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


    一旁的倪思思怒瞪著老板,氣唿唿的說道:


    “兩個破罐子就要八十八萬,你怎麽不去搶呢!”


    老板也不生氣,而是從攤子上穩穩當當的提起一個罐子,捧在懷裏說道:


    “美女不要生氣,這兩個罐子你用現在的審美看,確實不起眼,但這可是真正的古董。”


    “十多年前我在楚雄當兵,有一次部隊搞對抗演習,我化妝成平民躲進了一個農戶的家裏......”


    “然後我就一眼相中了這對罐子,後來退伍的時候,我就找到這個農戶家,用全部的退伍費買下這兩個罐子。”


    “再後來我還找專家鑒定過,說這是紅河那邊的建水窯燒製的,”


    “你別看它看起來發灰發暗,專家都說了,這可是隻有老古董才有的顏色,還建議我送拍賣會呢......”


    唐宋元就知道,在這樣的古董攤上,你跟他談價錢,他就會跟你講故事。


    關鍵他有些地方講得還不對,有些地方似是而非。


    三分真裏藏著七分假話。


    從他的話裏唐宋元聽出了至少兩個地方是明顯的錯誤。


    首先這對罐子是並不是出自什麽建水窯,而是晉州的霍窯出品。


    透視視野鑒定的全名叫做,明代晉州霍窯平口孔雀綠釉罐。


    那麽找專家鑒定的事,就是純屬扯淡了。


    同時也能得出結論,這個老板對瓷器懂一些,但不多。


    從農戶家裏收上來的事情應該是真的,但費用很可能是胡口亂說的。


    況且,真要上拍賣會的瓷器,會流落到這樣的地攤上?


    唐宋元輕笑了一聲,說道:“老板幾年兵退伍,十年前退伍費可沒多少啊!”


    戴草帽的老板嗬嗬一笑,說道:“我十二年兵退伍,那時候退伍費足有四十多萬呢。”


    “為了這對罐子,我當時全部給了那個農戶,就隻剩下迴家的路費。”


    “為此我老婆還差點跟我離婚,要不是有孩子牽絆著,我現在可就打光棍咯......”


    這老板的口才真不是一般的好,各種瞎話無縫銜接。


    而唐宋元還不能用晉州霍窯,孔雀綠釉之類的真話來反駁,說出來反而會把底給漏了。


    倪思思碰到比自己還能侃的,不由的來了精神,笑眯眯的站起身來,說道:


    “老板你的故事講的太好了,不過我還真挺喜歡這對罐子的,你給一個實價,我拿迴去當成古法養魚的器皿。”


    老板臉上露出為難的神色,‘糾結’了一番後說道:


    “這樣吧,看你們是真喜歡,我也就忍痛割愛了,你給八十萬,這對罐子就歸你們了。”


    唐宋元暗自冷笑,這類的故事其實翡翠圈也不少。


    比如有些緬甸的貨主要賣一塊翡翠,會說這是家裏傳下來的,然後孩子生病需要急用錢,便宜給你......


    或者家裏男人家暴,偷偷拿出來賣錢的說辭等。


    等你付了錢,上了當,他們就會躲起來偷著笑。


    他輕咳了一聲,說道:“老板,我們是誠心想買,你這漫天要價的也不太合適,”


    草帽老板道:“那這樣吧,你也別說我漫天要價,你給個價錢,合適我就賣了......”


    “八千!”


    唐宋元淡定又篤定的報了個價格。


    “什麽,八千!”


    草帽老板頓時做出怒氣衝衝的樣子,還伸手趕了趕兩人道:


    “八千你去別的地方再看看去,走走走,趕緊走!”


    唐宋元輕聲笑了一下,說道:“老板,八千塊已經很有誠意了,我說句不好聽的你也別介意,真要能上拍賣會的東西,也不會流到你這樣的地攤上。”


    “拍賣會上識貨的鑒定師和買主多了去了,別說八十萬,就是一百八十萬也算不得什麽。”


    老板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意識到自己的話中出了錯漏,他又歎了口氣,說道:


    “我之所以沒送拍賣,是有原因的......”


    看他又準備拉扯,唐宋元卻打斷道:“行了老板,這裏是瑞麗,會講故事的翡翠商人我也見過不少,”


    “甚至比你講的還要離奇還要誇張。”


    “咱們實打實的,你賺你該賺的,我也不讓你吃虧。你給個誠心價!”


    草帽老板眼睛滴溜溜的轉了幾下,然後抬手比了個八的手勢。


    唐宋元臉色微微發怒,說道:“話說到這個份上,還跟我要八十萬,那可就沒什麽意思了,師姐我們走!”


    說著,他便準備離開。


    這次是真走,八十萬的價格買個民窯的瓷器,他可不當這個冤大頭。


    “等等,等等,小兄弟不要著急嘛!”


    草帽老板急忙拉住他道:“我說的是八萬,八萬塊,你發我也發,多吉利的數字。”


    唐宋元哼了一聲,說道:“八萬我也覺得多了,你也別拉著我,”


    “這樣吧,我給你六萬六,你要覺得可以咱們就成交,不行就算了。”


    “六萬六就六萬六,咱們一言為定!”老板大聲答應道。


    這對罐子他當時收的時候,也就花了三千塊錢,轉手賣了六萬六,他含淚血賺六萬三。


    但唐宋元也不會覺得虧,明代孔雀綠釉的罐子,彩繪了民間故事,而且還是完好的一對,怎麽也能值個五六十萬。


    當場付了錢,唐宋元和倪思思一人抱了一個往紅旗車的方向走去。


    遠離了草帽老板的攤位,唐宋元這才說道:“這兩個罐子就送給師姐了,拿迴去養魚剛好。”


    倪思思嘿嘿笑道:“我當時就是隨口一說,可沒真想拿來養魚。”


    “師弟你給我講實話,你真看懂這兩個罐子了嗎?”


    “別六萬六買了兩個高仿的罐子迴去......我爺爺怕不會笑死!”


    唐宋元搖了搖頭,說道:“這裏說話不方便,咱們迴去再說。”


    倪思思心裏有了答案,眉眼如月牙般彎起,輕鬆的笑道:“那拿迴去,我可要真的養魚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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