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下旬,秋季已深,中原大地雨水連綿,天氣漸冷。


    泉州桃花塢,一處清澈的水潭前,李青玄身披蓑衣,坐在小凳上垂釣。


    阿夢守在一旁,時不時的撥弄魚簍中的小魚,喜笑開顏。


    “李青玄,今天也釣了好多魚,晚上迴去給你做紅燒的。”


    “行啊。”


    兩人相伴,秋雨小潭,安靜垂釣,看著猶如一幅安寧的畫卷。


    從江南趙家離開後,已經過了一個多月的時間。


    那夜過後,血衣門徹底從世間消失,但幾大勢力也因此損失慘重。


    特別是趙家,沒了家主,險些威望不似從前。


    但趙笠繼任家主後,他的武學境界確實不高,可卻有雷霆手腕,掃除家族的積弊,趙家因此煥然一新。


    再加上,李青玄與他結拜為生死兄弟,補足了武學高手的欠缺,趙家在江南一如從前,聲名顯赫。


    畢竟,誰都不願得罪一個大家族,外加一位天才劍修。


    細雨漸漸停下,李青玄收起魚竿,提著魚簍,起身迴去。


    “走了,迴去做魚吃。”


    阿夢笑著附和,“好!”


    迴到桃花塢的草屋,阿夢在廚房中忙碌,切菜燒魚。


    李青玄則是來到院中的桃樹下,挖出埋藏的陳釀桃花酒。


    時不時來屋外尋東西的阿夢,看著他的背影,低聲感歎著,“要是能一直像這般就好了。”


    入夜,看著桌上香噴噴的飯菜,李青玄打開桃花酒的泥封,給阿夢倒了一杯。


    “明日我就走了,去白鹿書院,這頓飯算給我踐行。”


    阿夢端起酒杯,笑著迴應道:“祝你順利!”


    燭火搖曳,李青玄看著杯中自己的倒影,低頭沉思,“真的會順利嗎…”


    他也不敢確定,即便張延山說了,到時候會幫忙。


    可他打小在青蓮山上,除了練劍外,就學了些簡單的識字,那些所謂的儒家經典,一本沒看。


    這種狀態去參加白鹿書院的秋闈,前路渺茫啊!


    見他情緒有點低落,阿夢打氣鼓勵道:“會順利的,我相信你!”


    “為什麽,這樣相信我?”李青玄無奈一笑。


    “因為你是李青玄啊,是個有本事又厲害的大劍修!”阿夢理所應當道。


    即便過去許久,她有時還會想起那夜的事。


    李青玄攬著她的腰,一人一劍殺得血河部抱頭鼠竄。


    從那時起,李青玄在她眼中,就是位無所不能的男子。


    這天底下就沒任何事能難倒他。


    “借你吉言,希望一切順利。”李青玄笑著舉起酒杯,二人碰杯,喝著餞行酒。


    第二日,李青玄背上劍匣,看了一眼,由於昨晚喝了太多酒,阿夢還在熟睡中。


    他沒有打擾,悄無聲息的離開。


    走出桃花塢,他朝著渡口趕去,白鹿書院在江中的一座孤島上,還是需要坐船。


    “喲,小兄弟,又見麵了,需要老夫載你一程嗎?”


    迎麵走來一位熟悉的老人,手裏拿著酒葫蘆,喝得醉醺醺的。


    李青玄望了他一眼,連連擺手,“你饒了我吧,我可不想再體驗一次,江中飄蕩的感覺。”


    說話的就是先前讓他坐船的老人。


    “嘿嘿!”老人撓著頭尷尬一笑,解釋道:“上次是意外,意外。”


    “李青玄!”身後突然響起的唿喊,打斷二人的交談。


    紫衣穿著一襲白色長袍,頭發束起,緩緩走來。


    看著眼前的人無比熟悉,但李青玄又怕認錯,試探性的詢問道:“你是紫衣?”


    “怎麽,換成男裝你就不認識了?”紫衣沒好氣道。


    “紫衣,你怎麽在這,還有你這身裝扮?”李青玄神情疑惑,不解道。


    “想去白鹿書院,不得坐船嗎,跟我走!”說著,紫衣也不避諱,拉著李青玄的手,便朝著渡口旁的一艘大船走去。


    船上的木杆一麵旗幟迎風飄揚,正是趙字。


    甲板上,許多身影行色匆匆,在為啟航做著準備。


    “這是你家的船?”


    紫衣輕笑著點頭,“對啊,我聽說你上次沒船坐,所以專門過來送你去白鹿書院。”


    李青玄聽的心中一暖,貌似又開始欠人情了,照這樣下去,估計這輩子都還不清了。


    “那你為何要打扮成這樣?”


    “嘿嘿,你還不知道吧。”紫衣眨著大眼睛,俏皮一笑,解釋道:“這次儒家秋闈,每位去應試的學子,都能帶位書童。”


    “你這樣的人,身邊怎麽會有書童,所以我女扮男裝給你當書童,背書箱呀!”


    “給我…當書童!”李青玄忍不住驚唿,開什麽玩笑,他去白鹿書院還帶個女子在身旁。


    這要是被發現,儒家又那般重視禮儀規矩,估計會立馬把他給趕出來。


    “這個…不太方便,畢竟男女有別。”李青玄無奈道。


    聽到這句話,紫衣神情陡然落寞,可片刻後又恢複正常,掩嘴輕笑道:“你還真是個呆子,去白鹿書院之前,難道不打探清楚嗎?”


    這…


    李青玄語塞,他還真沒打聽有關這次秋闈的任何消息。


    以往他辦事都會打探清楚情況,但這次有張延山做保,而且他自己對進入書院沒抱太大希望,所以就沒詳細了解。


    “你知道秋闈的情況?”


    “嗯,打聽過。”得知他要去白鹿書院後,紫衣便令族人探聽關於秋闈的事。


    “你放心,這次秋闈女子隻要著男裝,也可作為書童陪伴在側。”


    “還有這事?”李青玄有些詫異,儒家經常說男女授受不親,這樣做豈不是等同於,自己說過的話當放屁?


    想起了解到的情況,紫衣心中就覺得惡心,她皺眉道:“原本是不行的,但最近這些年,隨著儒家當代聖人與皇室越走越近。”


    “皇室子弟,朝廷勳貴許多貴公子來書院聽學,就允許帶女書童了。”


    “女扮男裝,也隻是為了讓儒家麵子上好看點,不把這事情說破。”


    李青玄沉思了片刻,反應過來,瞪著眼睛道:“你的意思是,儒家默認了…那些人在白鹿書院取樂?”


    “沒錯,就是這樣的。”


    李青玄心中如翻江倒海般震驚,那可是儒家聖地啊,天下讀書人的首善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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