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在古華後宮的生存法則,沈太後比誰都懂都強,她從未服過任何人,包括已逝的皇後,隻是眼前這個少女進宮不過五年,年僅十九歲,竟能一躍成為當朝的皇太妃。


    她付出了多少努力,犧牲了多少才換來太後之位,而她什麽也沒做,平平淡淡的呆在後宮,不與任何人計較,不爭鋒不玩心計,就這樣一路平步青雲,就登上了多少人夢寐以求的地位。


    而她始終如此刻般,淡然優雅卻又樸素無華的站在那裏,似乎世間的一切都與她無關。


    在這個吃人的後宮,她不與任何人相交,不巴結任何勢力,身後隻有一個做尚書的父親,再無其他。


    可就是這樣一個她,不爭不搶的卻無聲無息的走到了最前麵。


    若不是她的手上真的掌握了很多的東西,她,一定會被她比下去。


    而這個年僅十九的女子,終於站到了她的麵前,第一次走到她的麵前,正視她。


    她一身樸素無華的裙裝,沒有華麗的裝飾更沒有耀眼的頭飾,隻是這樣簡簡單單的站在這裏,看著她,卻自有一股風華在流轉。


    “是我。”


    沈太後站了起來,風華絕世的她年紀也不大,那一身的風情是任何女子都比不了的,可惜再也沒有人欣賞,更沒有人敢欣賞,對她,隻有尊重害怕,再無其他。


    “你到底在幫誰?”沈太後亦步來到她麵前,厲聲問道。


    林如雪微微福身,道:“太後娘娘何出此言,我隻是為了活著,沒有幫任何人。”


    “你說謊。”


    沈太後居高臨下的盯著她,林如雪比她矮,卻不願抬頭看她,微微向後退了兩步,與她平視,道:“娘娘還是想想你的處境吧!”


    “本宮與你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你這麽說是在為本宮考慮嗎?”


    沈太後不相信她,不知道她在搞什麽鬼。


    最主要的是,她和林如雪從來沒有打過交道,對她太陌生了。


    “太後要這麽理解也行,我隻是想說,有時候退一步並不會海闊天空,也許一步退就要步步退,授之於人,還想過安平的日子,那是永遠不可能的。”


    林如雪並沒有坐下,她說完這句話就福了福身扭頭向外走。


    彩茵見她出來立刻迎了上去,林如雪給她打了個眼色,兩個相攜往外走,她前腳剛踏進如雪閣,後腳就有人請見。


    “奴婢見過太妃娘娘,皇後娘娘有請。”


    彩茵給林如雪打了個眼色,林如雪立刻知曉了來人的身份,當下就抬手,道:“本宮今日身體不適,你去迴了皇後,就說明日本宮會在邵陽殿見她。”


    那宮女眼神閃爍,不過瞬間又恢複了正常,行完禮便轉身離開了。


    宮女一走,彩茵便迫不及待的問林如雪,“娘娘,您不怕皇後娘娘嗎?”


    如果曾經已經有人忘記了當今的皇後是何許人也,那順親王陸銘謀反那一天,在大殿之上,所有人都重新認識了皇後。


    她的美、她的武功以及她的狠辣非常人所能及。


    要不是她血腥的出手,朝中大臣也不會讓太子那般登基,畢竟先帝年紀也不算大,還不到退位的時候。


    那樣的女子,誰都害怕,所以在她說出讓太子登基的話後,滿朝文武沒有一個敢反對。


    可在彩茵的眼裏,林如雪如今是光明正大的和那樣的女人做對。


    在她看來,她是真的在找死。


    “怕,怎麽不怕?”林如雪毫無顧忌的說道:“先皇後不怕她,所以死得快,皇後怕她也死了,沈貴妃怕她,要戰戰兢兢的過日子,那你說,怕與不怕又有什麽分別?”


    她說得沒錯,風鈴做事隻憑喜好,不管其他,更不在乎那人是誰。


    “我自在尚書府時,就相信她,也相信了很多次,這一次,我也會選擇繼續相信。”


    她自顧自的說著,彩茵卻蹙起了眉頭,“娘娘,繼續如此,您又何必親自去太後那裏,不是給她們機會嗎?”


    林如雪垂眸低低一笑,再次抬眸又恢複了那個淡然的女子,“彩茵,我,可以相信你嗎?”


    不知為何,彩茵忽然想起林如雪初初入宮時,她見到自己的第一眼就是這樣問的。


    她說,我,可以相信你嗎?


    她迴了可以,所以她就一直相信自己。


    而她這次又問這句話,彩茵的心思不斷的糾結,說真的,除了她愛上的那個人,她並沒有做什麽對不起林如雪的事,可她就是不安。


    “可以。”最終,她還是聽從自己內心的想法,她的目的不隻有那一個,她與林如雪朝夕相處了五年多,她也信了她五年多。


    “那好,把那個盒子抱著,我們去大殿。”


    她沒有換衣服就這樣走了過去。


    大殿之上,除了龍椅上那個位子沒人坐,底下站滿了文武百官。


    一個個小聲議論著,為何皇上要把他們召集過來。


    “餘太尉……”


    也不知是誰喊了一聲,眾人往後看去,隻見一個頭發胡子早就發白的老者,在一個少年的扶持下,慢慢的走了進來。


    隨著這個聲音的響起,大家都紛紛見禮。


    那老者滿臉的笑容,與眾人熱切的打招唿,悠哉悠哉的往前走,手裏還拿著一個拐杖,他沒有穿官服,身上隻著粗布衣裳,活像農家的老頭。


    餘太尉,早已退隱多年,先帝在世時,將顧城提為上卿之後便辭官歸隱了,這麽多年從未出現過。


    而先帝也應了他的奏請,沒有再設太尉一職,一切事宜交給了兵部沿書主理,而兵部的其他事則由邊官的將軍直接呈報,直接撤了這一官職。


    隻是沒想到,先帝去時未歸的他卻在今日站在了大殿之上。


    知道的都明白,恐怕是出了天大的事,不然不會驚動這位。


    因為餘太尉還有一個身份,先帝年少時的監國。


    而這一職位卻從未取消過。


    眾人都感覺到事態的嚴重性,都把目光投向那個扶著餘太尉進來的少年。


    那個人,他們都不認識。


    “太尉大人,不知您此次迴京,所為何事啊?”


    有年長的官員上前見禮,笑盈盈的問他,替眾人打探消息。


    餘太尉站在那裏,笑眯眯的看著他,道:“馬上就入土了,總要迴來看看,這朝堂如今變成了什麽樣子。”


    他這話一出,眾人都不知道該怎麽接了。


    右相站了出來,對著餘太尉問候,“太尉大人,您知道皇上此次召見吾等,是有什麽事要宣布嗎?”


    右相出馬就不一樣了,餘太尉與之有舊,臉上的笑意也更濃了些。


    “聽說先帝死得不明不白,老朽便迴來看看,順便聽聽某些人的解釋。”


    誰也沒想到,餘太尉會直接將先帝死的事情說出來。


    右相像是沒聽懂他話裏的意思,直言道:“此事已查明,是先帝錯怪了太妃娘娘,急怒攻心才去的。”


    “哦?老朽聽說這件事與南陽侯有關,可了了?”


    右相低著頭說道:“皇上日理萬機,再加上先帝過世沒有時間,此案。還未審。”


    “那就是說,南陽侯府的人都還在,還沒處置嗎?”


    “是,大人。”


    眾人這下搞不明白了,您說您迴來到底幹嘛來了?


    是來幫南陽侯的還是來讓他早死的,皇上都沒急,您急啥呀?


    其實這件事,誰都明白是怎麽迴事,隻是大家心照不宣不敢開口,畢竟這種事與他們已經無關了。


    “那好,借著今天有時間,你,去天牢裏把人給我提出來,我要為先帝討個公道。”


    他抬了抬手中的拐杖,顯得很生氣。


    右相往上瞧了瞧,皇上依舊沒有歸來,他忙說道:“大人,皇上他還沒……”


    “皇上若是問起,就說老朽說的。”


    當年餘太尉當監國的時候,先帝都不敢有二話,隻要他在任期間,是可以先斬後奏的,更何況隻是提個犯人。


    一時間,他的事跡便傳遍了整個朝堂。


    有好事之人便在想,要是皇上知道了會不會發怒,把這老匹夫給扔出去。


    看熱鬧的還不少,可他們左等右等沒等到皇上,沒有等到皇上,卻把南陽侯一家人給等來了。


    南陽侯一見餘太尉就上前見禮,他年紀再大和餘太尉還是差了半輩。


    “聽說你家那臭小子調戲後妃,人呢?”


    餘太尉直接開口,臉色很臭。


    南陽侯見此便直言道:“不瞞大人說,我也不知道。”


    餘太尉又看向右相,右相苦著臉道:“小世子被人從天牢外劫走了,至今下落不明。”


    “畏罪潛逃?”


    南陽侯連忙說道:“大人有所不知,這其中的因果如今也說不明白,我被下獄的時候就沒見他清醒過,人一直處於昏迷狀態。”


    “人事不省?那皇上沒有派太醫去瞧嗎?”


    眾官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總覺得這裏麵不對啊。


    這是準備來個死無對症,不認賬啊!


    正在他們討論之際,外麵忽然傳來一聲高唿,“皇上駕到!”


    眾人立刻站迴自己的位置,跪了下來,以頭觸地迎接新帝。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新帝一進門就看到那兩個站立在最前麵的身影,眉頭微蹙,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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