曆史總是驚人的相似,這是一句被用濫了的經驗之談領域裏的世界名句。


    事情發生在別人身上的時候,大家最多是感歎一聲,捧個人場。再總結一下是他們家做了缺德事,還是自己壞了良心被報應到了。反正就是巴掌打不到自己身上就不覺得疼。當初的鄭曉麗,被親人算計的芳魂早逝,這個世界上有誰給她一點同情了嗎?就算有,誰知道那些同情裏麵有多少幸災樂禍的不安好心?同情,這兩個字,是最可惡的字眼。被同情,被可憐的都是卑微的小人物,有誰去同情那些個頤指氣使的金字塔尖上的強者嗎?


    在這個城市的一個房間裏發生著這樣的對話。


    “這麽對待一個小姑娘,是不是有點過分了?”一個男人有點憐香惜玉的心思,聽到說讓安排幾個人去劫持輪奸並拍下視頻照片留證的時候,覺得有點狠了。


    “過份,這話你最好別到駱老大那兒去說,否則,我不保證你能站著出來。他說要辦的人,你敢打一分折扣,就拿自己頂上去。老大護在心尖上的女人被姓鄭的一家子動了,還榮華了半生沒得到報應,要讓他善罷甘休,豈不是做夢!”


    “當初她們一家子算計一個小姑娘的時候可一丁點兒沒見心慈手軟。為財而忘義,為財而害命,那姐弟倆的一生就算是爹不親娘不愛,也是可以平安榮華一世的。被他們害得一死一傷,這望京市裏哪個人可憐過她們了?”


    “老大之所以迴來,就是要守著心中所愛的墳塋,為她報仇雪恨,血債血償的。”


    “現在,望京市裏幾股力量對準了鄭家。鄭寔再出來也就是一個沒了牙的老虎,其世家大族的風光早已不再。誰讓他們當年不做點人事呢。不是不報,時辰未到。時辰一到,一切都報。”


    “鄭懷進了監獄,呂偉消失不見。她們家的男人都走了,剩下幾個老幼婦孺等著即將落下來的屠刀。不死不休,這是一個注定了結局的對決,而且雙方力量懸殊,鄭念,她巴上了市長夫人又如何?老大要辦她,半點不含糊。”


    “呂偉,他那雙手被一場車禍毀了。他手裏有坑了鄭家鄭芬的幾百萬,有小道消息稱,他在外市雇傭了人要報複鄭芬。因為當時打他的那群人跑得挺快,他口碑太差,當時也確實有包在他的懷裏,所以,那起案子不明不白地就這麽拖了下來。等他安頓下來再迴放當時和鄭芬的分手時的種種,他發現,那一堆人恐怕就是他的發妻給他招來的。”


    “一個在自己麵前言聽計從的丈夫,這麽些年已經成了生活的一部分。他要把自己剝離出去,向其他的女人獻媚。用巴結自己的方式巴結別的女人,用那雙讓曾經讓自己欲仙欲死的雙手去侍候別人。隨便哪個人都忍不了,死不了人,惡心死人嘛。”


    “娶妻當娶賢。大夏的古話啊。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吃軟飯的多了去了,離婚的男人也有的是,哪有夫妻二十幾年翻臉就廢了你的。鄭家的女人,也是個頂個的狠。最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這句話應該是說鄭芬吧。”


    “那個鄭芬的好日子也到頭了。呂偉那種小心眼的小作坊主的兒子,遇到強者他可能會裝孫子找個地方呆到死就完了。如果讓他知道是鄭芬廢了他一雙手和未來的好日子,他也不會默認下來的。兩虎相爭,必有一傷。這兩個狗男女,那就是兩敗俱傷。也算是天理昭彰,報應不爽。”


    這天,在一個推辭不開的聚會上,就不請自來了一個當說客的於家公子於顯榮。


    於家的這個兒子和鄭念是大學同學,大家家世相當,彼此也算是聊的來的朋友,鄭念模樣嬌俏,身材不錯,這個於顯榮就動了點心思。雖然鄭家幾個女人的名聲已經壞的拾不起來,鄭念卻能憑仗著三寸不爛之舌,和這些年混來的交情把自己洗白的幹幹淨淨,她不過是個局中人,並沒有做過什麽傷天害理的事,與鄭曉麗姐弟倆的悲慘遭遇沒有直接關係。所以當於顯榮聽說駱老大也要對心中的女神出手時,就想為自己的女神出一把力。


    他並不是自己直接開口的,他讓他人提起鄭家的被清算,就此事和駱行舟討論,得饒人處且饒人。他也就勢在駱行舟麵前說起鄭念與市長夫人的交情。提醒他做事最好衡量利弊,大丈夫能屈能伸,忍人之不能忍,才能成人之所不能成。不要被小兒女的那點情情愛愛迷惑了心思,女人嘛,環肥燕瘦,純情妖媚,千種風情,萬種魅惑,憑他現在的身份地位,要什麽樣的沒有?何必為了過去了多少年的青梅做到這個份上,和一市之長叫板,不是智慧之舉。


    駱行舟:“說完了?來人,把於家公子請出去,以後我這沒權沒勢,又不懂得進退得宜的人就不招待這懂得權衡利弊的大能人了。於公子,隻管去市長家裏去告訴他,你且看看,駱某人是不是就怕了他。”他冷笑一聲:“什麽醃臢東西,沒的汙了我的地盤,以後都把眼睛睜大著點,別什麽烏七八糟的東西都給我放進來。”


    手下人一擁而上,將於顯榮脫胳膊拽腿給拉了出去。


    “到我麵前來說小話,他倒是真敢,什麽東西,真拿著自己個當盤菜了!”


    行到今日,他哪裏還有什麽顧慮,有怨抱怨,有仇報仇,大刀闊斧,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不亦快哉!哪裏容得一些個小人來對著他指指點點?!


    鄭念強忍著全身的不適,穿上自己已經破爛的衣裳。她這輩子都想不到自己會有如此狼狽且衣不蔽體的這一天。指望著屋子裏這個男人給她買件衣裳換那是天方夜譚。這種禽獸哪裏懂得一點人應該做的事兒。


    她隻能讓自己心理強大地頂著破衣爛衫走出門來。


    終於唿吸到了一口新鮮的空氣,原來真的是“入芝蘭之室,久而不聞其香;入鮑魚之肆,久而不聞其臭”。剛醒來時那令人作嘔的各種味道混合到一起,讓人惡心。而自己在裏邊又待了這麽久,也沒有真的吐出來。人的適應能力還是挺強的。


    若不是剛從那種地方裏出來,她都不相信這世上真的有住在地下室裏的人。那一屋子的髒衣服,方便麵的泡筒,方便麵袋,隨處可見的臭襪子,看不出顏色的鞋子東一隻西一隻的湊不出對來,還有那地下室專有的返潮的味道,下水道的味道,單身男人洗手間裏傳出來的尿騷味,天。這是她人生中的一次地獄遊嗎?


    這個時候,她還不知道,這裏將是她今後安身立命的地方。因為,地下室的租金便宜,政府管控的不那麽嚴格,這種不適合人居住的房子不那麽容易租出去。房東也就放開了條件,隻要能賺到錢,我管你是良民還是匪類呢?反正,就這一個空殼房子,你們也搬不走,押一付三,我是吃不到虧的。


    鄭念在路過藥店的時候,進去買了一盒敏婷。就算是有人設計了她,她也不能就這麽認了命,萬一一夜留人,就這麽懷了孕,孩子都不知道是哪個缺德鬼的。


    她從路邊的售賣亭裏拿了一瓶水,就著那冰涼的水就把藥片吞了下去。那大藥片,差點噎死她。這破藥片,你做的小點,好吞咽一點不成嗎?本來未婚先孕就夠倒黴的了,吃個藥再把自己噎個好歹的。她想著想著就笑了,自己真有苦中作樂的潛質。火燒到眉毛上了,還有那個閑功夫想這些個有的沒的。


    鄭念自己都有點好奇。按說,一個未經人事的姑娘家遇到這種橫事,早就哭得沒樣了。而自己到現在都沒有想哭的意思。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隻要自己足夠堅強,就沒什麽禍事能打敗自己。鄭念堅定地這麽認為。


    一個小小的農民工也想威脅自己。自己鄭家大小姐的身份現在是真的不值錢了啊。秦檜還有幾個相好的呢。何況自己一個嬌滴滴的大小姐。


    “景少,我被壞人盯上了。你能不能借我幾個人使?”


    “噢,你是誰?我聽不見。我這會兒在海上呢。有事迴去再聯係吧。”那邊直接就掛了。明明聽到是在一個吧廳裏,這謊撒的是一點也不遮掩啊。


    “劉大哥,有個壞人在找我家麻煩,我有點害怕,明天您能不能和手下過來一下啊,給我漲漲膽子?”


    “鄭小姐家大業大,你開的什麽太空玩笑。誰敢找你們姓鄭的麻煩?鄭寔還不給他開了瓢?還用得到我這樣的小嘍囉?你別拿我打趣了。我得忙著賺錢呢。掛了。”又是一個拒絕得幹脆利落的。


    “常勝利,你還喜歡我嗎?你明天能過來一趟嗎?我有話要和你說。”她努力裝出一副深情款款的口吻。


    “家裏下了令,不許和你們姓鄭的沾上一點兒邊。否則,家裏的財產,我一分也繼承不到。算他們狠。鄭家妹妹,不是哥哥不喜歡你,我喜歡你喜歡到骨子裏去了。可是,我也知道,沒有錢,你是不會喜歡我的啊。你啊。稍微等我一段時間,等哥哥我拿到了遺產繼承公正的文書,哥哥第一要找的就是美人妹妹你。”油嘴滑舌的男人沒等她的迴話,同樣非常幹脆地撂了電話。


    鄭念氣得想要把手裏的手機摔出去,一想,現在金錢緊張,不能任性。又收了迴來。


    她從沒有如此時此刻這樣認識到金錢的重要性。畢竟她也從來沒有為了錢而發愁。


    “一個一個的,全他媽是沒用的東西。關鍵時刻都跟縮脖子的烏龜似的,一點紳士風度都沒有!還是不是男人了?”


    自己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低聲下氣地向他們求助,就這樣?從前不都在她麵前扮演著癡心不渝的忠犬角色嗎?鞍前馬後的獻著殷勤,全不管自己對她們態度好壞,都跟看到蜂蜜的蒼蠅似的追在她屁股後邊,巴望著她能給他們一個好臉色看!自己家剛失勢,高下立顯!自己在他們眼裏的價值就一落千丈了!她低聲咒罵著,眼睛突然就瞪大了,瞪圓了。她想到了一種可怕的可能。是不是有人在有意地針對她們一家人。


    因為她姓鄭,所以,沒有人敢伸出援手。哪怕是從前對她這朵鮮花垂涎欲滴的色狼,這會兒也擺出了正人君子的範兒,對她的求助不予理睬,裝大尾巴狼。


    “這堆人渣,等姑娘我翻身,一定一個個的要你們好看。”


    孫曉那個孫子,一定不知道她背後站著一個市長夫人。否則他一定跟個孫子一樣在她麵前搖尾巴乞求她放過。


    她心裏想得是,讓市長夫人的人情能用在刀刃上。不到萬不得已就不能消耗它。這就像是一筆財富,它放在銀行裏存著,如果一直在取,有一天會取完的。如果自己有過不去的坎的時候,可能就不會得到幫助了。所以。如果自己能解決的困難,就盡量地不要去打擾那個薄鳳至。況且,剛因為吳迪那個小賤人,而讓市長夫婦倆掃了麵子。自己也不能再去火上澆油。讓周家覺得自己就是個麻煩精,這就不好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在設計著這些個情節。


    當年的鄭曉麗被強奸後嫁了一個農民工吳田野。


    如果是這樣,那就太可怕了!自己的前路已經被寫好了劇本。她能反抗的了嗎?


    走一步看一步吧。她決定看看情勢再做決定。


    而今天,鄭蓉和鄭芬在從鄭寔那裏碰了一鼻子灰迴來,一夜醒來,迎來了一個驚天動地的消息:鄭念要結婚了。是一個叫孫曉的農民工。今天,那個農民工的家裏會來人提親。


    在她們的心裏,再如何落魄,她們也是一輩一輩唯一的鄭家大小姐,也不可能嫁給一個農民啊!門不當戶不對的,這不是把孩子往火坑裏推嗎?


    這對於這兩個趨炎附勢的女人來說,這消息就是一場劫難。她們無論如何是不能同意的。而孫曉和他的老娘,還有姐姐孫午。坐在她家的別墅裏,全然當自己是主人的模樣。這兩個女人充分地表演出了沒見過世麵的鄉土鄙夫的那種大驚小怪,一驚一乍的誇讚著自己未來的親家是如何的天人之福。如果說,曹雪芹同誌當初描寫劉姥姥初進大觀園,成為一個園子裏的夫人小姐們的樂子是鄙薄的話,那麽,如果這一家人出現在曹公麵前,就算他有生花妙筆,也描繪不出這一家子母女二人的可恨可厭之處。


    “鄭念不懂事,她還小,大學還沒畢業,不可能結什麽婚。二位還是請出去吧。好走不送。”鄭蓉端著鄭家太太的款兒,沒把這母女倆放在眼裏。農民的秉性她是知道的。她和吳田野打交道這麽些年,也摸透了這些鄉下人的脾氣。不能給他們臉,也不能給他們一點好聲氣,否則就會蹬鼻子上臉的在你麵前作威作福起來,一點都不會拿自己當外人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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