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顧府便一片忙碌,待到正午,定王府的花轎才準時來迎親,整個上京喜氣洋洋,鋪天蓋地的紅色漾滿了所走過的路,定王沈星宇一身紅衣端坐在高大的駿馬上麵,瀟灑肆意,隻是臉上依舊戴著那讓人捉摸不透的麵具,引起了很多的猜測。


    據說那定王年少時毀過容,因此常年戴著麵具,也有人說他長相太過驚豔,所以遮麵而行。


    總之說什麽的都有,但確切來說,很多人也是第一次見傳說中的定王。


    顧府早就準備好一切,與上次並沒有什麽太大的區別,顧疏煙被迎迴府,三拜為禮,送迴了洞房。


    紅燭淺淺,發出炸響,除此之外。屋子裏沒有其他聲音。


    顧疏煙坐在床沿上,有些昏昏欲睡,也不知是從早上到現在沒吃東西的緣固還是怎麽了,就覺得全身無力。


    侍候的人都守在外麵,顧疏煙掀開蓋頭望去,入眼的盡是紅色,大紅的喜字貼的到處都是,窗花也無比精致,燭台之上雙燭垂淚卻含著幸運,讓人覺得格外的喜悅。


    床上鋪得蓋的盡是一片火紅,顧疏煙覺得,這些天都沒去看她,原來是在府上忙活這些呢!


    不自覺的唇角微揚,露出一抹幸福的笑意,隻是此刻的她還不知道,自己對定王竟有如此心意。


    待到發現時,已來不及。


    月下影斜,一盞風燈搖曳不定,在夜色中顯得微不足道。


    沈星宇來到主屋前,一眾丫環們正守在那裏,“王爺。”


    “你們都下去吧!”


    “王爺,還要……”


    沈星宇抬手,“本王知曉。”


    眾人退了下去,小漁和王嬤嬤也跟著離開。


    顧疏煙自然也聽到了外麵的動靜,突然心撲通撲通的跳得飛快,不自覺得緊張了起來。


    隨著門‘吱呀’一聲打開又重新關上,顧疏煙感覺身子越發的緊張了。


    也不知是夜太靜還是她的耳朵敏感,就連沈星宇的腳步聲竟也聽得出來。


    他正向自己走來,透過蓋頭望去,入眼是一片喜慶,大紅色的外袍與她身上這件是同樣的質地與色彩,很是相配。


    沈星宇也很緊張,雖然這個女子與自己也同床共枕過,他以前覺得也就那樣,隻有經曆過這場累人的排場,他才知道,他的心竟是前所未有的憧憬。


    若不是那些人攔著,他也不會知道,原來,自己竟如此渴望見到她。


    哪怕隻是說說話,隻是這樣靜靜的看著她,也覺得很開心,很高興。


    他的手撫上大紅的蓋頭,輕輕的拈住一邊,慢慢的挑起。


    顧疏煙手裏的錦帕都快被她扯碎了,擰巴在一起,見證了主人的緊張與不安。


    ‘轟’一道勁風從窗口襲來,定王下意識的攔在顧疏煙的身邊,下一刻卻覺眼前人影一閃,再看時,他的新娘已躺在了床上。


    燭光熄滅,整個屋子隻剩下一縷月色照進來,淡淡的,看不清楚裏麵的景象。


    但沈星宇卻知道是誰來了。


    “風婆婆,你做什麽?”他站在床前,嚴肅的問道。


    自從上次風婆婆救醒他,兩人便沒有再見過麵,沈星宇也不知她突然來做什麽。


    “桀桀……”一陣怪異的笑聲傳來,風婆婆坐到了喜桌前,抓起桌上的東西就往嘴裏丟,似乎心情還不錯。


    “怎麽?你們兩個小家夥成親,老身能不來祝賀一下嗎?”


    沈星宇這才放下心來,“沒有請您,是我的錯。”


    “得了。”風婆婆擺手,“你若請我,其他人恐怕就沒機會來了。”


    她是不會出現在人前的。


    “那您將煙兒弄昏是?”遇上這等高手,沈星宇也沒轍了。


    “哦,等下還要替你運功療傷,她醒著不方便。”


    “……”沈星宇第一次覺得,這個老人家說話有些奇怪。


    定王感慨,恐怕天下也隻有他沈星宇,在新婚之夜陪一個怪婆婆吃菜喝酒了。


    稍時,風婆婆替他療完傷,離開時沈星宇依然在入定之中,她自語了一句:怎麽說也是你們倆的新婚之夜,雖然時間不早了,卻還是來得及將該辦的事辦了的。


    說完她就拿來桌上那壺沒有動過的酒,倒了兩杯,分別讓顧疏煙和沈星宇喝下,“桀桀……”


    後半夜,四方燈台雖滅,可月光明亮,照進屋子裏,依稀可見床幔後兩具身體糾纏在一起,夜色朦朧,情卻更濃……


    這個夜晚,顧疏煙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裏,她與一個男子坦誠相見,幾度生死情不知歸處。


    直至小漁過來敲門,她才清醒過來,見自己身上未著片縷,先是嚇了一跳,隨後待看到身邊的人時,又羞又怒。


    他竟怕自己看他的臉,在新婚之夜將自己打昏了過去。


    真是……


    真是……


    顧疏煙自己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麽了,動了下身體,感覺渾身上下都難受,身體像是被人撕裂了一般,沒有一處不痛。


    再加上身上那些痕跡,她沒想到這定王看起來很純潔清秀,可在這件事上卻像禽獸似的。


    “王妃,您起身了嗎?”


    小漁狐疑的又喊了一聲,王嬤嬤也在一旁等得著急了。


    顧疏煙這才應了一下,讓她們稍等一會。


    經曆過上一世,這些事情自然是知道的,穿好衣裳後她才將隨身下的帕子撿起,然後嚇了一跳,因為上麵沒有落紅。


    她心中一涼,突然撇見床單上卻有一抹暗色,她費了好大的勁才將沈星宇推到一邊,將床單扯出來,放在邊上。


    這時,她才喚人進來。


    最先進來的不是小漁,而是定王府的嬤嬤,她走到床邊一眼就看到在一旁丟著的床單,待看到上麵的落紅,才恭敬的上前,道:“奴婢拜見王妃,恭喜王妃入府。”


    隨後她身邊的丫環也拜了下來。


    顧疏煙認得她,她正是到顧府去給她送嫁衣的雪竹嬤嬤,上次她成親倒一直沒見過她。


    “起來吧!”


    隨後小漁滿臉的不爽與王嬤嬤走了進來,替自家主子更衣。


    “奴婢告退。”


    顧疏煙穿戴整齊後,沈星宇依舊沒醒,她蹙了蹙眉,上前撫過他的眉眼,道:“倒是把你給累著了。”


    她說得極輕,沒有人聽到,自己倒覺得不好意思了。


    直到晌午,他依然沒醒,沈星諾讓雪辭來瞧,雪辭坦言告之,“王爺身體極度虛弱,真氣紊亂,應該是那位高手來過,如今王爺的身體陷入沉睡於他來說是最好的。”說到這裏,他蹙了蹙眉,鄭重的說道:“藥王穀之行刻不容緩了。”


    他這話是對沈星諾說的,顧疏煙聽罷,道:“我明日便出發。”


    這是他們一早便定好的,上她去藥王穀。


    “你還是不要去了,且不說路途遙遠,就是到了那裏也不一定能拿到冰蓮。”


    沈星諾攔著她,想讓雪辭帶人去,但雪辭坦言他去是一定拿不到的,所以沈星諾也很苦惱。


    “大哥,我知道,你是覺得我與王爺才剛成親,不易遠行,可是王爺的傷不能再耽誤了。”顧疏煙分析,道:“您不能離開定王府,再加上昨日我舊病複發的消息,恐怕已經傳進宮,就是我一段時間不出府,也沒人會懷疑什麽,如果我不去,您還有合適的人選嗎?”


    “再說,王爺,等不起了。”


    她說得很簡單,整個定王府就這幾個主子,更何況還要有人做陣上京,除了她別無選擇。


    最終,沈星諾答應她去,不過還是讓她再呆幾日做做樣子。


    期間請了兩個太醫來府上診治,都言顧疏煙這病需要靜養,於是,定王府對外宣布,最近一段時間不見客。


    三日之後,半空中還帶著些許薄霧,灑滿了長街小巷,一輛馬車從定王府偏門駛出,緩緩的向城外飛奔而去。


    夏日炎炎,整個古華迎來了熱的時節,尤其到了正午天氣就更加的放肆,太陽火辣辣的照在人的身上,一直在下麵走能生生的脫層皮下來。


    “王妃,此去一路咱們要經過四個都府,通關令牌要出示誰的?”這一行正是顧疏煙等人。


    雪辭由神醫兼保鏢後又做起了車夫,他邊駕車邊向外行去。


    顧疏煙掀開簾子向外望了望,道:“咱們走小道,不進城。”冰完她又問道:“這是到哪了?”


    “王妃,此處是崇山縣和上京的交匯處,馬上就進崇山縣境內了。”


    雪辭四處看了看,迴道。


    “崇山縣應該有個三裏蓮池,到了那裏咱們歇歇腳再走。”


    雖不明白顧疏煙為何要到那裏歇息,雪辭還是認命的駕車飛馳而去。


    與此同時,上京城外,幾匹馬唿嘯而過,速度極快,瞧著也向著崇山縣的方向飛奔而去。


    皇宮外是一片護城河,尋常人要進便隻能從宮門而入,否則很難過去,這便是皇宮的第一道險關。


    此時,離護城河百米的地方,一個白衣白帽之人左右瞧了瞧,見沒人注意便將身邊大樹下的一塊青石板掀開,而後坐在樹後麵,若不仔細瞧,是看不出來那裏有人的。


    他的手一直放在下麵,不多時,他又將青石板原樣放了迴去,隨後翩飛起身離去。


    不過一刻鍾,他就出現在上京城外,望著那高高的城牆,自語道:希望你我的目標不是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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