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府大廳,顧疏煙離開後,隻剩下顧晨與沈星諾二人,他們皆坐在輪椅上,一個像謎般從容,另一個卻一臉的冰寒,似有無盡的話語要說。


    沈星諾無奈一笑,“是啊,若再不醒來,還不知道要鬧成什麽樣了。”


    顧晨移動了一下輪椅,與之相對而坐,滿臉的怒意,“這一切對你來說,隻是一場鬧劇嗎?”


    “顧侍郎覺得不是嗎?”沈星諾望著他,淡淡的說道:“不然,你為何稱病不上朝?為何留她一人去玉明殿?”


    顧晨被噎的說不出話來,的確,雖然知道這樣做是對的,但於情上他卻不該置自己的妹妹與不顧。


    “這些事,等他們來做,不如給他們機會,這樣我們還有一絲主動權。”沈星諾拍了拍膝蓋上並不存在的灰塵,接著說道:“再說,我們這不是贏了嗎?”


    “你是在拿疏煙的命賭!”顧晨滿心的不悅,卻隻能說出這麽一句。


    “所幸她也沒有讓你我失望。”


    “接下來你打算怎麽做?”顧晨沉默半晌,看向沈星諾。


    “哎……”沈星諾歎了口氣,道:“千算萬算卻沒有算準星宇的脾氣,對你家妹妹可真是用情至深呐!”


    他看似玩笑,卻也有些傷感。


    顧晨沒有說話,心中卻想著,這人可真是到什麽時候都能平靜得下來,當真如大哥說的那般,這樣的人看似多情,實則最無情。


    “王爺如今命在旦夕,你就沒有什麽對策?”顧晨不相信,沈星諾當真能做到對自己的弟弟生死都不在意,試探的問他。


    沈星諾瞥了他一眼,道:“生死由命,更何況不是有人比我更著急嗎?再者說我一個廢人又能做什麽呢!”


    說完這話,他便推著輪椅向外行去,隻留下一句話,“顧上卿快入京了,你還是準備準備吧!”


    沈星諾走後沒多久,霍晴就走了進來,道:“晨哥哥,大公子已經迴府了,說是去主持府內事務,讓王爺和疏煙在這裏呆幾日。”


    “哼,不用他說,此刻我也斷然不會讓妹妹迴去的。”


    “若是大哥在這裏就好了。”


    霍晴推著他向外走,一邊說道:“那咱們當真讓疏煙去藥王穀嗎?”


    “先看看再說,妹妹這性子……”顧晨有些頭疼的擺了擺手,說道:“父親母親再過幾日也該到了,到時候自有人去勸她。”


    床榻上,沈星宇很自然的躺在那裏,如同沉睡般沒有一絲異樣,他臉上的麵具像是一個謎,顧疏煙很想將他掀開瞧瞧,卻記得沈星諾曾經說過的話。


    ‘星宇若沒有做好掀開麵具之前,你最好不要碰他的禁忌。’


    多久簡單的一句話,多麽鄭重的忠告,顧疏煙猜測過無數次,以至於後來便習慣了,習慣他戴麵具的樣子。


    隻是如此一來,就算他受多重的傷,她也看不到他蒼白的臉色,也瞧不出那染血的唇角。


    “王爺……”顧疏煙坐在床前,想伸手去不敢去碰觸,害怕再加深他的傷。


    “你一定很難受吧?讓你沒事練那麽好的武功,走火入魔了吧?笨蛋。”連她自己都沒察覺到,此刻她的語氣是多麽的溫柔。


    “你明知道沈貴妃攔著你進宮,就是不想讓你牽扯進來,為什麽還這麽傻?”顧疏煙邊說邊笑,卻不期然的落下兩行清淚。


    “我既然敢進宮,定然有脫身的法子,你就這麽不信我嗎?”


    是的,顧疏煙早就想好了進宮後會遇到的困境,所以提前做了準備。


    然而,不管她說什麽,做什麽,哭也好罵也罷,床榻上的男子卻始終沒有動靜,連手指頭都未動一下,陷入了深層次的昏睡當中。


    顧疏煙算著時間,已經兩個時辰多了,期間雪辭過來喚她去用飯,她隻是問雪落迴來了沒有,沒有得到結果便沒有再出去。


    “再等等,若是雪落沒有辦法,我一定替你拿迴冰蓮,放心吧!”


    雪辭站在門房外,將屋裏的一切聽得清清楚楚,稚氣的臉上有著些許複雜之意。


    兩個時辰過去了,雪落依舊沒有迴來,卻等來了其他人。


    王嬤嬤和小漁結伴而來,“王妃在哪裏?”


    “王妃還好嗎?”小漁擔憂的看著屋子,她已經知道了定王重傷昏迷的事情。


    突然,屋子的門突然打開,顧疏煙一臉平靜的走了出來,小漁和王嬤嬤見她沒事,就迎了上去。


    誰想,顧疏煙忽然抬手,冷喝道:“站住。”


    小漁和王嬤嬤皆是一愣,“王妃,你……”王嬤嬤最是著急,還以為她怎麽了。


    小漁滿臉的淚痕,有些不知所措,與王嬤嬤對視了一眼,直接就跪了下來,“王,王妃,可是奴婢做錯了什麽事?”


    她一臉的懵懂,顧疏煙定定的看著她,怎麽看也沒看出她有半分的假裝,她心中起了疑惑。


    “嬤嬤,將你那日離開後的情景同我說說。”


    王嬤嬤聽了她的話,迴頭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小漁,微蹙眉頭,“是。”


    據王嬤嬤所說,那日侍一帶著她和小漁以及張氏等顧疏煙身邊的人離開後,半路上遇到了襲擊,侍一護不了那麽多人,於是她們便分頭逃走,之後是大公子派人將她們找到的。


    “你與張氏一直在一起,那弱水和小漁呢?你們去了何處?”顧疏煙就站在原地問了起來。


    小漁一聽,連忙迴道:“迴王妃,奴婢和弱水也是分開走的,奴婢被人打暈,醒來時在城外的一間小茅屋裏,至於表小姐,奴婢也不知道她身在何處。”


    “奴婢該死,沒有照顧好主子。”小漁以為顧疏煙在怪她沒有照顧好弱水,連連磕頭。


    王嬤嬤想要為她求情,可見到顧疏煙的臉色,硬是將到嘴的話吞了下去,她不著痕跡的瞧了雪辭一眼,雪辭也是一臉的疑惑。


    王嬤嬤知道,定然是在宮裏發生了什麽事,也不敢胡亂開口了。


    顧疏煙靜靜的看了她半晌,才淡淡的轉身,“起來吧,你們也累了先下去休息。”


    留下三個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王嬤嬤示意雪辭隨她們走遠了一些,才問道:“你可知宮裏發生了什麽事?”


    雪辭搖頭,“宮裏的事情隻有王爺才知道,王爺如今昏迷不醒,我也不知,不過……”他望著哭得像個花貓的小漁,道:“我想,也許與小漁有關係。”


    王嬤嬤也慢慢的轉過身看她,小漁露出無辜的表情,道:“奴婢,奴婢什麽也不知道啊!”


    又過了半個時辰,雪落還是沒有迴來,顧疏煙走了出來,道:“雪辭,你進去看看王爺還能堅持多久?”


    “是。”


    王嬤嬤和小漁上前,雖然顧疏煙讓她們去休息,但主子發生了這麽大的事,她們哪敢真正去休息,兩人挪著步子上前,“王妃,可有什麽事吩咐奴婢去做的?”


    顧疏煙思慮了一下,道:“嬤嬤,你帶小漁去一趟王府,問下大公子雪落迴去了沒?”


    “是。”


    兩人轉身離去,王嬤嬤知道,王妃雖然沒表現出來,但是她不放心小漁,是讓自己看著她。


    盡管心中疑惑,眼下卻不是解開疑惑的好時機。


    半晌過後,雪辭一臉沉重的走了出來,道:“王妃,王爺怕是撐不了多久了,子時之前必須找一個人來。”


    眼看著太陽一點點的西斜,顧疏煙站了起來,道:“你在這裏等著雪落,若是他歸來最好,若沒有你一定要想法子護住王爺,等我迴來。”


    “王妃,你要去哪裏?”雪辭震驚的看著她,“若是王妃真認識這樣的人,還是屬下去跑一趟吧!”


    顧疏煙蹙眉,“我也沒有把握她會不會來,更何況就算她會來,也未必願意出手相助。”


    “那人是誰?”雪辭聽出了顧疏煙的意思,確定了當真是有那麽一個人的存在。


    “我就是告訴了你,你也請不來她。”顧疏煙見他還要說什麽,立刻阻止他,道:“不必再說了,我去去就迴。”


    “不要派人跟著我。”


    說罷她連一個招唿都沒打,就出了顧府。


    等顧晨和霍晴接到消息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半個時辰,聽了雪辭的話,顧晨恨不得將他腦袋削成兩半來看看,那裏麵裝的是什麽。


    “你,你竟然讓她一個人出尋絕世高手?”


    “你都不知道上京有這樣的人,你認為你們家王妃,一個久居深閨的女子會識得這樣的人。”


    顧晨快氣死了,若不是不能走動,他定然要急得轉圈圈了。


    霍晴也很著急,卻比顧晨好上一些,拍著他的肩膀,安慰道:“晨哥哥,你也別太著急了,疏煙從不做沒有把握的事,這一點咱們都很了解。”


    “這能不著急了,剛從宮裏撿迴來一條命,此刻又去找那什麽絕世高手,那樣的人是她能請得動的嗎?”顧晨連連拍著身下的椅子,滿臉的汗都下來了。


    霍晴見此,蹲下身子勸他,“這樣,我這就帶人去尋她,上京城也不大,她定然走不遠。”


    “對,對,你立刻帶人去尋她,莫要再出什麽事啊!”


    顧晨覺得這妹妹天生就是來氣他的,她決意要進宮時,就曾派人告之他,無論從宮裏聽到什麽消息,發生什麽事,在她沒有出宮之前,絕對不能進宮。


    天知道,這幾個時辰他是怎麽過來的,每一個瞬間都是緊張的,若不是腿不能行,他定然早就衝進宮了。


    “王妃不讓人去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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