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似乎故意與她們作對,隨著開門的動作走得慢極了。江珂言感覺自己的心像要跳出來一般,腦子裏一片混沌,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將要去幹什麽,陰冷的空氣將她的血液凝固。


    進來的人是林薇,她驚訝地瞪大了眼,但很快恢複至以往的從容與淡定。


    “我有個報告還沒寫完……”林薇自言自語地關上了休息室的門,轉身離去。


    這時,江珂言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是白津南發來的消息。


    “白森南有危險,在韓慕初的辦公室。”


    “聽我說安然……”江珂言內心變得複雜起來,她望向安然深陷的眼眶,聲音變得有些發顫:“謝謝你對我的保護,但是白森南有危險,我不得不去。”


    安然感受到自己的喉嚨仿佛被什麽東西緊緊掐住,難受得讓她有些慌張不安,但她還是極力控製著氣息,緊咬牙關:“你需要我幫你什麽?盡管說就好了。”


    江珂言想到秘書處與韓慕初的辦公室之間有另外一條通道,但是中間還有一層密碼門,需要指紋解鎖。


    “這簡單,她們還沒完全清除掉薇姐的信息。”


    安然用顫抖的手指飛快地打字,將江珂言的需求告訴了林薇。不到五分鍾,林薇的消息發送到了安然這裏。


    快,隻有兩分鍾的時效。


    安然顧不了那麽多了,她讓江珂言盡量用文件夾把臉遮住,自己則拉著江珂言一路小跑來到了密碼門這兒。果不其然,收獲了一票異樣的眼光。


    “安然又在發什麽瘋?”


    “那個女的是誰啊?從來沒見過。”


    “新員工吧……身材倒是不錯。”


    安然沒有理會他們的竊竊私語,直到看到江珂言消失在密碼門後,她的心才真正放下。


    由於剛才跑得過於急促,安然有些上氣不接下氣。


    走進樓道,裏麵黑洞洞的,像一隻張著大口吞食天地的怪物,深不可測。江珂言的心怦怦直跳,總覺得哪兒會突然鑽出個人來,越想越害怕。


    隻要一緊張,汗水就會順著臉頰慢慢地流下,止也止不住。不一會,汗水已經浸透她的衣衫。


    她從來沒有覺得這段路會這麽長,每一秒都考驗著她的耐心。


    當她走進韓慕初的辦公室時,眼前的一幕讓她直接愣在了原地。


    白森南微微翕動的嘴唇顯得蒼白而無血,卻仍在艱難地喘息著,吐出的音節破碎而混亂,透出一股子垂死掙紮的絕望之意。


    一旁站著的,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女人引起了江珂言的注意。


    “怎麽來得這樣晚,好戲可都演完了。”


    這個女人的笑,活像一副鑲嵌在臉上的華美麵具,沒有一絲感情。看到麵前的白森南,以及愣在原地的江珂言,她隻咯咯笑著,隨意從桌上拾起把水果刀,猛地刺向白森南的大腿,口中卻呢喃道:“乖哦,這可一點都不疼呢……”


    這個女人,可真是個瘋子……


    “放開他!”江珂言一個箭步上前,將她拿刀的手腕死死握住,阻止她刺得更深。因為用力過大,江珂言的手指有些微微發抖,她的眼眸中充滿了憤怒。


    所剩不多的鮮血染紅了女人身上的白裙,暈染開來,她卻笑得愈發明豔妖冶。


    “你就是江珂言?”女人幽幽地發問,剛剛的狠戾消失無蹤。


    “你就是冉沉雪?”麵對女人的步步緊逼,江珂言無畏地迎上了她的目光。


    “不錯,我倒是很好奇,韓慕初怎麽會看上你這種人?”


    冉沉雪突然一鬆手,江珂言因用力過猛直接撲倒在白森南身上,紮進大腿的水果刀也隨著江珂言的動作從皮肉之間抽離,掉落在冉沉雪的腳邊。


    白森南因失血過多昏迷了過去,任憑鮮血汩汩流出。


    按照計劃,白津南應該已經到達這裏,為什麽還沒出現呢?江珂言不禁暗暗擔心起來。


    看到白森南的瀕死狀態,冉沉雪似乎很滿意,她隻嫌他的血流得不夠多。


    “真是太可惜了。”江珂言微微靠近她,在很近的距離裏凝視她的眼睛,想在她眼中尋找到她內心深處的真實想法:“韓慕初寧願看上我這種不起眼的女人,也不願與你親近半分,子虛烏有的婚約不就是這樣嗎?”


    冉沉雪咬了咬下唇,怒意逐漸浮現。


    江珂言一副看好戲的姿態,她雙手環抱,居高臨下地看向冉沉雪,語氣中充滿了譏諷:“當我不接受他的愛意時,他寧願與我簽訂合同也要和我在一起,這還不明顯嗎?”


    言畢,她趁冉沉雪不注意,撥通了醫院的急救電話。


    “韓氏集團八樓總裁辦公室,有人受傷……”


    “不準救他!”冉沉雪下意識地想要搶走江珂言的手機,她速度極快地俯身撿起了掉落在腳邊的水果刀,瞄準江珂言心髒的位置刺去。


    江珂言一個趔趄跌倒在地,她側身閃避冉沉雪刺向心髒的位置。但水果刀還是徑直紮進了江珂言的後背。


    溫熱的液體在一瞬間湧出,無法抑製的痛席卷她的思維,她的腦袋中隻有一個不斷叫囂的聲音:好痛!


    江珂言想試著挪動腿,鑽心的疼痛卻令她瞬間脫力,她沒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你說的這些話,才不會刺激到我。”冉沉雪看到江珂言吃痛的表情,眉眼間充滿了複仇後的喜悅:“和韓慕初在一起的人,一直是我。”


    “你看,我坐在他的辦公椅上,這裏殘存著他的氣息,這就代表他一直抱著我……”


    “我唿吸著他唿吸過的空氣,我感受到了他對我濃濃的愛意。”


    “我披著他留在這兒的西裝外套,就好像他溫柔地摟著我的腰。”


    “這裏還有幾根他抽過的煙 ,他的唇曾經接觸過煙蒂,我的唇觸碰煙蒂的同時,就好像他在親吻我……”


    冉沉雪抬手輕撫著自己通紅的眼尾,眼裏是病態的偏執。


    “今天就到這兒吧,明天我會給你們兩個收屍。”


    冉沉雪嘴角噙著笑,縈繞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她轉身離開了韓慕初的辦公室,還不忘將門反鎖。


    血液治愈的速度遠不及傷口的破壞速度,江珂言吃力地起身,伸出發白的手指嚐試觸摸白森南的脈搏。雖然跳動極其微弱,但這代表他還活著。


    她強忍著後背上鑽心刺骨的疼痛,卻感覺心髒在劇烈地跳動,唿吸急促,所有的感官都變得模糊起來,仿佛她已經飄離了這個世界。


    江珂言強迫讓自己打起精神,撿起距離自己不遠的手機。在她的記憶中,白津南是通訊列表的第二個聯係人。


    “用我的血,救,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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