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臉上竟是露出了一抹不屑:「寨子剿了,人都跑了。」


    施正霖拉住蘇錦繡的手捏了下,問那少年:「他確定他會帶我們進山?」


    「隻要你告訴他,你大哥在那些山賊手裏,他也許會帶你們進山。」見他們都看他,少年冷哼,「除了他之外,鎮上不會有人願意帶你們進山的。」


    少年這口氣,像是極瞧不起官府的人。


    「那你這銀子賺的也太容易了些。」蘇錦繡掂量著手中的銀子,指了指那樵夫,示意他上前,「你去說。」


    就算是再來幾個人也打不過他們,少年自知差距,就是現在鼻青臉腫的,報複不了還得被他們牽著鼻子走,隻能打碎了牙先咽下,朝著那樵夫走去。


    一直沒看他們的樵夫這才抬起頭來,手上的柴刀往一旁的木柱砍下固定,視線在蘇錦繡和紫茵的身上掃過,搖了搖頭:「不去。」


    少年又說了幾句,樵夫臉上的神情微有變化,最後扶著門框起身,一瘸一瘸朝著蘇錦繡走來:「二十兩銀子,我隻帶你們到上山坡。」


    蘇錦繡點點頭:「可以。」


    那樵夫臉色看起來頗為不耐:「什麽時候要進山。」


    「後天。」施正霖代為迴答,「後天一早進山。」


    說完後,就見那樵夫一瘸一拐迴了屋,砰一聲把門給關上了。


    少年走過來看著蘇錦繡道:「後天一早你們在鎮子外等就行了,不用來這裏找他。」


    蘇錦繡將銀子扔給他:「我還有個錢袋在你們手裏。」


    少年臉色微變,大約是想起了什麽,沒作聲,轉身走的極快。


    此時已是下午,一行人來到了鎮上唯一的客棧,施正霖命兩個護衛出去打探消息。


    天黑時,簡單用了些吃的,蘇錦繡站在窗口往外看去,作為鍾和山下最熱鬧的地方,由於治安不好,經常有人鬧事,入夜後鎮上並沒有什麽人。


    沒多久,其中一個護衛迴來了。


    打聽迴來的消息和那少年所說的一樣,接連問了四五個人,對於想找人帶路進鍾和山去的都避諱不已,除了怕被報複之外,肯定還有別的原因。


    「這邊的人犯了事就往山上逃,山下這些百姓,家裏肯定有人是山賊。」蘇錦繡想了下今天所遇到的,之所以這些山賊這麽猖獗,也有這方麵的原因,山下這些百姓不願意帶人進山,不是怕山賊對他們不利,而是怕帶人進去後,萬一是官府的人,那自己在山裏的家人就會被抓,可能他們也會受牽連。


    這些山賊打劫行人和過往商隊,隻要沒有傷及附近的百姓,他們就不會覺得這些山賊是非除不可,有些甚至還會反過來維護,這就增加了官府的抓捕難度。


    而東皋這邊治安這麽差,也有這方麵的原因在。


    撇開別的因素不說,蘇錦繡覺得這些山賊要盡快處理幹淨才是。


    半個時辰後,還有一個護衛也迴來了,打聽到這鎮上有不少叫翠花的人,鎮外附近的村子裏就更多了,施正霖讓蘇錦繡將信拿出來:「明日再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信中所提的人。」


    蘇錦繡看那上麵淩亂的字跡:「真有此人?」


    「要借由他人之手,還要用這樣隱秘的方式將內容藏於信中,信送出來的時候,肯定被人檢查過,唯有裏麵的內容是真的才能叫人信服,否則這信也會被扣留,我們進山後,進寨需要靠我們自己。」


    宋司傑的事暫且不去論,關於鍾和山賊匪,施正霖來東皋之前並未覺得這一帶有多嚴重,因為上奏到皇上那兒的折子鮮少提及這個,就這幾日從東皋城到這邊鎮上,他認定剿匪一事迫在眉睫,不論這邊官員是何態度,民意上不去總是事實,到時都要追究。


    兩個人商量了半宿,這時窗外的街上傳來了打更的聲音,已是子時。


    蘇錦繡沒什麽困意,主要心裏惦記著四哥的事,又對東皋這兒的情況有些憂心,起身到窗邊,涼涼夜風襲來,街上昏黃的路燈底下,一個人都沒有。


    遠處的巷子內偶爾有雜亂聲傳來,今天過來時蘇錦繡看到過,附近隻有一家小酒館,這時辰,就算是有人路過,也就是那些爛醉如泥的酒鬼。


    「不用擔心。」施正霖走過來,與她並肩而站,抬頭看去,天上月兒彎彎,尤為皎潔。


    蘇錦繡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忽然笑了:「你知道麽,在關北門的城牆上看月亮,要比上都城的大許多。」


    伸出手,蘇錦繡對比著天空做了個大的姿勢,說起來她還挺懷念在關北門的日子,空曠的大漠,空曠的天空,一望無垠,還有好像近在咫尺的月亮。


    「下次我陪你去看。」


    蘇錦繡扭頭,施正霖抬手,攬住了她肩膀,將她帶到自己懷裏,用有些疑惑的語氣道:「真的比上都城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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