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盡頭亮如白晝,空氣中散發著淡淡的清香,有種泥土的氣息,剛才忽明忽暗的燭光讓人感覺詭異陰森,此刻卻給人一種身處暖室之感。


    強烈的反差,讓人心顫。


    空曠的牢房裏,連唿吸都能聽到聲音,睫毛輕顫的動作仿佛能掀動微小的光亮,讓人無端的緊張。


    顧疏煙站在牢房外,與詭異的風婆婆一門之隔,別人笑得是灑脫或者氣憤,她笑起來聲如洪鍾,格外恐怖。


    “婆婆,您笑什麽?”見她不笑了,顧疏煙才放下捂住耳朵的手,輕柔的問道。


    “你以為,就這麽個地方能困得住老身嗎?”她的聲音低沉沙啞,不過比剛才好上一些,顯然是很久沒有開口,在漸漸適應當中。


    顧疏煙心中一驚,敏感的覺得似乎要觸及到什麽秘密了。


    她希冀的看著風婆婆,撲閃著大眼睛,秀氣中帶著好奇,倒是把好奇寶寶的形象學了個十成十,可惜,風婆婆隻是冷哼了一聲,沒有再多言。


    顧疏煙心中失望卻沒有追問,隻是繼續說道:“婆婆,這裏既然困不住您,您為何不出去生活,總感覺這裏有些詭異。”說著話,她又迴頭向四周看了看,不經意的吞著口水。


    風婆婆枯發成結,呈灰白色披在身上,看不見她的臉,更何況表情。


    這時,她突然抬頭,顧疏煙一驚,雖然看不真切,可還是將她嚇了一跳。


    她的眼睛,眼皮鬆弛,眼珠子黑得滲人,但不是純淨的那種黑,讓人望之便會陷入其中,攝人心魂。


    她皮包骨頭的臉上泛著折子,嘴巴和鼻子也看不真切,隻有一雙眼珠子黑幽幽的,深邃無比讓人心顫害怕。


    總之,這是一個很詭異的女人,不知年歲不知深淺,隻有一個姓被外人所知。


    她的娘親是當朝公主,也隻知道這些消息,可見這個風婆婆的神秘。


    “你這丫頭鬼鬼崇崇的來這裏做什麽?”風婆婆並沒有迴答她的話,滿頭灰白的枯發蓋住了她的臉,什麽都看不清楚。


    但顧疏煙卻覺得,她在打量自己,眼神犀利讓她唿吸有些難受。


    不過她還是很快就鎮定下來,迴道:“疏煙成親了,來告訴婆婆一聲。”


    “誰?”風婆婆問她。


    顧疏煙感覺腿上的傷口越發的疼了,所幸背靠著牆坐了下來,學著風婆婆的樣子盤膝而坐,也沒有去看傷口。


    她定定的看著她,道:“沈星宇。”


    “定王?”


    顧疏煙點了點頭,她沒有直接說定王,而是說了他的名字,也就是想看看風婆婆對外界的事情是否了解?


    現在看來,她雖在天牢,卻也隻是困得住身困不住她的心。


    對於那個讓她如此聽話的人,顧疏煙很好奇。


    “他在外麵,你不懂武功來做什麽?”


    很顯然,風婆婆什麽都知道。


    這樣一來,顧疏煙就放心了,直接開口說道:“婆婆,王府出事想必您也知道了。”


    “幹老身何時?”風婆婆冷哼一聲,不屑的說道。


    “婆婆……”顧疏煙欲言又止,咬了咬唇道:“娘親離去前曾經說過,她此去邊城,母女二人恐一世都不得再見,讓我若有事就來找婆婆,說婆婆您人很好,定會幫我的。”


    她聲音低沉,很是無助,說到這裏,她微微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道:“是疏煙的錯,不該麻煩婆婆的。”


    說著,她就靠著牆慢慢的站起來,受了傷的腿站立艱難,卻沒有吭一聲,很是倔強。


    “你找錯人了,皇家的事老身就是有心也幫不上你的忙。”風婆婆雖然沒有說幫忙,語氣也很深沉,但顧疏煙知道,她的口氣有所鬆動。


    “疏煙不是來求婆婆救人的,隻是想向您打聽一個人。”顧疏煙欣喜的扭頭,蹙眉忍痛笑著說道。


    “什麽人?”


    顧疏煙將尋情的畫像拿給風婆婆看,並說明了尋情在定王府這件事中的重要性。


    “你們為何早些沒有過來?”


    顧疏煙苦笑,誰能想到,他們會把這麽重要的犯人關進天牢,而不是帶進宮讓聖上親審,等她得到消息的時候,已經晚了。


    “哼,人的確在這裏過,但是已經被帶走了。”風婆婆雖身在牢房中,在這裏卻如入無人之境,知道很多事情。


    “您知道是什麽人來帶她走的嗎?”


    風婆婆站了起來,卻依舊離她遠遠的,問道:“你們就是找到她,也無用。”


    “為何?”顧疏煙不解的看她,心中還在盤算該怎麽救尋情出來,隻有這樣才能知道當時發生了什麽事。


    風婆婆猛然抬頭,怪笑起來,不過這次的笑怎麽聽都帶著一絲諷刺之意。


    顧疏煙沒有開口,靜等她說話,也不知從哪來的風,將燈吹得忽明忽暗,似乎隨時會熄滅。


    笑聲戛然布止,“因為她已經是個死人了。”


    風婆婆這話說完,就將顧疏煙驚得半晌沒有言語,“她,已經死了?誰殺的?”


    如果是這樣,那他們接下來該怎麽辦?死無對證?說什麽都不會有人信了。


    “帶她走的人,他們似乎認識,交談過幾句。”


    這一趟,總算沒有白跑,當月下樹梢,顧疏煙悄然來到牢房口時,雪辭已經等在那裏,他神色焦急,等看到顧疏煙的時候,明顯的鬆了口氣。


    “王妃,您沒事吧?”他一邊小心的打開牢房的鎖,一邊問道。


    顧疏煙搖了搖頭,步伐輕盈的跟著他出了第三層的牢房。


    忽然,前方一陣緊急的腳步聲傳來,與此同時,一道黑影直奔普通牢房。


    雪辭拉過顧疏煙閃身到牆後。


    “他奶奶的,這還讓不讓人睡覺了,一晚上來兩次。”有人罵罵咧咧的向前跑去。


    雪辭和顧疏煙對視了一眼,同時想到會不會是王爺?


    顧疏煙想了想,小聲說道:“他們都去前麵追那人了,我呆在這裏不會出事的,你去看看是不是王爺。”


    雪辭蹙著眉,不同意,“王妃,剛才的情況您也看到了,這裏不確定的因素太多了,我必須先將您帶出去。”


    “雪辭,你聽我說,時間不等人,馬上就是他們的換班時間了,人會增加很多,咱們在暗還好一些,若真是王爺,被人認出來可就不好說了。”顧疏煙邊勸他,邊推著他離開。


    他們的身上如今都穿著官兵的衣服,顧疏煙覺得隻要自己好好的躲著就不會出事,畢竟這裏這麽多當班的,又不是所有的人都認識。


    雪辭想了想,也覺得有理,叮囑了幾句便扭頭就準備往裏麵跑。


    顧疏煙突然想到風婆婆最後對她說的話,對著雪辭說道:“不管是不是王爺,一定要把弱水帶出去。”


    尋情與弱水雖然平日裏不怎麽來往,甚至暗地裏還在較勁,可兩人在王府畢竟都是外人,總有同仇敵愾的時候,再加上彼此總會多關注些,若是尋情真的有什麽不對勁,最可能知道內幕怕是隻有弱水了。


    所以,她讓雪辭帶弱水迴去。


    倒沒想過天牢中丟失犯人會出現什麽事,風婆婆既然說那人來自皇宮,那這裏丟失的犯人他們自會想辦法處理,倒不用她費心了。


    不時有人從她身邊跑過,幸好沒有什麽人注意到她,她一直躲在牆壁後麵,不敢露麵。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眼看著換班的時間到了,雪辭還沒有過來,她就越發的焦急。


    忽然,前方一片燈火通明,有人大喊:“犯人被人劫走了,快追。”


    “將大門守好,不許任何人進出。”有人發號施令,遠遠的喊著。


    “大人,他們在前院打起來了,怎麽辦……”不多時,有人迴報,腳步聲漸漸遠去。


    “什麽怎麽辦?一個都不能放過,若抓不住活的就給我亂箭射死。”


    顧疏煙一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聽他們的話,雪辭似乎和剛才那人打起來了,而犯人被劫走,是說的弱水嗎?


    如果是,那人也來救弱水?


    想到這裏,她心中一驚,千萬別是來殺人滅口的。


    想到這裏,她左右看了看也準備去看看。


    “什麽人在那裏鬼鬼崇崇的?”忽然,一個小兵手拿長槍與她打了個照麵。


    “是我,李刀頭的手下。”既然已經冒充過了,那顧疏煙不介意繼續裝下去。


    誰知,對麵那小兵聽完她的話,立刻將長槍橫過來,直直的抵在她的身前,冷喝道:“你到底是什麽人?我就是李刀頭屬下當班的,為什麽沒見過你?”


    顧疏煙暗自感歎,真是命不好,她好死不死的竟然撞上了正主身邊的人,真是……


    “那個,我是新來的……”她一邊點頭哈腰,一邊說道。


    可這人明顯不是好糊弄的,厲聲說道:“我看你是那兩人的同夥,哼,那人也穿著咱們自己人的衣服,說,他們到底是什麽人?”


    顯然他也看清了顧疏煙不懂武功,便想逼顧疏煙說話,好確定那兩人的身份。


    顧疏煙暗歎一聲,這下可慘了,不過她倒沒有什麽好擔心的,就算被抓,她也不會出什麽事。


    畢竟她的身份擺在那裏,最多治一個私闖天牢之罪。


    不過這樣一來,身為定王的沈星宇怕是要惹上麻煩了。


    她思前想後,都覺得不能被他們抓住,可眼下沈星宇已經離去,雪辭還在外麵與人打鬥不知情況如何,她該怎麽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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