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床上坐起,剛想掙紮著去找時玖凜,卻忽的看到手腕上略顯笨拙醜陋的繃帶。


    係的很醜。


    江池淵愣了愣,忽的笑出了聲。


    他總是會沉溺於時玖凜這虛假的溫存。


    第110章 如果我說不是我殺的呢


    時玖凜明明渾身是刺,抱起來的時候卻軟的要命。


    江池淵忍不住迴味昨晚的場景。


    他在身為實驗品的那段日子裏也就僅靠著之前那點迴憶苟且偷生了。


    沒想到如今還會有再來一次的機會。


    隻不過時玖凜似乎是抱著施捨的態度幫他度過易感期的。


    他那時險些被洶湧襲來的情慾衝到喪失理智,克製不住想要直接標記他,再把他變成自己omega的念頭。


    最後卻也隻是憤憤地咬在他身體其他部位處。


    時玖凜在浴室裏,看著蒙了一層水霧的鏡麵中滿身牙印的自己,眼底又多了幾分恨意。


    溫水沖洗掉浮在上麵的血跡,有些部位已然泛起了青,稍微碰一下都泛起一陣鈍痛。


    花灑聲沒有停歇半刻,時玖凜的手指指腹都被水泡的起皺泛白,卻也依舊沒有走出浴室的意思。


    好像隻要一直待在這裏,他就可以什麽都不用麵對了似的。


    蘭毅澤那些話振聾發聵,和連續不斷的水聲夾雜在一起擾的他心煩。


    事實上,他也分不太清自己的情感。


    但唯一不可否認的是,他恨江池淵。


    有這個就足夠了。


    這恨意那麽純粹,其餘的情愫在這些怨氣麵前是那麽不堪一擊。


    足夠了。


    浴室門被人從外麵一把拉開。


    冷空氣湧入,適應了浴室溫度的皮膚克製不住打了個哆嗦。


    真沒禮貌。


    時玖凜張了張口,似乎是想要罵些什麽。


    可什麽都還沒來得及說出口,便被江池淵一把按在牆上,後背發出一聲悶響。


    有些疼。


    江池淵用的力度極大,似乎是鐵了心要在這繼續再幹一次昨晚的事。


    時玖凜眯了眯眼,一道寒光閃過,瞬息之間便抵在江池淵脖頸處。


    氣氛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江池淵喉結不自覺的上下滾動,好半天才恍若疑問似的喃喃道:「……你洗澡還帶著刀?」


    時玖凜咧嘴笑了下,虎牙時隱時現,言簡意賅:「防流氓。」


    他頓了頓,變臉比翻書還快,那抹笑意頃刻間便消散的一幹二淨。


    「滾遠點。」


    江池淵向後退了幾步,主動拉開和時玖凜的距離。


    他的神情是掩蓋不住的落寞。


    卻並不是因為時玖凜的那句「滾」。


    而是因為他無比確信,在自己方才靠近他的時候,時玖凜的身體幾乎是下意識緊繃,小腿處甚至還隱隱有痙攣的跡象。


    他成功捕捉到了對方眼底那一閃而過的懼意和幾乎能把整個人都溺進去的恨。


    他知道,時玖凜對自己充滿防備心。


    隻是沒想到那層情感竟然已經深厚到了如此地步。


    江池淵盯著他,聲音忽的有些發顫,鬼使神差道:「你現在……還會做噩夢嗎?」


    時玖凜身體一怔,唇角緩緩向上勾起一個好看的弧度,言語卻是不帶一點溫度:「會。」


    他久違的那麽稱唿江池淵:「先生,聽到這樣的迴答您開心嗎?是您小瞧了自己的能力,還是高估了我在那些可以稱得上是刑法下的承受力?」


    除了這個晚上外,他幾乎每一天都要被那些惡鬼分解屍體蠶食一迴。


    還有許多駭人至極的畫麵在腦海中不斷重複播放,時玖凜閉上眼睛,強迫自己轉移注意力,不去迴憶那些足以把人的尊嚴都扼殺掉的無助。


    他沒有告訴江池淵在那段離開他的日子裏是如何把自己生生折騰到去醫院洗胃,是怎麽做到就連走在陽光下腿都忍不住打顫。也沒說在明白自己身體對他形成近乎病態的依賴時是有多麽絕望。


    正是因為這些痛太過於刻苦銘心,所以相較而言江池淵那輕描淡寫,隻是提過一嘴的愛便顯得那麽可笑。


    相互依賴,在暗處舔舐傷口的前提難道不應該是平等嗎?


    可他們之間,似乎註定無法做到這一點。


    他已經跪了那麽久了,有些東西早就被烙在了靈魂深處,是哪怕他竭盡全力都抹除不了的。


    江池淵對他的新鮮感又能持續多久?


    倘若有一天,他的愛意被時間消磨殆盡了呢?


    那他會不會重新拾起鞭子,做高高在上的掌管者。


    時玖凜長嘆一口氣,握著那把刀的手緊了緊。


    他分明知道繼續待在這裏有多危險,卻還是抑製不住自己內心深處的欲望主動靠近,觸碰那個人。


    他們之間,似乎註定是要糾纏一生的。


    ——


    哪怕江池淵是enigma,身體素質再怎麽強悍,在身體沒完全恢復之前和時玖凜硬碰硬恐怕也隻能落得個兩敗俱傷下場。


    更何況他現在也不捨得再對時玖凜動手。


    他明白時玖凜身為alpha該有的那些底氣和矜持孤傲怕是早就在被關在那間白色屋子,或是更早的時候磨了個一幹二淨。


    現在更像是一隻被拔了牙齒,磨平利爪的貓,在麵對危險時隻能擺出一副兇神惡煞的模樣,希望以此嚇退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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