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他自己這話也不怎麽嚴謹。


    時玖凜後背都起了一層薄汗。


    他眼睛似乎生來薄涼。


    江池淵的掙紮和撕心裂肺在他眼底跟笑話沒什麽區別。


    他倉皇抓起被撕爛的衣服,仰頭大笑,毫無畏懼之意:「現在又開始道德綁架我了是嗎?」


    他險些脫口而出「我又沒求著你救我」。


    又後知後覺當時他跟條狗似的跪在地上求饒的時候似乎也不在少數,不甘心把這句話咽了下去。


    他實在是沒什麽跟江池淵繼續吵下去的,閑心。


    等級差距擺在這,最後吃虧的也隻會是他。


    類似的教訓已經挨的足夠多了。


    時玖凜掙紮著站起身,惡狠狠道:「看不慣我就早點滾,別天天擺出那一張苦大仇深的臉在我麵前晃,真他媽的膈應人。」


    江池淵垂眸,竟是連一句反駁的話也說不出來。


    這句話跟時玖凜之前對他說出的那些傷人話相比完全是小巫見大巫,對他而言不痛不痛。


    可他眼前卻隻剩下對方厭惡的眼神。


    他好像讓時玖凜討厭了。


    雖然他對自己從始至終都是那樣疏離的態度,是他自己不要臉一次又一次往上貼。


    他眼睜睜看著時玖凜換好衣服便頭也不迴出了門。


    有些好笑。


    江池淵甚至已經數不清這是他第幾次倉皇而逃了。


    他猶豫了片刻,小心翼翼將備用鑰匙攥在掌心。


    鋒利的邊緣在掌心烙下一片極淺的印記。


    他不能再坐以待斃了。


    再這麽耗下去,耗到李簡陽耐心耗盡直接殺了他嗎?


    那對他而言未免也太殘忍了些。


    江池淵隨手抓起一件黑色外套,悄無聲息拉開那扇門,緊跟在時玖凜身後。


    他本以為自己不至於走到如此地步。


    怕時玖凜察覺,打草驚蛇,江池淵刻意多等了半個小時才去追他的腳步。


    enigma對外界感知異常敏銳。


    這其中當然包括對信息素的感知。


    他閉上眼,長長舒了一口氣。集中精神去感受空氣中淡到幾乎要徹底和空氣融為一體的信息素。


    時玖凜的氣息。


    已經很晚了。他大半張臉幾乎都掩在了黑色帽子下,額前髮絲被風吹的有些亂,整個人都透露著一股戾氣。


    很久之後的他再次迴憶起這一天,腦海中隻剩下一個念頭。


    他寧願自己一直那麽自欺欺人下去。


    總比內心最敏感的位置被直直貫穿,留下一個血肉模糊的洞要來的好。


    他追尋著時玖凜的信息素,直至走到那家酒吧前。


    說是酒吧,實際上在他看到那些站在酒吧附近,時不時對他投來異樣目光的人時便已經猜了個大概。


    江池淵眼底劃過一瞬殺意,又被生生壓製下去。


    直至有第一個alpha大著膽子上來勾搭。「您有什麽需要……唔!啊啊啊——!!」


    在麵對時玖凜時他還尚且會在心中把握好分寸,確保自己的信息素除了讓他感受到壓抑外不對他造成任何損傷。


    可在麵對其他不相關的人時便截然不同了。


    僅是瞬息之間,那個alpha便痛苦到雙膝跪地,七竅破裂出血,身體劇烈顫抖,全身上下都幾乎要被冷汗浸透。


    江池淵手部的皮膚在黑衣服襯托下略顯蒼白,微微凸起的青筋還在無聲昭示他們之間力量的差距。


    他一把抓住alpha的衣領,像是拎小雞崽那樣直接將人從地上提起,不緊不慢加大信息素濃度,眯了眯眼問道:「時玖凜在哪?」


    那人被逼到甚至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口,隻能從喉間擠出幾個模模糊糊的音節。


    江池淵又不耐煩的將信息素收起了些。


    那個alpha幾乎被嚇破了膽,連滾帶爬跌跌撞撞的站起身,臉上滿是殘留的淚痕。


    江池淵重複:「時玖凜在哪?」


    alpha聲音都在抖,雙腿對於他而言似乎哪怕隻是挪動一步都艱難萬分。


    他不敢拖遝,語速快到險些咬到自己的舌頭,急匆匆報出時玖凜所在的包廂名字。


    「風雅間」。


    江池淵挑了挑眉。


    這名字似乎不是什麽好預兆。


    江池淵用看路邊野狗的眼神睥睨著他,冷不丁開口:「他來你們這多久了?什麽頻率?」他環顧四周,皺著眉補充了一句,「你們這不是單純喝酒的地方吧?」


    alpha哭出聲:「這一個月幾乎每天都來!求您放過我,攬客攬到他頭上的不是我,我跟他甚至沒說過幾句話,我真的什麽都沒做啊!!」


    他慌亂摸了一把臉,在看到掌心血和淚混雜時險些崩潰。


    他甚至以為自己命不久矣。


    江池淵被他吵的心煩,敷衍道:「出點血而已,死不了。」


    他的信息素永遠都是最好的武器。


    二次分化後的他明明已經強到了極致,為什麽還換不來時玖凜一個眼神?


    哪怕隻是利用呢。


    他站在從密閉的門內透出的嘈雜音樂聲中,走馬觀花般迅速掃過那些密密麻麻的包廂。


    最終在走廊最深處找到了那個名字。


    說不緊張是假的。


    江池淵把帽子摘下,甚至還胡亂理了理額前髮絲,想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麽狼狽,這才緩緩將手放到冰冷的門把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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