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王府東院主屋內,靜室明亮依舊,顧疏煙想了想還是將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算是解釋。


    沒想到,沈星宇會發這麽大的火,將桌子一掌劈成了兩半,嚇了一跳。


    內室的聲音傳了出來,王嬤嬤和小漁對視了一眼,皆不約而同的向裏走去,生怕顧疏煙出什麽事。


    “王爺不相信?”顧疏煙平靜的問道,眼波如水,站了起來,靜靜的望著他。


    沒有一絲多餘的表情,沈星宇剛準備說話,就聽到門口的腳步聲,冷喝道:“都給我滾。”


    聲如洪鍾傳出去很遠,止住了王嬤嬤與小漁的腳步。


    再迴眸時,眼角帶笑,隻是嘲諷多過坦若。


    “你讓我相信什麽?”沈星宇一腳踢開地上的障礙,一步就來到了顧疏煙的麵前,居高臨下的盯著她,一字一句的說道:“是不是讓我親眼看到,我的王妃和別的男人糾纏在一起,我才能相信?”


    顧疏煙一臉的震驚,噔噔噔的往後退了幾步,她沒想到沈星宇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在她心目中,他一直是一個天真無邪的少年,笑得很天真,偶爾有些幼稚,但很真誠。


    沒想到此刻的他會說出這麽傷人的話來。


    隻是,顧疏煙這樣的表情,看在沈星宇的眼裏卻是另一種意思。


    他眼底的精光一點一點的散去,隻餘一片寧靜,“怎麽?不想解釋一下嗎?”


    顧疏煙忽然感覺心口一痛,她忙就低下頭,怕他看出來,倔強的站在那裏,強忍著那股疼痛過去。


    沈星宇見此,怒從心起,伸手抬起她的下巴,讓她與之對視。


    “為什麽不敢看我?是覺得對不起我嗎?”


    說完這兩句話,沈星宇嗬嗬一笑,帶著自嘲,曾幾何時,他竟這般卑微,這般迫切的想知道一個答案,希望她能給一個合理的解釋。


    可是,這根本不可能。


    隨著心底的自嘲轉成憤怒,最後化為恨意,他的手勁也逐漸變大,顧疏煙悶哼一聲,扭過頭去,想躲開他的手。


    沈星宇心口起伏,悲憤之下一甩手,將顧疏煙鬆開。


    屋子裏一片淩亂,顧疏煙強忍過那股心痛,抬頭看他,說道:“我欠你一個解釋,剛才已經給了,王爺信與不信,那便是您的事了。”


    她眼神平靜,沒有絲毫慌亂,就這樣看著沈星宇,讓他有種心慌的感覺,沒來由的心情就變得煩燥起來,“這就是你的解釋,這就是你的態度?難道是本王錯了嗎?”


    沈星宇不自覺的提高聲音,最後更是吼了一句。


    顧疏煙忽然唇角微揚,笑出了聲。


    “在你眼裏,我就這麽卑微嗎?”沈星宇見此,眼底的悲哀一閃而逝,“也是,當初是我去請旨要娶你的,你並非自願吧!”


    人在生氣的時候,什麽話都能說得出口。


    顧疏煙從容迴道,“王爺說是,那便是了。”


    她的臉上始終帶著淡淡的笑意,淺淺的,曾經是那麽的讓沈星宇留戀,可此刻,他卻在她平靜無波的眸光中,看到自己兵荒馬亂的狼狽與不安。


    盡管戴著麵具,也能倒影出他的心煩意亂,與她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沈星宇忽然覺得,也許大哥說的是對的。


    他正準備離開,顧疏煙忽然說道:“等一等。”


    她將床邊的布打開,手捧著一件外衣走了過來,對著沈星宇福了福身,道:“今天是王爺的生辰,試試吧!”


    沈星宇的腳步如定在原地,而眼珠子也像是長在了眼前的這件衣服上,顧疏煙見此,便說道:“那天路過一個地方,見那裏的布料不錯,便讓人照著的尺寸做了一套,也不知道你會不會喜歡。”


    顧疏煙這樣的人,注定不會說好話,在她看來,這已經說得很露骨了。


    “路過?本王都不值得你特意一下嗎?”


    沈星宇的聲音冷幽幽的,聽不出情緒。


    顧疏煙抬眸看他,“王爺不喜歡嗎?”


    ‘嘶啦’一聲!


    顧疏煙手中一空,疊得整整齊齊的衣衫飛上半空,寒光閃過,變成了一條一條的碎布從兩人中間飄落。


    慢慢的落到地麵上,顧疏煙的目光一直跟著它,直至落地,蓋住了她的腳,她才慢慢的蹲下身子,將之一片一片的撿了起來。


    “本王不稀罕。”這是為他做的嗎?他明明看到九公子在那裏,在試這件衣衫。


    如今,她竟好意思拿迴來讓他來穿。


    “本王從不穿別人試過的衣服。”沈星宇眼光漸冷,手掌一動,將顧疏煙手裏的布條奪過來,掌心用力,將之震成碎片,手一揚,將之灑向半空。


    顧疏煙就蹲在地上,一直保持著這個動作,此刻,仰頭看著這一幕,沒有絲毫動容。


    最後,沈星宇拂袖而去,直到這時,王嬤嬤和小漁才敢跑進來,見到屋裏的場景,嚇了一跳。


    連忙跑過來扶顧疏煙起身,那麽大的動靜,她們就是不想聽也能聽到主子的對話,王嬤嬤苦口婆心的勸道:“王妃,讓您同王爺解釋,您為什麽不說呀?”


    聽著主子們的對話,王嬤嬤終於知道她以前的看法是錯的,以前的她隻覺得定王太過天真,不適合顧疏煙,如今看來,定王還算正常人,她家小姐根本就不是正常人。


    這不,顧疏煙揉了揉脖子,看著地上的碎布,對著王嬤嬤說道:“白浪費了李姨的手藝,是吧嬤嬤?”


    王嬤嬤想一頭撞死,王妃啊,現在是想這個的時候嗎?


    重點在哪裏?您的重點在哪裏?


    她盡量讓自己的話聽起來簡單一些,“王妃,王爺今天生辰,他生氣了。”


    顧疏煙聞言沉默半晌,最後點了點頭,道:“他覺得我和玉哥哥不清白吧!”


    王嬤嬤一拍手,道:“對啊,所以您……”


    她話還沒說完,顧疏煙就眨著眼睛看她,“我解釋了,王爺似乎不相信。”


    “所以呢?”王嬤嬤睜著大眼睛望她,特別不想活了。


    “所以?”顧疏煙詫異的看著她。“所以,我有什麽辦法?”


    “王妃……”王嬤嬤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對她解釋這件事的重要性,站起身來走來走去。


    小漁喚了人進來,將屋子裏收拾了一遍,換上新的桌椅,顧疏煙倒是無所謂,直接就上床閉目養神去了。


    王嬤嬤和小漁卻急得跳腳,王嬤嬤揮退了眾人,苦口婆心的說道:“王妃,那個時候換了誰都會多想的,您再跟王爺解釋解釋吧!”


    “是啊,王妃,王爺對您情深意重,您再多說說,他肯定會相信的。”


    顧疏煙翻了個身,背對她們,道:“我困了,你們先下去吧。”


    一句話,打發了兩人。


    王嬤嬤和小漁一時間也沒有辦法,隻得關上門退了出去。


    沈星宇離開後,根本沒有去見沈星諾,也沒有驚動任何人,直接出門,根本就沒有管今天是什麽日子,眼裏心底隻有顧疏煙那淡然的表情。


    那無所謂的態度,將他心底的猜疑一點一點的點爆,激射出無數的答案,讓他心生困頓,越發的煩燥。


    他搖了搖頭,心煩意亂之下出了城,來到一處山顛,舞起劍來。


    ‘鏗’的一聲,劍氣相撞在一起,暴發出一片極光,沈星宇站在山顛,仗劍而立,任山風吹動發絲,非常輕靈。


    “誰?”


    他冷喝一聲,目光微眯向下望去。


    來人是一個老者,灰袍展動,衣袂飄飄,有一股道古仙風的感覺。


    他白須白發,精神倒是很好,眯著眼一步步走了上來。


    “幾年不見,你的武功倒退了?”老者背負著雙手,信步而來,大有一種世外高人之作派。


    “老不死?你怎麽會在這裏?”顯然,沈星宇認識老者,見他過來,明顯的放鬆了下來。


    老不死扔過來一壺酒,靠著樹坐下,山風很大,他拍了拍身邊的位置,道:“過來坐,聽說你成家了,你師傅讓我來瞧瞧。”


    “哼!”沈星宇卻並不領情,冷哼一聲,並沒有坐在他旁邊,而是坐在了另一邊。


    “你小子哼什麽?”老不死的立刻瞪起了大眼,道:“成家這麽大的事,你竟然瞞著你師傅,怎麽?娶到天仙了?”


    “你能不能不提她?”沈星宇仰口灌了一口酒,忽然吼了一聲。


    老不死被他吼得一愣一愣的,半晌才迴過神來,站起身來到他麵前,彎下腰撅著屁股仔細的瞧了沈星宇一圈,道:“這麽大火氣,你家小女人跟人跑了?”


    沈星宇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扭過頭去鬧脾氣,這一刻的他似乎又迴到以前那個天真的少年。


    “哎喲,難道被老夫猜對了不成?”老不死來了興致,又跑到另一邊,盯著他喜滋滋的問道。


    沈星宇低頭不去看他,道:“老不死的,你說我對她那麽好?她為什麽不喜歡我呢?”


    他的聲音幽幽的,被這山風一吹,帶著幾分淒涼,讓人聞之有些難過。


    老不死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忽然扭頭哈哈大笑,氣得沈星宇抬腳就踹,卻撲了個空。


    “滾蛋。”沈星宇怒。


    “咦?小時候挺聰明一孩子,怎麽娶了媳婦就變笨了,哈哈哈哈……”老不死的一邊躲一邊哈哈大笑,惹得沈星宇越發的生氣了,也帶著幾分羞意。


    就像被看穿了秘密的小孩子,惱羞成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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