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迪站在自己的家門前,哭笑不得。幾年沒迴來,她居然進不去了。那個吳老太太可能出去打麻將了。這馬上就年前了。那兩個狗男女出去購物了?那個私生女也不在家?


    門後閃過一張臉,是孫豔豔,現在應該叫吳豔豔了。


    吳豔豔心裏是驚訝的。這個吳迪怎麽迴來了。馬上過年了,還想著她和從前一樣不迴來呢。真晦氣。


    她不喜歡這個正牌正枝的吳家的女兒。雖然她也是吳田野的女兒,可,自己和自己的媽一樣,剛轉正啊。


    在吳迪眼裏,自己就是個帶來的沒爸的孩子。


    都是因為她們母女的存在,自己才把自己的親爹喊了那麽多年的“叔叔”。


    所以,她不喜歡吳迪是有合理合情的理由的。


    “吳迪,你怎麽迴來了?”


    “這是我的家,難不成我還不能迴來了?你一個保姆的女兒都能在這兒賴著不走,我自己的房子我還不能住了是怎麽著?”


    “姐,我沒這麽說。我媽和爸爸已經結婚了,這也是我的家。”吳豔豔挑釁一樣地看著吳迪。


    “滾開,別擋我的路。”


    吳迪上樓。她拉著自己的行李箱停在最大的臥室。這是她最早的房間,後來,被吳豔豔哭哭啼啼地搶走。因為她是姐姐,要懂事,要學會讓著妹妹。這是當時吳田野說的。


    而,這個吳豔豔到底比她大還是比她小,誰也不清楚。誰知道一個連父親都不詳的小雜種到底是生在哪一天呢。


    鄭曉麗此生辦了兩件最聰明的事,是誰也沒想到的。


    也許這就是生在大戶人家的女子的一點生存的智慧。


    她把自己擁有的平安藥業的股份在自殺前全部轉移到了女兒的名下,並指定她二十歲可以繼承。若有意外,則全部捐給婦女兒童基金會。


    她把自己名下的這套房子的產權同樣給了自己的女兒。


    當柯南把資料放在吳迪麵前的時候,吳迪麵前閃過那個在家裏沒有存在感的母親。她是房主,是女主人。但她卻住的戰戰兢兢。


    她的丈夫娶她是想著能和她迴去過富貴日子的。他不相信世界上有父母會真的和自己的女兒一刀兩斷。最後,他信了。本來就是衝著利益才有的婚姻,然後利益沒有了。還想他有好脾氣麵對著一個殘花敗柳,雖然,這裏麵的陰謀也有他一份。好在。這個婚姻也不是賠本買賣。就這一套房子,讓他自己在工地打一輩子工都買不起一層,更別提這是複式。還有那傻女人每年從公司的分紅,都被老太太給逼到自己手裏了。雖然說不上百萬,但每年也有二三十萬呢。那個女人的工資正好負擔一家的生活費用,她連件新衣服都不敢買。更別提買件像樣的首飾了。她沒錢。她得努力地攢一點錢,為自己的女兒留一點兒。


    好在。家裏倆孩子的花銷都是一樣的。她們沒有苛待吳迪。


    因為,她不敢問自己的丈夫要錢,她自己的公司股份年終分紅被婆婆惡狠狠地要走,並聲明每年的分紅都得給她。她才是一家之主。你一個浪貨拿著我兒子的錢,莫不是要出去養野漢子?老太太罵她罵得那叫一個順溜,好像她生存的意義就是找兒媳婦麻煩。而她所接受的教育是忠孝仁義忍,天下無不是的父母,是長者命不敢辭。可是沒有人告訴她,如果長者為老不尊怎麽辦?如果父母不慈怎麽辦?她自己是有短處在人手裏的,她不敢和人辯駁分辯什麽。


    家裏那個保姆一個月兩千塊錢,也不做什麽,就在家裏住著逛逛街,打扮一下自己,看人家又滋潤又水靈。


    那哪裏是個保姆啊。那就是請來了兩個祖宗。還是膏藥一樣沾上就甩不脫的。


    這沒天理啊。


    鄭曉麗在心裏對自己說。


    她站在自己的臥室門前,吳豔豔,“姐,你得再往前,裏麵那個屋子是你的。”


    “這個房間是我的。誰在裏麵,就給我滾出去。”


    “憑什麽啊。這是我的房間。你別想占我的房間!”


    樓下響起進門的聲音。孫文紅的笑聲,“媽,瞧我們給您買的這件衣服,中式的,中國紅,今年最流行的!這些東西,可累死我了。過個年比平時累多了。”


    “好看,好看。少花點錢。我們豔豔也大了。該攢嫁妝了。現在人家都時興給豪車啦,房子啦什麽的。我也得給她預備著了。”


    瞧人家這一家子,幸虧這幾年她都沒迴來。你說人家其樂融融的有你什麽事兒?沒的影響心情,還礙事兒。


    來的正好。


    吳迪把吳豔豔搡到一邊,進了屋子。她進去轉了一圈。“我不管你爹是誰,我也不管你是姓孫還是姓吳。但,我給你兩個小時,把這間屋子給我騰出來。否則後果自負。”


    “你給我滾出來。這是我的屋子。”吳豔豔伸手去拉吳迪,吳迪順勢就把她手腕子擰住了。用力一掰,“要跟我動手,是吧?”


    “啊,疼,疼,放開我。”


    “奶奶,媽,你們看,她迴來就欺負我。你們快管管她!”


    “喲,小迪迴來啦。這幾年都沒迴來了,姨可想你了。這是怎麽了?”


    “迴來就迴來,作什麽妖!不能安安生生的就別迴這個家!”吳老太太惡狠狠地說,她瞧著吳迪從來沒有好臉兒過,倒是一而慣之,沒有變。挺好。吳迪想。


    吳田野正琢磨著女兒大了,得對女兒好點,好把她的股權騙過來。他假模假式地衝著母親說了一句:“您說什麽呢。這是小迪的家。過年了,她不迴這兒迴哪兒!”


    然後向著樓上的吳迪,作慈眉善目狀:“這就畢業了吧?迴來了就別再走了?這幾年不在爸爸身邊,覺得孩子都不親近了。”說得就好像他和吳迪曾經有多親近似的。


    “爸爸給你說個好消息。以後,你孫姨就是你繼母了,還有豔豔,也把姓氏改過來了。以後,咱就是真真正正的一家人了。你願意喊姨喊媽都隨你。”他不敢強行讓吳迪怎麽怎麽樣,誰知道,幾年沒見,這孩子性子是不是還像從前那麽好唬弄不?如果真和她那個媽一樣,又窩囊又老實還蠢就好了。自己也好得逞不是。


    “我覺得,我們小迪喊姨喊得我更親。”孫文紅笑呤呤地說。


    “恭喜二位。既然二位結婚了。這房子是我媽的婚房,你們不怕你們琴瑟和諧的時候,我媽出來問一聲好嗎?


    你們結婚離婚的我管不著。但是,你們要想在我的房子裏繼續男盜女娼,休想。帶著你們偷情來的那個私生女滾出我的家。還有那個吃著軟飯,還硬得跟公廁裏的石頭一樣的那個老東西一起滾。就當是我這當女兒的送給你的一份大禮了。順便說一句。今年的公司分紅我已經通知公司那邊,直接打到我的賬戶裏去了。你們就別再盯著要錢了。別人家的飯不是那麽好吃的。即便好吃,咽下去了,早晚也得給人家吐出來。”


    “這是怎麽了?你妹妹招你生氣了?豔豔,你怎麽這麽不懂事,姐姐剛迴來,也不知道和姐姐親熱。真是個傻實誠孩子。這孩子,這幾天見天的在家念叨著姐姐什麽時候迴來啊,姐姐咋就還不迴來呢?姐姐還記不記得我啊。哎喲,這孩子對你這個姐姐,真的是一心一意的惦記啊。”


    看著孫文紅唱做俱佳地插科打著諢,吳迪麵無表情,她不想在這一堆人渣的家裏呆著。於是,拎著行李箱就走下來了。


    吳豔豔一看,就知道自己的房間暫時是保住了。在後麵撇撇嘴,“哼,以為多厲害呢。還不是得讓給自己。早這麽聰明不得了。”


    吳老太太剛知道每年的分紅沒有了。被這個不知道誰家的雜種孩子截流了。老太太立馬就不幹了。年年都有的收入,哪怕是別人的。因為入了自己的腰包,也就必須是自己的啊。習慣了每年年終幾十萬的收入,突然告訴沒有了。這是要逼她發瘋嗎?


    “你個小野種,一迴來就鬧騰得家宅不寧,就跟你那個勾引漢子的不要臉的娘一樣!”


    一個人影飛速閃過,一把掌狠狠的抽在了吳老太太沒了牙的癟臉上。


    吳迪:“吳老太太,你再罵我媽一句試試。”


    她雖然輕卻蘊含著威脅的語氣,那危險性極大的動作,讓吳田野急忙把傻了的老太太拉到一邊。


    吳田野雖然心裏也不高興,但還是顧忌著吳迪身上能拿到的利益,不想撕破臉,他衝著老太太喊:“您老人家說什麽呢,有這麽說自己家孩子的嗎?”


    “小迪,你還小,身上有那麽多錢不安全,還是讓爸爸給你拿著,早晚都是你的,你還不相信爸爸嗎?”


    “就是啊。小迪,現在社會上的人都太險惡了。一定得注意不能讓不安好心的人盯上。尤其是有點錢的女孩子。”


    一家子人不遺餘力地遊說勸說著。


    吳迪冷著臉看著老太太。


    “我媽再賤,她也是鄭家大小姐。她這輩子住自己的房子,花自己掙的錢,沒用過別人一分錢。你算是個什麽東西?住在我媽的房子裏,還拿著自己當老封君了?這套房子姓吳,不是你兒子吳田野的吳,是吳迪的吳。聽明白了嗎?


    我給你們一晚上的時間搬出去,明天早上八點,我過來,隻要你們沒拿走的,我就認為你們不要了。順便說一句,這套房子目前在我名下。是屬於我的私人財產,我不同意繼續給一堆下三濫的人渣住。”


    吳迪拉著行李走出了那個讓她喘不過氣來的地方。


    今天大年二十七,這個年就讓她們滾出去過吧。


    清算,從今天開始。


    背後的門被咣當一聲撞上,聽聲音都知道身後的人滿懷的憤怒。


    老太太捂著自己挨打的臉有點不可置信。


    這麽多年,自己在這個家裏就和太後一樣,哪一個不是奉承著自己的?兒子、孫文紅和聽話的小孫女。這個吳迪,有娘生沒娘教的,真拿著她自己當這個家的主人了!呸,這兒自己住了多少年了,想讓她們一家人搬出去?這是自己的家,把自己一家子攆出去,她在做夢!


    孫文紅有些心慌。這剛到手的吳太太的結婚證還沒捂熱乎呢。這房子就要沒了嗎?沒了房子,她們住哪兒?難道要去租房子?這麽好的地段,這麽好的複式公寓,白便宜了那個小賤人?不成。說什麽也得繼續留下去。無論用什麽辦法,都得忽悠著那個小賤人把股份轉給自己老公。


    “老公,怎麽辦?她不會真的大過年的要攆我們出去吧。”


    “這是我們的家,她憑什麽說攆就攆?反正我是不會搬的。有本事她就報警?看看這大過年的把自己的父母和奶奶妹妹往外攆,全世界的人都會罵她!”新鮮出爐的吳豔豔,也是二十一世紀的好青年,她深深得懂得輿論的威力,腦子也轉得快。“如果她明天敢來找事,我就敢在網上曝光她,讓她天天挨罵,跟過街的老鼠似的。我就不信,還治不了她了。一個職業高中畢業的學生,連個大學的門都沒進,還反了她了呢。”吳豔豔為自己想到的好主意,自己給自己喝了一個彩。


    “這次迴來,也不知道是怎麽迴事,從前她和我們挺親近的啊。這一迴來又是和豔豔搶房間,又是要攆我們出去,這一出一出的,她到底想幹嗎?”


    “無論她想幹嗎,她都做夢。這房子我住了二十幾年了,還能被她弄走?想什麽呢。她有千條妙計,我有一定之規。就是不搬。”


    “可是,她說了呀,就給我們一晚上的時間,明天八點就要來收房子。她要是動真格的我們咋辦?”


    “行了,她也就是嚇唬我們試探一下。我們強硬一點。她不敢怎麽樣的。我還是她親爹呢!她也不想背著忤逆不孝的大帽子過日子吧。睡覺睡覺。我得睡一會兒去。你們做好飯叫我一聲。”吳田野迴房睡覺去了。他真就不相信自己的女兒能把他這個老子攆出去。


    吳迪找了一家酒店,住了下來 。


    她在網上找了一家裝修公司,幹脆利落地簽下了合約。


    她要求她們在一周之內拿出裝修方案,把母親留下來的複式重新打造成一個自己的家。僅僅是有自己的家。並在兩個月之內盡量地用最環保的建材,將這座房子變得煥然一新。


    她要讓自己擁有一個嶄新的未來。就從這座房子開始。


    手機響起,她拿起來,是卓子君。那個和她一起逃學打架學習然後變成死黨的女孩子。


    “小迪,你怎麽樣?需要幫忙不?我覺得你一個小姑娘,他們不會看在眼裏的。你在哪兒 ?住在酒店裏?他們真不要臉,家裏沒有你的房子了是嗎?好好,我聽你說。你讓她們明天搬走?明天是一場大仗,他們會利用各種理由來控訴你,指責你。你不會給他們機會?我去給你助威吧。不能讓你勢單力薄啊。”


    “踏實在家過年吧。我還能讓他們欺負了去?天方夜譚吧?怕我不忍心。對著一堆人渣敗類,我可忍心了。放心吧。”她幹脆利落地放了電話。有朋友惦記著,真好。


    臘月二十八日,天上飄起了紛紛揚揚的雪花。


    街上行人很少。但過年的味道卻是越來越濃了。


    每一個商家門前都掛起了紅燈籠,象征著來年生意紅紅火火。


    每一個燈箱上都亮起了電子燈籠。把整個城市都籠罩在吉祥的中國紅裏。


    兩輛龍門護衛的車開了過來。


    車門打開,一身迷彩,手提橡膠棍、一米八以上的一堆帥哥順序地跳下車來。


    一個領頭的領導模樣的人看著手表,“這會兒是八點五十八分,過兩分鍾,這個複式公寓裏的人扔出來,裏麵的東西,靈活掌握,允許他們多呆幾分鍾,把證件現金什麽的拿走,記住,是幾分鍾。裏麵的人,就必須清理出來。這個單子業主證件齊全,國人的劣根性就是升米恩,鬥米仇。人家的房子,住了這麽多年,現在人家要迴去。這家人說什麽都不肯走。主人不想見他們這一家子無賴。所以。我們就是來攆人的。”


    “這屋子裏的東西已經全捐出去了。能不讓他們拿走最好,我們就是為孤兒院和敬老院做貢獻了 。”他憨厚地一笑,“裏麵的東西,都是屬於前主人的,被壞人霸占使用了這麽多年。現在苦主迴來了。惡心被他們使用過的東西,所以全捐助出去,我們不必有愧疚感。你們可以想,年關了,我們是在替天行道。”


    一群帥歌哄堂大笑。


    上,砸門!


    小劇場:


    吳老太太:這個小野種,和她媽一樣讓人討厭。


    吳迪:我家的房子,你們住著挺開心;我家的錢,你們拿在手裏也不紮手。怎麽就是人不被你們待見呢。沒辦法。誰讓姐就是比你們錢多呢。大過年的掃地出門,感覺多爽?送你們體驗一把。我們城裏人就是這麽討厭。有本事,滾迴你們山旮旯裏去。別出來丟人現眼。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此生路偏長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翩路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翩路並收藏此生路偏長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