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王沈星宇要重新迎娶顧疏煙這件事,在上京引起了很大的轟動。


    各人的看法不盡相同,有羨慕的,有鄙視的,總之說什麽的都有。


    但有個人卻很感激這個消息,那就是太子。


    側妃林若雪自從皇宮迴來後,一直不言不語,行若癡呆,太醫也不敢妄下結論,隻說是心病。


    太子從綺凡那裏知道了前因後果,心中對顧疏煙是有一些看法的,當晚派出去的人沒有傷了顧疏煙,他便不可能再繼續行動。


    但看著這個前幾日還嬌弱逞強的女子一夕之間變成這樣,也是很心疼的。


    本來他還想著聽取季娉婷的話,在民間找些大夫來瞧,誰想,定王要再娶顧疏煙的消息一傳到這裏,她就突然醒了。哭著喊著要殺了她,這可嚇壞了一幫侍候的人。


    幸好太子在府上,下人喚來了他。


    “雪兒,別鬧了,會沒事的,會沒事的。”


    太子抱著林若雪坐在床沿上,一邊拍著她的肩,一邊緊緊的抱著她安慰。


    連他自己都沒發覺他的聲音是如此的溫柔,綺凡將這一幕收進眼底,揮手示意所有的人都退下去,她也關上門退了出去。


    林若雪似乎認出了眼前之人,她好看的眉眼上掛滿的淚珠,睫毛輕顫間一顆顆晶瑩滾落,讓太子的心也跟著一顫一顫的。


    “乖,沒事了,你的仇本宮會幫你報的。”


    隻是一瞬間就許下了諾言。


    林若雪突然埋首在他胸前,嚶嚶的抽泣,卻帶著壓抑的難言,讓人聞之便覺得心殤。


    “殿下,殿下,嗚嗚,殿下,娘親死得好冤啊……”


    她一遍一遍的重複著這句話,像個受盡委屈的孩子突然找到了親人,哭得天昏地暗。


    太子出來時,季娉婷就站在院外等候,“殿下,聽說姐姐醒了?臣妾喚了大夫過來給姐姐瞧瞧。”


    太子目光柔和,欣慰的說道:“還是夫人想得周到,綺凡,你先將大夫帶去偏廳,待你家娘娘醒了之後再讓他來檢查一番,出了結果立刻來報本宮。”


    綺凡側身行禮,“奴婢記下了。”


    季娉婷向前走了兩步來到太子身邊,左手自然的挽上太子胳膊,道:“殿下,母後剛才送來消息,說顧上卿入宮了。”


    “顧城?”太子腳步一頓,道:“他不是明日才到嗎?”


    說著,就急匆匆的向前走去,一邊說道:“本宮進宮一趟。”


    季娉婷看著他消失的背影,又迴頭瞧了一眼身後緊閉的門,心道:太子怕也是圖個新鮮,隻要涉及到皇城之事,他還不是立刻將她忘記了。


    “夫人,您還要進去看娘娘嗎?”隨侍的丫環輕聲問她。


    季娉婷輕笑,“不了,側妃娘娘既已睡下,本夫人便不打擾了。”


    哼,太子都走了,她還做什麽戲?


    望著她扭頭離去的身影,門後的林若雪緊緊的咬著唇,一身裏衣,臉色憔悴毫無血色,看起來很嚇人。


    綺凡安排好事情一進屋就感覺門後有異,這一瞧,卻是差點沒將她嚇個半死。


    “娘娘……”她驚唿一聲,門後,林若雪如同一個木偶一般癡癡的坐在冰冷的地麵上,臉色慘白,雙眼無神,瞪著不知名的地方,綺凡連忙上前扶她起身。


    幸好已是初夏,地麵上不太涼,“娘娘,您還要為夫人報仇呢,您這般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可怎麽辦啊?”


    林若雪沒有說話,任由她將她扶到床上躺下,綺凡說了很多話,還以為她又變成了昨日的模樣,沒想,她一停下來,林若雪便開口了。


    “綺凡,你說這太子靠得住嗎?”


    她輕描淡寫的說著話,綺凡卻差點沒被她嚇死,連忙捂住她的嘴,往身後瞧了瞧,見沒人這才鬆了口氣,道:“娘娘,您這話可不敢亂說,如今您嫁給太子,那此生至死便是太子的人,您不依靠他還能依靠誰呢?”


    綺凡語重心常的勸著,生怕她多想,還將她在太子府的境況分析了一遍。


    也不知林若雪有沒有聽起來,之後她沒有再出聲,就這樣靜靜的望著屋頂,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這幾日,最熱鬧的當屬顧府了,聽聞顧城迴京,來拜見的一批接著一批來,每個人來手上都提著重禮,顧家小小的庫房都被堆得滿滿的。


    顧疏煙看著眼前這些東西,張大了嘴巴,道:“以前看娘親帶給我的東西,便覺得多了,如今看來這天底下有錢人多的是。”


    小漁和王嬤嬤跟在她身後,也跟著她左瞧瞧右看看。


    “王妃,在王府這些東西大公子都不放擺,嫌墜了身份。”


    在沈星宇說下十日來迎娶顧疏煙的話後,不過半個時辰,侍一便被派來顧府,日夜保護著顧疏煙。


    雖然那幾日她與小漁等人也算經曆了患難,但小漁和王嬤嬤總覺得他們定王府對不起自已的主子,所以對她也不太友善。


    如今這些在她們眼裏都是不錯的東西,竟然被她說得一無是處,小漁當場就毛了,叉著腰說道:“侍一,你不迴你們王府,整日賴在我們顧府,白吃白喝的要到什麽時候?”


    “我是賴著王妃,不是賴著顧府。”侍一抱劍而立,冷冷的迴她。


    “哈,我們家老爺說了,沒成親就不能叫王妃,要叫小姐。”小漁氣唿唿的糾正她。


    侍一根本不理她,依舊說道:“王爺說了,要叫王妃,不能顯得沒規矩。”


    顧疏煙走在前麵,心中想著,這兩姑姑前世有仇嗎?在心中尋思半天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上一世她們倆根本不認識。


    正閑得無聊,霍晴就推門而入,帶來顧城的消息,“疏煙,伯父讓你去偏廳,林尚書來了。”


    “姑父,他來做什麽?”顧疏煙詫異的看著她,想了想,道:“我去看看。”


    “王妃,換身衣服再去。”王嬤嬤將人攔了下來,這下小漁不跟侍一吵嘴了,她要去侍候自家主子更衣。


    顧疏煙邊走邊想,嬤嬤都叫習慣了,若是讓爹爹聽到,肯定又要挨批了,都說了不能叫王妃了,她還叫。


    不過她倒沒有什麽想法,無論如何,她和沈星宇早就綁在了一起,如今這個樣子,也隻有他能保她周全。


    到了偏廳,顧疏煙抬眸一看,爹爹似乎和林則聊得不太高興。


    “疏煙拜見爹爹、姑父一向安好?”


    林則眸光一凝,樂嗬嗬的說道:“很好很好,你如今是定王妃了,就不必向我行禮了,說起來我還要向你行禮才是。”


    林則說著就起身拱了拱手,顧疏煙自然不會受之,偏了個身子讓開這一禮。


    顧城這時才開口,道:“你這個姑父當得可真好,孩子還沒過門,你就這般喊上了,可是讓人覺得咱們家女兒嫁不出去,要賴上別人不成?”


    林則笑著搖頭,“大哥,你……”


    “哼,不要叫我大哥,我妹妹既已故去,又沒留下一兒半女,那我顧城與你便再無關係,也當不起你的大哥。”顧城冷哼一聲,甩袖扭頭看向另一邊。


    林則無奈,將目光投向顧疏煙。


    顧疏煙目光閃爍,從容上前,先是為他們各自斟好茶,這才在另一邊坐下,道:“疏煙聽聞姑父前幾日剛迎娶了一門妾室,恭喜姑父了。”


    “哼,恭喜什麽?你可知他要將那女子扶正嗎?”


    顯然顧城雖然才入京幾日,卻將很多事都查了清楚。


    顧疏煙自然知道,不過她還是裝作不知,詫異的看向林則,道:“姑父,疏煙聽說那可是倚鳳閣的玲瓏姑娘,您當真要將她扶正嗎?”


    “你也覺得玲瓏出身不好?”林則問這話的時候,麵子已經有些掛不住了,最近很多人都在後麵議論他。


    顧疏煙笑著搖頭,道:“姑父別多想,姑姑已故去半年多,尚書府上沒有當家主母自然不行,您覺得玲瓏適合,那便娶了就是,疏煙是擔心祖母她老人家,會不會有些接受不了。”


    聽了她的解釋,林則長出了一口氣,似乎也很苦惱,“我也正在為此事犯愁,你祖母她死活不同意,這不還要跟我鬧絕食,我這不是沒辦法了,所以想請你有空的話,迴去一趟。”


    顧疏煙清亮的眸光微閃,有絲絲異樣,遲疑的問道:“姑父是想讓疏煙去勸勸祖母,可祖母她未必肯聽我的呀!”


    林府誰不知道,太夫人最喜歡的是林家那幾個姑娘,最開始林絳雪要嫁給順親王做正妃,她很受寵,後來又覺得林若雪比較懂事,又歡喜得不得了,之後林家三姑娘如雪進宮封了六品妃嬪,更是將她高興的幾日吃素禮佛。


    若說,如今太夫人最聽哪個的話,那非林如雪莫屬了。


    林則嗬嗬一笑,道:“我已去請了旨意,如雪娘娘明日也會迴府,太子側妃和順親王妃那邊我也請示過了,你們姐妹都同意了。”


    顧疏煙心想,你的意思不就是說,所有的人都同意了,就看你的了。


    聽著林則對自己女兒的稱唿,顧城冷哼一聲,“你也算有本事了,自家三個女兒,兩個嫁給了皇子,一個還進宮封了妃,就算沒兒子,那今後的榮華富貴也是享用不盡了。”


    林則苦笑,“大哥就別再挖苦我了,我知道夫人故去讓大哥很難過,但這件事……”


    “姑父。”他還沒說完,顧疏煙就將他的話打斷,“疏煙明日一早便去府上看看,您若無事的話,還是迴去看著祖母吧,她老人家年歲大了,可經不起絕食這一道啊。”


    林則看了看她,又看著顧城,見後者根本不理他,便起身告辭。


    顧城也真是有性格,全程冷哼到底,顧疏煙將林則送出偏廳,便由著下人將他送出去。


    顧疏煙迴到偏廳,顧城對她也有些氣,“林則娶了個青樓女子,如今要代替你姑姑的位置,你看起來很開心啊。”


    顧疏煙沒有迴他的話,而是反問道:“爹爹覺得姑父,可像是那種能被美色所惑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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