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知節學著梁仁傑的模樣,大手撫了撫雜草般的蓬亂胡須。


    雙眼微微眯起。


    對於韋春的這個建議,他沒有覺得是在作惡。


    沙場百戰的將軍,與讀聖賢書的文臣,還是有所不同。


    “定量是其次。


    凡事就怕定性。


    具體人頭數倒是好說。


    有了這個規定,就算是讀過書的良家子,怕是也得大開屠刀了。


    嘿嘿,有時候,某些規定是為了把人性限製在善良的一麵。


    韋將軍倒是個妙人,給士兵們在‘惡’的這一邊,劃了一條線。


    別的不敢保證,倭族……定然是要多死很多人了。


    下朝賤民而已。


    既然韋將軍喜歡,那就按這個規定來唄。”


    程知節倒是無所謂。


    倭族數十萬條人命,不值女帝寵臣的一個心意通達的念頭來的重要。


    “嗯……”


    古無忌和梁仁傑也點頭。


    他們不願意過度得罪韋春。


    他們已經做過努力了。


    如果後世史書記載此事,他們兩個宰相,是在朝堂上極力反駁過韋春的。


    就算是有什麽難聽罵名,那也是韋春一人承擔。


    眾人一同看向上方的女帝。


    這場戰事,軍資糧草等諸般事宜都商討差不多了。


    也就這件事,還需女帝定奪。


    女帝語氣平淡:


    “這樣件小事,也值得各位卿家吵嚷。


    韋春,日後朕不想聽見你在朝堂上,再威脅哪位重臣。”


    “是,陛下!”


    韋大人躬身領命。


    “至於這個規定,就這麽辦吧,至多再商議一下具體人數。”


    女帝表麵上訓斥了韋春幾句。


    實則還是支持了韋春的意見。


    對於她來說,倭族的命算不得什麽。


    這個種族既然無比卑劣,無法為仙武朝廷所用,那留著他們有何用?


    不如用這十數萬人頭,安撫自己座下第一忠心寵臣更重要。


    反正史書上的罵名,也得是他這個佞臣來背。


    何樂而不為呢?


    “至於具體數字……”


    金剛開口,與眾人商量了一番韋春的規定中,對於倭族平民男女,到底要殺多少。


    “倭族的人口,雖然沒有具體數字,但總體上男女還是對等的。


    不存在男、女某一方人口過多的問題。


    那麽臣建議還是男平民殺二、女平民奸二。


    成雙成對,也是給咱們這場出征討個好彩頭。


    這樣也能保證,士兵們不會為了達到指標,搶倭族平民婦女,而發生內部的矛盾。”


    最終由金剛牽頭,將韋春的規定的具體數字,敲定下來。


    “至於誰來擔此事的名頭?”


    金剛緩緩道:


    “西涼和範陽那邊,不一定會聽咱們的規定。


    衡水城那邊,若是黑齒將軍不願意背這個惡名呢?”


    韋春笑道:


    “亦是無妨。


    告訴所有士兵。


    這個鼓勵奸淫擄掠的規定,就是神都城那個無惡不作,惡名能使嬰兒止啼的大臣韋春提出來的。


    天理昭昭。


    倭族多死幾十萬條性命,就算有什麽因果,我韋春一人擔之。


    與咱們的兵將無關。”


    韋大人心裏接著補充了一句:


    如果有什麽福報,那也都加在本官身上。


    對於這個數字,女帝沒說什麽,算是默許。


    這件影響倭族族運的大事,便在韋春力排眾議之下,敲定了。


    半月時間,眨眼而過。


    西涼方麵,形勢最為平靜。


    西涼王安驍和頭號義子陳無豹,都是練兵好手。


    西涼騎軍在沉默中行進,有條不紊地向倒馬關集結。


    隻等日子一到,便衝沒燕迴關。


    至於朝廷發來的韋春的規定。


    安驍隻是笑了笑便丟在一旁。


    他的驕兵悍將,可不會聽一個遠在神都城的毛頭小子的話。


    範陽方麵。


    整個冀洲呈現出一種混亂局麵。


    經過史楚巒的多次努力,各家答應派出一些真正青騎。


    而不是之前定議的全是假貨。


    各個門閥世家,既要派真青騎,也要派假青騎。


    各種偽造的,外表光鮮亮麗,實則不堪一擊的鎧甲、馬匹具裝臨時打造起來。


    整個冀洲,總算在半月時間的末尾,將這些假貨湊齊。


    與真貨青騎一同,出兵開進到了靈錦關大營。


    衡水城方麵。


    燕雲山脈綿延數萬裏,橫亙在蒼玄大陸北部。


    阻斷在狼族荒漠草原與仙武王朝中原當中。


    傳言有陸地神仙曾禦空向上,俯瞰燕雲山脈。


    稱燕雲山脈如同兩條猙獰黑龍,臥在大地上。


    至於為何說是“兩條”黑龍,是因為整條山脈在中部低緩蟄伏,從極高空中望去,似是從中間斷了一截。


    這兩條黑龍,一條是西方遠處的昆侖山脈鑽出,“龍軀”蜿蜒兩萬餘裏。


    龍尾尚能追溯到昆侖山,龍頭則是在中洲。


    另一條黑龍,則像是從東方的大海中鑽出,一路向西爬行。


    最終龍尾處似乎是剛剛出海,在靈錦關附近,龍頭也是在中洲。


    燕雲山脈的這兩條“黑龍”,龍首之處逐漸降低平緩,最終形成了一處不大不小的平原。


    如果將燕雲山脈看成一條整體山脈,或是看成“一條龍”,那麽此處的“龍身”,就像是被仙人用法術,將山脈釘在了地下一樣。


    若是將其看成兩條龍,那麽燕雲山脈就構成了三萬裏“二龍戲珠”之勢。


    這個“珠”,就是當中的橫水城。


    也是中洲和狼族草原之間,來往的交通要道。


    燕雲山脈山高嶺陡,最高處高近五千丈,尋常山峰亦是有千丈之高。


    兩地之人想要翻山而過,難度極大。


    也就隻有修行中人翻山而過會輕鬆一些。


    除了中間這道缺口,兩地之人想要通行,最近的便隻有西邊燕雲山脈龍尾處的倒馬關。


    東邊則是另一條燕雲山脈龍尾的靈錦關了。


    中洲軍方沒能像西涼那樣,做到安安靜靜,在沉默中集結軍隊。


    但也不像範陽方麵那樣混亂。


    總體來說,中洲軍隊穩步集結。


    中洲府兵,以及一些臨時報名加入的青年百姓,呈現出一種熱烈的氣勢。


    畢竟聖唐王朝開國以來,鮮有敗績。


    近年來聽說狼族內部也整合得差不多了。


    那就更好,將他們一口吃下。


    對於中洲府兵來說,這是個大肆收刮,補貼家用,甚至一夜暴富的好時機。


    氣氛不熱烈就怪了。


    還有五日,就到了朝廷規定的出兵的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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