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的了?是不是我老爹傷的比較嚴重?那為什麽你們不把我老爹架出來抓緊醫治呢?”嘴上雖然這麽說,但我這心裏的感覺十分不好,特別的忐忑,總感覺好像要有什麽事發生一樣。


    達叔也覺得,陳大可和王走召不是那麽簡單被嚇到了才會這樣的。也是一臉急切的說道:“有什麽話就直說,別慢慢吞吞跟個小媳婦似的。”


    陳大可的為難之色越來越重,艱難的從牙縫裏擠出:“你們二位還是到後衙大牢看看吧,我……我不知道該怎麽說。”


    我瞪著眼睛看著他,轉身繞過他的身體,幾乎是跑著出了辦公室的門。身後達叔隨手抓起一件外套披在身上,緊隨其後追了上來。其他人也陸續趕往後衙大牢,整個走廊裏都是傷者的哀嚎,喪失好友與戰友的哭泣,與瀕死狀態下的喘息。


    “走錯了,大川迴來,後衙大牢在這邊。”由於過於焦急,導致我都忘記自己原本不知道這後衙大牢在哪兒,如果不是達叔及時將我叫住,我不知道要走多少冤枉路。


    當我們來到後衙大牢的時候,第一眼看到的隻有滿地的屍骸,一丁點的聲音都沒有,除了我們後到這些人的唿吸之聲。可地上躺著的人全都帶著镔鐵麵具,沒有發現任何一個掌刑司的人。我伸手抓過陳大可,怒聲吼道:“老爹在哪兒,老爹在哪兒?”


    陳大可先是掙了一下,但並沒有掙開,隨後用手指向一間鐵質的牢房,什麽話都沒說。不但如此,我居然看見他的眼睛裏充滿了淚水,而那淚水正在一顆一顆的滑落臉頰。我瘋野似的跑到他所指向的鐵質牢籠,看到眼前的景象時,隻覺眼前一黑,雙腿一軟,‘咕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一口氣憋在胸口,氣團越積越多幾乎要把我的胸膛撐破,胸腔那種撕裂式的疼痛,讓我渾身發麻,顫抖著雙手使不出一絲一毫的氣力。


    就在我憋的滿臉通紅,嘴唇發紫的時候,達叔與其他一眾人等趕到,雖然我暫時失去了行動與語言的意識,可聽覺沒有失靈。隻聽見達叔滿腔哀怨的爆叫一聲:“老肖,老肖……”當他看到我現在的這個狀態時,就知道我是因為打擊過大而造成的氣血擁堵,如果不及時的把這口氣喘上來,我可能也會隨老爹而去。


    達叔調丹田氣於掌心,對準我胸口的膻中穴連擊三掌。三掌過後,我的氣終於通了,猛的吸了一口氣,緊接著一口鮮血噴灑一地。


    “老爹,老爹,你起來,你起來呀。”我跪爬著移動到老爹身前,看著老爹跪坐在地,一手持刀支撐地麵,而在刀刃之下,躺著一名頭戴镔鐵麵具的賊人。另一隻手放於大腿之上,原本高傲的頭顱向下低垂,雙目圓睜未合。而在他的身上,則貫穿著三把利刃。


    哀嚎著爬到老爹身邊,將他的身體攬入懷中,放聲哭喊:“老爹,你這是怎麽了,你快起來啊。我媽還等這您迴家呢,她做了您最喜歡的紅燒肉。今天還是沈雪表姐迴門的日子,晚上她還得給您敬酒呢。老爹呀,你快起來,快起來。平日裏你是怎麽教我的,說男子漢大丈夫,皮肉之痛決不可另其倒下,方顯男兒本色。老爹,你說話,你到是說句話啊,老爹……”


    “大川,大川,把手鬆開,快把手鬆開。咱得把你爸身上的東西取下來,要不然沒辦法入殮。”達叔見到此樣的情景,也是悲傷不已,怎奈我已經走到了崩潰的邊緣,如果他也跟我一樣,痛哭自責,恐怕這掌刑司就離著毀滅不遠了。所以他都沒有在我的麵前說過一句自責的話,他也是怕毀了我們的銳氣,散了整個衙門的士氣。


    在看到達叔後,我仿佛是看到了一顆救命稻草,一手抱著老爹,一手拉著達叔的胳膊,近似乎哀求的狀態說道:“達叔,您可是咱們東聖群島中數一數二的高手,而且您的名號也非常的響亮。您也應該結交了不少神醫朋友,現在就讓他們來給我老爹醫治,這麽點兒小傷我老爹還挺的住,隻要他們全力醫治,我老爹就會很快好起來的。”


    “孩子,你爸已經走了,咱們還是先處理他的身後事吧,你先把他放下,讓兄弟們先把你爸抬出去,別再驚擾了他的英靈。”達叔流著眼淚,強忍著哭聲對我說道。


    可我並沒有放棄的意思,依然拉著他的胳膊不放:“達叔求您了,救救我爸,求您了,救救我爸。達叔,求您了,救救我爸。”一邊說著,我還一邊給他磕頭。額頭撞擊地麵發出巨大的響聲,當額頭已經開始流血的時候,我也絲毫感覺不到疼痛。


    陳大可與王走召也都跪在老爹的身前,他們二人用力將我攔住,不讓我在去給達叔磕頭。他們二人哭的也是悲痛欲絕,但還沒像我一樣如此失態。陳大可哭著對我說:“川哥,肖叔已經走了,你要節哀,可千萬別把身體哭壞了,咱還得給肖叔報仇呢。眼下的當務之急是如何將此事告訴肖嬸,你現在這個狀態,要是肖嬸也知道的話,還能不能活了。為了肖嬸,你也要振作起來。”


    腦子裏混亂一片,陳大可說的話跟本沒有聽全,隻是依稀的聽到他在說我媽。聽到我媽的時候,一下收住了哭聲,目光呆滯麵無表情,吃力的將我老爹的遺體抱起,艱難的邁步走向牢房門外。口中不住的念著:“老爹,兒子接您迴家了,咱們迴家,老娘做的紅燒肉可香了,保證你吃了就不覺得疼了。咱迴家,現在就迴家,一刻都不在這呆了。”


    猛的覺著臉上一疼,隨後又疼了兩下,耳輪中隻聽有人對我喊到:“肖金川你給我醒醒,你現在這個樣子,老肖看到了會有多生氣,他將會為有你這麽一個懦弱無比的兒子而感到可悲,讓他在九泉之下都不得瞑目。肖金川,肖金川……”


    原來這陣陣的疼痛是達叔在抽我的耳光,我被他抽的身子一歪,老爹的遺體瞬間滑向地麵。還好,幾個掌刑司的兄弟手疾眼快,穩穩的將我老爹的遺體接住,未能落在地上。


    達叔見老爹的遺體不在我的控製之內,馬上給那幾個人使了個眼神,掌刑司的兄弟會意,抬著老爹的遺體向外快步走去。我怎麽可能眼睜睜的看著老爹的遺體就這麽離開我的視野,踉蹌著追了出去,口中怒喊著:“把我老爹放下,我要帶他迴家,我要帶他迴家!”


    陳大可與王走召快步上前,二人合力將我死死抱住。我掙脫了幾下未果,而後癱坐在地,失聲痛哭。遺體已經搶下來了,也就沒人在來勸我,都在想著讓我哭痛快了,在跟我研究,這事要如何告訴我媽。


    人在過於悲傷的時候,隻要是能夠痛痛快快的哭出來,精神上就會很快好轉起來。我就是這樣,哭了一會之後,頭腦逐漸從剛才那種重大打擊帶來的悲傷中緩醒過來。慢慢的收住哭聲,腦子裏在不斷的盤算著,接下來要怎麽做。乃至於,我完全沒有聽到達叔跟他們兩個對我說的話。


    就在我腦子思緒萬千的時候,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一股邪火,直衝頂梁門,讓我整個人一瞬間血脈噴張。用手壓著腰間的龍嘯刀,猛的從地上站起來向外跑去,連頭都沒迴的對陳大可和王走召喊到:“二位兄弟,且隨我殺上離島,把鎮星堂端了,給老爹報仇。如果你們兩個有難處,那就在此地等我。如果我三個小時還沒有迴來,就讓達叔帶著人去給我收屍吧。”


    就在我起步開跑的那麽一刹那,達叔伸手要去抓我,但也不知道我哪裏來的那股子衝勁兒,速度快到達叔的手指擦著我的衣角抓了個空。待我喊完話,達叔對著他們兩個喊到:“你們兩個快去把他攔迴來,千萬不能讓他跑到離島,真要是去了,小命可真的就沒有了。”


    達叔一聲令下,他們兩個人唿喊著朝我這邊追了下來。聽到後麵的腳步聲,我知道是他們兩個人跟上來了,心中暗喜這兩個兄弟沒白交,在最危難的時候,還得是他們會一直陪著我,其他人,誰都靠不住。


    我帶著他們兩個朝著最近的一個碼頭跑著,他們兩個在後麵就一直的在叫:“川哥,快迴來吧,別這麽衝動,等達叔處理好掌刑司的事兒,他自然會帶著咱們給肖叔報仇的。”


    “對啊,就算是咱們三個去了離島,他們人多勢眾,咱們也未必就能占到便宜,為了大局考慮,川哥,你可千萬不能在如此的一意孤行下去了。”陳大可補充道。


    他們說他們的,我跑我的,根本就沒把他們的話聽在耳朵裏。就在我們三個馬上到達碼頭的時候,在我們正前方出現了一個人,這個人的出現徹底點燃了我的殺意,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殺了他為老爹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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