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玖凜也不知道該不該感謝這個世界上有那麽多的陰暗麵,足以包容一個腐爛到極致的他。


    所以,隻要有錢,隻要有能力,就可以肆意妄為對吧?


    那為什麽曾經的他還會被人蓄意報復,被迫雌伏在別人身下承認自己的罪責?


    強者之上,永遠還會有更強者的出現。


    時玖凜深唿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神情看起來輕鬆一些。


    他似乎這才隱隱約約意識到,這個世界本不該是這樣的。


    這是一個沒有硝煙,卻依然黑暗,沒有規則的亂世。


    他開口,聲音很冷:「帶我去看看吧。」


    隻是看看而已,沒什麽的。


    況且,這是他的自由。


    他也沒必要為任何人停下腳步。


    江池淵不是喜歡裝深情嗎?


    那就讓他看看,他的enigma大人底線究竟在哪。


    那個alpha笑著看他,做了個「請」的手勢。


    「我的名字是祁以邢,有任何問題都可以隨時來找我。」


    時玖凜覺得好笑,話裏話外抑製不住自己的諷刺意味:「任何問題?包括上你嗎?」


    祁以邢糾正道:「是找我上你。」


    時玖凜閉了嘴。


    實在是太羞恥了。


    這總讓他有種好像自己已經浪蕩到要上大街求著別人幹他一樣。


    祁以邢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窘迫,奇怪道:「第一次?」


    時玖凜急匆匆移開視線,含糊不清「嗯」了一聲。


    又覺得這話有歧義,此地無銀三百兩似的補了一句:「是第一次出來找。」


    祁以邢愣了愣,撲哧一下笑出了聲:「你不用太過於在意這些道德上約束的,活在當下最重要。開心就好。」


    時玖凜沉默。


    對於他這種沒有未來的人而言,好像也隻能活在當下了吧?


    他隻是低著頭一聲不吭跟在祁以邢身後向裏走。


    屋內冷氣開的很足,剛踏入的那一剎那甚至激得時玖凜遏製不住打了個哆嗦。


    他本想把身上衣服裹緊一些,可又在心底覺得這樣似乎太過於矯情,堪堪停下了動作,任憑那股冷意一點點從四肢向著軀幹蔓延。


    他比誰也都在乎那點早就被磨滅的尊嚴。


    裏麵比他想像中要大很多。


    燈光明明並不怎麽刺眼,卻依然會讓他覺得恍然。


    祁以邢在他耳邊輕聲道:「這是大廳……或者你可以把這裏當初一個單純的酒吧。」


    時玖凜努力讓自己神情不那麽僵硬,故作自然道:「那我要是看中了哪個呢?」


    祁以邢比他略高一些,聞言眼底剎那間暈染出一片類似於曖昧的顏色,手毫不掩飾搭在他腰間:「脖子上掛著黑色十字架吊墜的都是工作人員,資金充足的話……你可以隨意。」


    時玖凜沒控製住自己,又狠狠打了個哆嗦。


    他忽然有些畏懼。


    卻並不是害怕這些信息素等級還沒他高的垃圾能對他造成什麽威脅。


    而是畏懼自己竟然在眼睜睜看著自己往深淵更暗處墜落。


    他垂眸,咬牙道:「手拿開。」


    祁以邢很識趣,乖乖鬆開手,又對著他眨了眨眼睛道:「不如我免費陪你喝幾杯?」


    他對這個alpha有點興趣。


    有著這樣皮囊的人,竟然也會到外麵找人?


    好在他職業修養不錯,沒什麽打聽顧客經歷的習慣。


    時玖凜麵無表情:「酒錢誰付?」


    祁以邢哈哈大笑:「當然是你。」


    這裏alpha混雜,僅有幾個看起來是家裏有權有勢,足夠支撐他們在亂世中立身的omega穿梭其中,尋找自己心儀的對象。


    哪怕隻是一夜.情。


    時玖凜有些意外。


    原來不隻是他一個人明明身為alpha,卻要靠別的手段舒緩欲望。


    隻不過自己是被江池淵硬生生逼到這個地步,其餘人看起來倒是都樂在其中。


    他明明一點也不想在這裏多待。


    酒精味瀰漫,燈光柔和,時玖凜緩緩閉上眼睛,卻還是啞著嗓子應道:「隨便吧。」


    他現在甚至已經喪失了逃跑的勇氣。


    他的視線走馬觀花般掃過附近的alpha。


    那個的眼睛比江池淵小了一些,另外那個又比他矮了一點……


    他腦海裏竟全是走之前江池淵紅著眼眶小心翼翼望他的模樣。


    他形容不出自己的感受。


    心髒緊縮,一抽一抽的疼。


    卻也是真的幸災樂禍。


    祁以邢隨口跟他道:「那麽緊張做什麽?就算是沒有我,也依舊會有數不清的alpha上來勾搭你的。不如放鬆一點。」


    發呆期間,時玖凜已然連續灌了自己幾杯酒,此刻意識雖然還算得上是清醒,反應卻也仍舊慢了幾拍。


    他甚至忘了剛剛胃疼到像是有把刀子在割的痛。


    「為什麽?」他呆呆的問。


    「有錢又長得好看,自然會吸引別人。」


    時玖凜喉結微動,自嘲道:「我渾身上下也就剩下這副皮囊還不算汙穢了。」


    那些扭曲又危險的荊棘在他心髒紮了根,在看不見的地方無聲無息潛滋暗長,直至把他整顆心髒都緊緊包裹,一寸寸碾碎。


    他有著天神一般的麵孔和最下賤的靈魂。


    那江池淵又喜歡他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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