散沙,而李金玉則憑借著出色的格鬥經驗,將他們一一擊敗。


    很快,那些男生便一個個癱倒在地,無法動彈。


    周圍安靜了下來,隻聽到他們的哀嚎和圍觀的男生或興奮或擔憂的喘息。


    李金玉站立當場,喘著粗氣,眼中閃爍著憤怒和滿足的光芒。


    他知道,自己已經成功地宣泄內心大部分的憋屈和憤怒。這場較量讓他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解脫和暢快。


    李金玉走向剛才手持水管且叫囂得最兇的男生,他狠狠地踹了一腳,把心底積攢的戾氣徹底地發泄幹淨。


    隨後,他看著水管男生說道:“剛剛就數你小子叫得最兇,你是他們的領頭人吧?”


    水管男生盡管內心充滿恐懼,但仍努力維持著強硬的態度。


    他咆哮道:“沒錯,李金玉!我們就是看你不順眼,一直想給你點顏色看看!”


    李金玉眉頭緊鎖,憤怒地問道:“我們之間難道有什麽深仇大恨嗎?我為何會讓你們如此不滿?”


    水管男生躺在地上,一手支撐著上半身,另一手指著李金玉,臉上的表情因憤怒而變得扭曲。


    “自從你李金玉轉到這個學校後,我們高三的男生就像是被壓製了,連高一的都敢不把我們放在眼裏。”


    “以前的老生欺負新生的場麵一去不複返,反倒有時候我們還會被你們低年級的欺負。我們咽不下這口氣,所以才決定要給你點教訓。”


    李金玉心中冷笑,這些高年級學生將欺淩低年級學生當作是一種“傳統”,真是可笑至極,看來今天也算是為民除害了。


    “打死他們!打死他們!”


    圍觀的高一、二年級學生聞言也是義憤填膺,紛紛敲打著浴室的水管。


    群潮洶湧,這些高三男生終於感受到了恐懼。


    他們並不擔心李金玉會打死他們,但他們害怕圍觀的人群會紛紛上前來,那他們的結局就會相當夠嗆。


    在這股恐懼的驅使下,有幾個男生已經掙紮著跪下來。


    李金玉朝圍觀的學生揮了揮手,示意他們保持安靜。


    他深吸一口氣,聲音洪亮地說道:“你們好大的膽子,即使你們今天成功地教訓了我,難道就不怕我事後報複嗎?”


    他的話音落下,又有兩個學生因為恐懼而跪下。其中一個忍不住哭喊:“金哥,我錯了,求你放過我。”


    另一個男生跪下後,迅速指向水管男生,急於撇清自己的責任。


    “金哥,都是他的主意。”


    通過這個男生的指控,原來這個水管男生得知李金玉前兩天生病,今天上午剛從醫院迴來。他認為李金玉此時應該比較虛弱,於是糾集幾個同夥過來打算趁機教訓他。


    這些同伴並不想趁人之危,對這個計劃心存猶豫,卻被這位水管男生以兄弟義氣之類的理由裹挾著不得不來。


    “嗬嗬,趁人之危,還真是人渣啊。”


    李金玉冷笑一聲說著,隨後他又狠狠地給了水管男生幾腳。


    事件最終在一片祥和的氛圍和歌聲中結束。


    按照李金玉的規矩,首惡必罰,他隻留下那位水管男生,而將其他隨從放走。


    他請了自己班上的幾個男生維持現場秩序,按照學校男生之間的習慣,讓那位水管男生跪著唱著那英的《征服》,唱到他們滿意為止,而自己則離開了現場。


    ……


    第二天下午的曆史課上,老師正在講述五胡亂華時期的曆史。


    他以深情並茂的方式,詳述以匈奴、鮮卑、羯、羌、氐為主的五個胡人大部落,對漢族和其他少數民族所犯下的種種暴行。


    這些胡人不僅掠奪漢人的財富,還進行大規模屠殺,給漢族人民帶來了深重的痛苦和災難。


    五胡亂華時期,無疑是中國曆史一個黑暗而悲慘的時期。


    老師繼續描述著北方的五胡。他們的野蠻、荒唐和毫無人性,使得他們犯下累累暴行。


    除了屠殺和掠奪,他們還驅趕、歧視、壓迫和奴役漢人。從那時起,漢族人民開始將北方的少數民族統稱為“胡人”。


    當曆史老師講到動情之處,他的聲音中似乎透露出一些悲憤。


    李金玉也被老師的話語所共情,他不禁聯想到胡淩波身上的傷痕,心中湧起一股憂憤。


    他脫口而出:“胡家都是野蠻子。”


    曆史老師聽到這句話後,顯得十分驚訝。


    他瞪大眼睛,看著李金玉,然後嚴肅地表示不認可這種說法。


    他說:“我也姓胡,但我並不野蠻。”


    眾同學哄堂大笑,李金玉尷尬不已。


    ……章尾詩詞彩蛋……


    胡家都是野蠻子,


    淩女早成屋裏嬌。


    波渺煙茫帆影去,


    李枯花謝身形消。


    金銷燁燁融火語,


    玉破琤琤碎夜悄。


    愛若覆盆水自棄,


    爾今情我兩皆拋。


    胡家都是野蠻的人嗎?


    年紀輕輕的女兒就被逼嫁為人婦。


    抬頭望向天空,煙雲隨清風遠去,


    就如一艘小船消失在波浪裏。


    李樹得不到滋養已經枯萎,


    它的花兒還沒待盛開便已凋謝。


    火花灼燒著金子,發出燁燁的聲音,


    情即使比金子還要堅硬也會銷融。


    夜闌靜悄悄,隻有我心碎的聲音,


    像玉石碎裂發出琤琤的聲響。


    你今天把我和感情都拋棄了,


    像是倒掉了一盆用過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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