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清芷聞言笑意更甚,隻是雙眸並未再放在青雀身上,而是端詳起自己的雙手,語氣平和,讓人聽不出喜怒:“我道怎麽換身衣服換了那麽久,原來你的目的不是換身衣服,而是換個主子呀。”。


    青雀聞言心中恐懼不已,連忙以頭搶地,口中直唿不敢:“奴婢並無二心,還望郡主明察。”。


    崔清芷並不看那地上的女子,纖細的手指將自己的茶盞推向林珒,示意少年再續一杯,眼神卻看向了站在一旁的碧落:“碧落,你去尋周管事,讓他把別苑伺候的人悉數叫來。”。


    碧落心思沉了幾分,琢磨著怕是新主子準備殺雞儆猴了,是以腳上並不敢耽擱,生怕晚一些自己也被牽連一起發落了。周管事自從崔清芷院中離去後便迴了前院,交代眾人明日詩會需要注意的事項,以免衝撞貴人或是給自家主子闖了禍事。眼見著碧落從後院尋來,周管事還以為是主子有什麽事情吩咐,忙迎上去,可不等他開口,碧落便道:“管事,郡主要您將院中奴仆全叫過去,快著些。”。


    周管事自是聽出了這其中的嚴重性,忙招招手叫了個小廝去各處傳話,然後方才低聲同碧落詢問:“可是後院出了什麽事?”。不然依著程伯交代過的主子的性子,哪裏會輕易如此。


    碧落自是歎了口氣,而後頗有些同情的看向周管事,小心交代了句:“青雀惹出禍事了,您等下小心著些。”。


    ……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少女的院中已經站滿了人,除卻跪坐在最前麵的青雀和站在一旁的周管事,其餘眾人依著級別與職責站成了七行七列的隊伍。待眾人站齊,院中安靜下來,周管事彎腰道:“稟郡主,除卻程伯自郡主府派來的五人與巡視山林的五人,餘下的皆在此處了。”。


    崔清芷點點頭,然後開始掃視一眾人,試圖記住這別苑中的一張張人臉,待一一看過之後,方才將茶盞放迴石桌上,厲聲道:“能在此處伺候的,要麽,是家中世代更替,要麽,便是有些關係背景。本宮原想著,尋常世家貴族奴仆該守的規矩,你們心中都清楚,是以剛剛到此處時,並未尋你們前來訓話,可是,你們當中似乎有人忘了。”。


    眾人沉默不語,可目光卻悉數落在了青雀身上,猜想著這女子到底做了何事,隨後便聽到前方坐著的少女再次開口:“有些簽生契的,本宮自不會要求你們一仆不侍二主,你們尋了一處做工自是為了家中生計,到了年限有了更好的去處,自會放你們離去。但是主子未曾宣見,隨意闖屋這事,可不是本宮府中的規矩,足夠本宮將你們發賣出去。”。


    周管事聽到這裏自是猜到了青雀做了些什麽,是以頗有幾分恨鐵不成鋼,他原是真心可憐這個遠房侄女的,奈何……崔清芷掃了周管事一眼,見周管事雖然眉宇間有幾分惱怒,卻並未有更多反應,是以並未遷怒,而是接著道:


    “阿珒雖是郡主府的少爺,但崔家兒郎沒別人家那麽嬌貴,並不需要婢女貼身伺候。青雀,本宮這裏是留你不得了,待明日詩會結束,你另尋去處吧。”。


    青雀聞言麵色發青,忙磕頭告罪:“郡主,奴婢錯了,奴婢再也不敢了,您不要打發了奴婢呀。少爺,少爺,您替奴婢求求情,奴婢真的什麽都未曾做過呀。”。


    林珒聞言冷哼一聲,並不像崔清芷那般給女子留有顏麵:“替你求情?今日初見你就敢紅袖添香,誰知道日後還能做出什麽事,難不成真留著你爬我的床毀我的清白嗎?本少爺才十二歲,你未免有些過於饑不擇食了。”。


    雲桃聞言有些發懵,可崔清芷帶著忍冬、霧鬆幾個卻都嘴角帶笑,周管事等一眾奴仆則是麵露尷尬。青雀則是麵色發黑,隻得憤恨的看著石桌旁或坐或站的幾人,而後任由周管事讓人將她帶下去看管起來。


    眼下的事解決完,少女再次抬起頭,冷著聲音對還肅立在院中的眾人道:“本宮重申一次,這別院已經被陛下賞給本宮了,日後除了本宮相邀,便再不會有皇室之人來此,想尋機會攀高枝的,可以歇了心思了。不過畢竟主仆一場,本宮也給你們個機會,此次詩會後,不拘生契死契,是去是留,你們自行選擇。若是留下,日後便按本宮的規矩辦事,可都明白了?”。


    “是。”眾人齊聲道,而後便在少女點頭後各自迴了自己的位置上做事。至於眾人各自是什麽心思,崔清芷並不在意。


    崔清芷住的主院與崔三夫人婆媳兩個的偏院不過一牆之隔,院中發生的種種,若是留心去聽自是能聽個清楚明白的,是以婆媳兩人在崔清芷立威時並未來此打擾,待眾奴仆散去後,崔三夫人方才帶著自己兒媳尋了過來。


    “方才在外麵便聽見你立威了,不過那女使,當真有那心思?”孫柔坐在少女右側,心中存疑等著少女解答。


    崔清芷聞言搖了搖頭:“不知。我隻能看出來她心思不正,但具體是做何想法,我畢竟不是她肚子裏的蛔蟲。今日若是帶了南炂或者旁的年紀合適的郎君來,倒是能試上一試。”。


    孫柔聞言點了點頭,然後笑意盈盈的對林珒道:“我們阿珒年紀還小,怎麽就能說出紅袖添香毀清白那種話?可是跟著你阿姐學壞了?”。


    林珒抬頭對著孫柔認真道:“四嫂嫂莫要亂說,雖然阿姐在軍中待久了,說話頗不顧忌,但我確實不是跟著阿姐學的,我畢竟在宮中長大,宮中多的是存了小心思想爬父皇床的女人。”。


    院中幾人聽得這話恨不得自己耳朵聾了,心中想著若是這事被晉帝知道,也不知道會不會牽連他們受罰。可一口口喝著熱茶的崔清芷心思卻飄遠了:皇伯父比義父年長許多,皇伯父尚且有能力,義父這麽多年真的沒有想法嗎?要不然還是讓林琛幫著物色物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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