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小宦官走了之後,老朱突然想起了什麽似的,又道,“此事暫不宜大肆宣揚,三品以上官員留下即可,其他官員退朝吧。”


    說著又看了一眼依然跪在大殿中央的滎陽侯鄭遇春,又道,“至於四海賭坊一案,由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司會審。”


    本來心如死灰的鄭遇春聽到這句話之後,整個人一下子就給愣住了。


    他以為自己沾上了這種大罪,最輕也是抄家滅族。


    如果鄭四海將所有罪名都推到他的頭上的話,接近10條人命,甚至還有一樁滅門慘案。。


    最輕也是夷三族。


    而且涉及到勳貴犯案,幾乎都是錦衣衛專案專辦。


    但是他怎麽都想不到,自己的運氣居然這麽好,竟然沒有落到錦衣衛的手裏,而是三司會審。


    這已經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吧。


    雖然自己這條命是保不住了。


    但是三司會審之下,自己應該可以留下一條血脈的吧。


    想到這,鄭遇春立即砰砰的往地上磕頭,大聲道,“罪臣辜負了陛下的期望,罪該萬死,罪該萬死…”


    幾句話的功夫,額頭已經被磕的血肉模糊了。


    大殿內的大臣們見到他這幅模樣,紛紛唏噓不已。


    堂堂滎陽侯,也勉強算是權勢滔天。


    但是從今天開始,就徹底變成過眼雲煙了。


    沒有人會在意四海賭坊犯下的那些罪行是不是滎陽侯鄭遇春授意的。


    因為不管是不是他授意的,滎陽侯府每月收取大量四海賭坊孝敬的銀錢是沒得洗的。


    如果是別的皇帝的話,如果這些命案真的和鄭遇春無關,估計也就罰俸削爵即可。


    但是老朱和所有皇帝都不一樣。


    他對這種以權勢欺壓百姓之舉十分反感。


    所以在爆出滎陽侯是四海賭坊幕後的大東家的時候,滎陽侯鄭遇春的命運已經被決定了。


    現在淪落到三司會審,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吧。


    如果老朱今天的心情不好的話,直接讓他的狗腿子錦衣衛來徹查此案,那麽不知道又會牽涉到朝廷裏的多少人。


    朱元璋有些厭惡的看了一眼朝自己磕頭的鄭遇春。


    冷哼一聲之後才道,“都退下吧…”


    兩名大漢將軍大跨步進了奉天殿內,將鄭遇春像死狗一樣脫出了大殿外。


    正三品一下的官員也陸陸續續退出了奉天殿,離開了皇宮。


    等這些人走了之後,奉天殿就顯得冷清了許多。


    “陛下,要不要讓太醫院的禦醫也過來一趟?!”徐達又拱手問道。


    朱元璋點點頭,道,“還是魏國公思慮的比較周全,傳朕旨意,讓太醫院院使、院判,以及負責瘟疫的禦醫(標注1)都過來一趟,咱們也不在奉天殿接見葉瑾等人了,去勤政殿吧…”


    言出法隨。


    在大明,老朱的話就是金科律例。


    一言可斷天下人之生死。


    更何況這麽一件小事了。


    所以就在朱元璋父子擺駕前往勤政殿的時候,朝中所有正三品以上的重臣也紛紛一同前往。


    不過老朱留了一個心眼。


    那就是此事由禮部尚書趙瑁和太醫院院使、院判等人負責在勤政殿外殿諮詢葉瑾,他們其他人則在內殿內聽結果就行了。(標注2)


    雖然大臣們對老朱的這個安排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不過也沒有再多說什麽。


    隻有朱標才知道自己的父皇在打什麽主意。


    那就是現在還沒有到和葉瑾攤牌的時候,所以暫時不想讓葉瑾知道他們父子的真實身份。


    老朱還打算找一個合適的時機再和葉瑾攤牌,給他一個大大的驚喜\/驚嚇呢。


    秦淮河北岸。


    雜亂的馬蹄聲讓詭異的局勢再平添了幾分變數。


    不管是周遭的百姓,還是上元縣的差役和書吏,又或是那些紈絝子弟們,現在已經震驚不起來了。


    這兩天他們的震驚已經足夠多了。


    所以現在哪怕是皇帝老子親臨,他們都不會感到有任何的意外。


    但是白獅子和他帶來的錦衣衛則個個臉色狂變。


    就像葉瑾猜測的那樣,他們來找葉瑾的麻煩可沒有得到上級的鈞令,而是擅自主張。


    白獅子能做到錦衣衛千戶這個職位,不但為人兇殘弑殺,而且十分謹慎。


    所以前段時間收了張典吏的賄賂之後,他並沒有第一時間就去找葉瑾的茬。


    雖然在他看來,一個小小的七品縣令就跟一隻螞蟻似的。


    輕輕一捏就可以捏死了。


    但是小心駛得萬年船。


    所以白獅子暗中將葉瑾的所有底細都給調查的一清二楚了。


    知道葉瑾隻是浙江一個鄉下土財主的兒子,在朝中並沒有什麽可以依附的勢


    力。


    可以說毫無背景可言。


    這種人混官場基本上就是給人背鍋的。


    所有白獅子覺得自己可以輕易拿捏。


    但是他依然沒有著急動手,而是又將張典吏舉報的關於葉瑾的罪行又查證了一


    遍。


    發現和張典吏說的八九不離十。


    這下白獅子心裏有底了。


    就在他打算帶人突襲上元縣縣衙的時候,昨天葉瑾又做出了驚人之舉。


    居然動了應天府三分之一的勳貴和皇親國戚的蛋糕。


    白獅子當時就知道這是一次發財的機會。


    果然。


    昨天晚上幕後之人終於露麵,而且給了一個自己無法拒絕的價錢。


    所以今天一大早,他就帶著手下的兄弟趕來秦淮河北岸。


    打算將葉瑾一舉擒獲,打入昭獄。


    然後就可以輕輕鬆鬆收取報酬了。


    本來一件極其簡單的事情,但是現在居然發生了這麽大的變故。


    宮中怎麽突然傳旨讓這個區區七品芝麻官進宮麵聖呐?!


    白獅子的臉色陰晴不定。


    他突然有一種大禍臨頭的感覺。


    這時候,馬蹄聲已經消失了。


    一群禦前侍衛簇擁著一個小宦官翻身下馬。


    圍觀的人群頓時像潮水一樣分開,給他讓出了一條寬闊的道路。


    小宦官毫無阻礙的走了進來。


    有些詫異的看了一眼不遠處的白獅子等人,然後才將目光盯在了葉瑾的身上。


    開口問道,“你就是上元縣縣令葉瑾?!”


    葉瑾立即拱手行禮道,“下官正是上元縣縣令,葉瑾。”


    “有你的旨意,葉縣尊,接旨吧。”小宦官的態度還不錯。


    雖然很不願意,但是葉瑾還是遵照禮儀雙膝跪地。


    在場的所有人也紛紛跪倒在地。


    本來有些瘦弱的小宦官站在跪倒的眾人中間,頗有一種鶴立雞群之感。


    小宦官似乎很享受這種感覺,輕咳一聲之後,才開口道,“口諭:著上元縣縣令葉瑾,速速進宮麵聖,不得有半點推延,欽此…”(標注3)


    “微臣接旨…”


    等葉瑾爬起來之後,小宦官才催促道,“葉縣尊,那就趕緊隨咱家進宮麵聖吧,陛下他老人家可還等著呢。”


    但是葉瑾整理了一下官服之後,才淡淡開口道,“公公莫慌,下官還有一樁公務還沒有處理完畢呢。”


    小宦官就像看白癡一樣看著葉瑾,道,“什麽公務能比得上進宮麵聖?!葉縣尊快速速隨咱家進宮吧,要是晚了惹怒了陛下他老人家,到時候咱們都得吃不了兜著走…”


    但是葉瑾不為所動。


    而是扭頭看向依然趴在地上的周驤,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齒道,“耽擱不了多久,也就是打一頓板子的時間。”


    周驤看到葉瑾這副模樣,差點給嚇暈了過去。


    這特麽是什麽人呐。


    連進宮麵聖都敢耽擱。


    而且我和你沒有什麽深仇大恨吧,至於做的這麽絕嗎?!


    周圍的紈絝子弟們也不敢再呱噪了。


    因為他們實在是摸不清葉瑾的路數到底是什麽。


    進宮麵聖,這是多大的榮耀啊?!


    他們這些勳貴子弟都不是說進宮就能進宮的呢。


    至於白獅子等人。


    這會兒早就沒有了抓捕葉瑾的心思了。


    一個能讓陛下召進宮麵聖的人,豈能是別的七品芝麻官能比?!


    沒有錦衣衛指揮使毛驤的鈞令,他們別說抓捕了,就算是暗中調查都不敢。


    萬一人家簡在帝心呢?!


    輕易冒犯不是找死嗎?!


    所以白獅子朝手下使了一個眼色,轉身就要走。


    以後有的是大把機會賺銀子,但是腦袋沒有了,那就什麽都沒有了。


    不過他們正要走,葉瑾突然叫住了他,“元千戶…”


    白獅子硬著頭皮轉身,朝葉瑾拱手道,“葉縣尊,剛剛多有得罪之處,以後若是有機會,兄弟一定親自登門致歉。”


    “致歉就不用了。”葉瑾依然還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聽到他的這句話,白獅子心頭一喜。


    但是還沒等他高興幾秒鍾,葉瑾突然又繼續道,“等本官進宮麵聖之後,會親自往昭獄走一遭的,畢竟元千戶當眾細數了本官的諸多罪狀,若是不去錦衣衛衙門說清楚,本官估計連晚上都睡不著覺啊…”


    白獅子聽到葉瑾的這句話,臉色頓時變得十分難看。


    但是他也沒有再多說什麽,隻是拱了拱手之後,帶著手下轉身就走。


    等這些錦衣衛走了之後,葉瑾才看向周驤,冷冷下令道,“此人辱罵朝廷命官,咆哮公堂,按律當打30大板,枷號三日示眾…”


    說著抓起桌案上簽筒裏的簽子扔在地上,聲音不帶任何感情,“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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