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王府後院,顧疏煙與王嬤嬤主仆兩人進行了一場深入的談話。


    從王嬤嬤的敘說中,顧疏煙知道了很多她從不知道的事情。


    定王府,雖是世襲王位,在世人眼中沒什麽實權,但依然被皇室忌憚,隻因他的背後有一支神秘的隊伍。


    據說那是一支死神,也有人說那隻是一個傳說,但王嬤嬤卻告訴顧疏煙,定王府絕不是表麵上這麽簡單。


    而沈星諾也絕不是易於之輩,並提出,當初顧疏煙想要嫁給定王時,她從心底是不同意的,不想她陷入這個神秘的王府中。


    但那時,顧疏煙隻有兩個選擇,一個是入宮為妃,一個便是入定王府為妃,王嬤嬤出身宮廷,對其深深無感,便默許了顧疏煙要嫁入定王府的決定。


    “嬤嬤,以後我們真的要小心了。”


    王嬤嬤閃著淚花的眼睛,狠狠的點頭,“王妃,您還有我們,凡事不要自己一個人擔著,好嗎?”


    顧疏煙也笑著點頭,“我有你們,真好。”


    “對了,王妃,王爺他……”王嬤嬤突然想起,“他是不是誤會您和將軍的關係了?”


    雖然顧疏煙隻提了在南下時遇到了霍玉,但王嬤嬤是何等人物,立刻便猜到此次王爺王妃鬧別扭定然與霍玉有關,當下便問她。


    顧疏煙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隻是起身道:“會過去的。”


    感情的事,王嬤嬤也幫不上什麽忙,便提醒道:“王妃,王爺生辰,您可要準備什麽禮,好讓奴婢趕緊去備。”


    如今才知道,再準備什麽精致的也不可能了,好在還有一天的時間,也還來得及。


    “禮物?”顧疏煙一時間也想不到什麽,蹙眉,環視了屋子一圈,問道:“嬤嬤覺得王爺缺什麽?”


    王嬤嬤暗自在心裏對自己的主子翻白眼,堂堂古華的世襲定王,會缺什麽嗎?


    可是過生辰這麽大的事,難道他的王妃就以他什麽都不缺,便可以不送他東西嗎?


    “心意就好。”心意,王妃您就算對王爺沒感情,心意總要送到吧!


    顧疏煙想了半晌,突然眼睛一亮,道:“嬤嬤明日陪我出府一趟吧!”


    “您想到要送王爺什麽了?”王嬤嬤好奇的問道。


    顧疏煙點了點頭,卻沒有告訴她,這讓王嬤嬤一陣好奇卻無可奈何。


    翌日一早,天氣格外的好,萬裏無雲,碧空晴朗如洗過一般澄靜,抬頭望天給人一種心靈寧靜之感,沒有一絲雜念。


    很是享受。


    用過早飯,顧疏煙便帶著王嬤嬤出了府,沒有坐馬車,而是漫步出府,不一會兒就消失在人群中。


    侍一見她們遠去,迴轉府裏稟報給大公子,沈星諾笑著對她說道:“侍一,你知道怎麽做了吧?”


    “奴婢知道。”侍一領命,不過還是大著膽子,問道:“主子,您怎麽知道王妃去了那裏?”


    站在沈星諾身後的雪落眸光微閃,道:“誰給你的膽子敢問主子話?”


    “奴婢該死。”侍一吞了吞口水,立刻跪了下來。


    沈星諾麵帶微笑,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問了一句看似毫無意義的話,道:“和你姐姐,真像。”


    “奴婢沒有姐姐。”侍一直接迴應,神色異常堅定。


    半晌,沈星諾才轉身離去,雪落推著他出了屋子,直到許久過後,侍一身子一顫,軟倒在地,她擦了擦額頭的冷汗,眼神裏帶著驚恐,不過轉瞬即逝,她又恢複成那個有些木然且冰冷的侍一。


    炎炎夏日,一到正午,長街小巷裏幾乎沒什麽人影,全都隱在茶亭酒樓之中,或談天說地,或快意江湖,當顧疏煙又一次來到衣品軒門口時,這裏隻有廖廖數人。


    還未踏進店鋪,人還在門外,就聽到裏麵老板娘笑嗬嗬的聲音,極盡所能的誇讚著客人,那銀鈴般的笑聲很有感染力,穿透一切,讓人很親切。


    裏麵有一大一小兩位客人,正在同老板娘討價還價,討論得繪聲繪色,見有客人到來,老板娘立刻哎喲一聲,道:“您來了。”


    雖然隻是匆匆一麵,分別也有數月了,她卻依然記得顧疏煙,笑吟吟的衝著旁邊的丫頭說道:“去,將那套月白長衫拿過來。”


    小丫頭表達了謝意,便沒有多說什麽,與王嬤嬤在一旁坐下,很是隨意。


    而另一邊,老板娘依舊很有耐心的在與那兩位客人講價,雖然她很好說話,服務也很周到,可對於價格卻不讓分毫,這讓顧疏煙有些奇怪。


    她應該不是這般做生意的樣子吧?


    而且她發現,這裏似乎沒有男人生活的樣子,她這位李姨到底是什麽人?既與娘親相識,那應該不會是碌碌無聞之輩才對,可她從未聽人提起過,自己也沒任何印象。


    不多時,那丫頭拿著托盤而出,老板娘的神色終是有些不耐了,笑嗬嗬的說道:“不若您二位再去別家瞧瞧,比對比對,若喜歡,再來就是,咱們先替您留著,你們看,如何啊?”


    話說到這份上,那對母女似乎也覺得不好意思了,便順著台階下來,言稱的確不能草率,還要再比對一下別家的。


    送走了這對母女,老板娘像換了個人似的,過來先是道了聲歉意,隨後才將衣衫交到顧疏煙手裏,顧疏煙讓王嬤嬤去瞧,付了銀兩,便準備告辭。


    不想,老板娘忽然喊住她,問道:“小姐,上次隨您一同前來的小姑娘怎麽沒跟在您身邊?”


    顧疏煙扭頭,“你,認識小漁?”她轉身直言問道。


    老板娘表情未變,搖頭笑道:“咱們怎麽可能認識,隻是覺得那姑娘水靈靈的,有些印象而已。”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閑話,王嬤嬤檢查過衣裳便走了出來,對顧疏煙點頭,臉上帶著笑意,道:“小姐,老板娘的手藝是真好啊!”


    見她相誇,老板娘便趁機說道:“謝謝誇讚,有需要的話以後還請多多關照咱們的生意啊!”


    她說話時,總是笑吟吟的,讓人挑不出任何不適,很是舒服,有著商人的熱情,卻不會讓人討厭。


    顧疏煙眸光微微閃動,上下打量了王嬤嬤一圈,道:“嬤嬤,剛巧今個有時間,給你做兩套衣服吧!”


    “奴婢不用。”王嬤嬤連連擺手,聲稱不用,她是定王妃身邊的嬤嬤,怎麽可能少得了穿的?


    “就這麽決定了,老板娘,你看著幫她選一下吧!”


    “小姐人真好。”老板娘一伸手便拉著王嬤嬤去那邊選布料。


    顧疏煙坐在一旁瞧著王嬤嬤的囧樣,忽然感覺很溫馨。


    她,似乎從來沒有給她身邊的人做過什麽。


    不多時,她們便選定了布料和樣式,進了內室,外麵隻剩下顧疏煙自己,她忽然有些好奇,將一旁折得好好的衣衫展開,想仔細瞧瞧。


    忽然,一道陰影投下,影子拉得長長的,她微一側目就知道,店裏來人了。


    她淺笑的迴頭:“老板娘在後麵忙,您……”她準備幫老板娘留下客人,誰想,剛一開口,待看到來人時,卻是目光一凝,住了嘴。


    目光清淺,看了過去。


    而來人見是她也是一愣,立刻轉身就往外走。


    顧疏煙來不及多想,以話語攔住他,“我就這麽讓你討厭,你當真就真的不再見我了嗎?”


    她的聲音幽幽的,人已站了起來。


    “我說過,再見我們便是敵人。”來人正是九公子,他背對著顧疏煙,影子拉得身形修長,很是孤單。


    顧疏煙唇角微澀,卻還是倔強的說道:“你說的是,以後不要出現在你麵前,否則不會再手下留情。”


    “你說的是,再見你便會殺了我。”


    顧疏煙邊說邊靠近他,九公子冷漠的眉眼,很好看,卻有著極致的寒冷。


    有時候,顧疏煙就在想,靠近他應該都不會覺得熱了吧?


    他就是一塊寒冰,你永遠無法捂熱他的心,也不會懂他的心。


    他們明明是仇人,可他卻一次一次的救她,提醒她,而且一邊救她一邊說要殺她。


    他是一個對她來說,很矛盾的人,也是一個讓她不知該怎麽麵對的人。


    ‘刷’!


    眼看著顧疏煙已經走到他的身後,九公子猛得轉身,嚇了她一跳,一個錯步向後摔去。


    一聲驚唿,她掉進了一個溫熱的臂彎裏,她抬眸吃驚的看去,卻見九公子正閉眸將她扶住,隨即推開。


    整個過程很隨意,似乎她一點也不重要。


    可從外麵大街的一個角度看去,就是顧疏煙淺笑著對九公子投懷送抱,九公子明著抗拒,實則不舍。


    一切的一切都是這麽的巧合,誰也不知道,外麵有一人站在街角,將剛才那一幕攬入眼底。


    雪辭大唿不妙,本來他們準備迴府,卻看到顧疏煙和王嬤嬤出了府,想著這幾日王爺王妃之間的別扭,雪辭好心的提醒定王,明日就是他的生辰,王妃現在出府,會不會是想為他準備禮物,想跟上來看看。


    沈星宇起初不同意,最後還是被雪辭說動了。


    兩人一路尾隨,見她們選的是一件男士衣衫時,雪辭就感歎自己的聰明。


    可這個突然出現的九公子,是個什麽鬼?


    還有他們兩人不要抱在一起啊,王妃啊,您那戀戀不安的表情是不是看錯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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