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季節,微風裹挾著海的氣息,帶著些許的涼意。


    時玖凜眺望遠方的海平線,心中忽然生出一絲感概。


    他對這裏並不陌生。


    以前心煩時他也總會一個人專挑人少的時候來這裏吹吹海風,看最遠處天邊和海麵交融,水麵處映下餘暉的倒影。


    有時也會帶很多朋友在沙灘上喝酒,再麵無表情的看著他們和那些跟妓子沒什麽區別的omega摟摟抱抱。


    這麽一想,其實他也未必是真的把那些人當朋友。


    比如他得知江池淵對他的報復是源於那個死去的omega時,第一時間的想法是憑什麽。


    憑什麽那群爛人不用遭受這些事?


    也許隻是空寂的日子太難熬,為了給自己找些事做,也許是為了讓自己顯得不那麽格格不入……


    算了,他也沒必要跟一群已經死了的人比。


    很奇妙的感覺。


    好像那個很久以前的自己穿越時空,就站在不遠處冷眼看著現在的他一樣。


    明明是同一個人,卻是截然不同的身份地位。


    ……


    以前倒是沒發覺這片海的顏色這麽深呢。


    「先生,我能下去走走嗎?」


    他小心翼翼的看向江池淵,好像自己在請示什麽多不可理喻的事一樣。


    「隨你。」


    他倒是好奇時玖凜隻靠自己怎麽站起來。


    嘖,早知道那個時候就不該隻瞄準一條腿打了,也省的他現在這麽不安分。


    果然不出所料,時玖凜沒好意思開口求他,隻是拿自己沒受傷的腿顫顫巍巍觸碰地麵,想要支撐著身體站起來。


    慣性作用下,他不受控製的向前栽去。下意識想要用右腿穩住身體,卻被一陣鑽心劇痛止住了動作,直直摔到江池淵身上。


    「喜歡逞能?」


    他扶住時玖凜,語調毫無起伏,讓人聽不出他的情緒。


    「……沒有。」


    江池淵頓了頓,有些疑惑:「非要站起來做什麽?」


    當然是想要找迴之前的自己,找迴當時那樣的底氣啊。,


    這句話時玖凜並沒有說出口,他隻是抬頭直視江池淵,身體顫抖:「我把我的命還給江溪俞,你放過我好不好?」


    「又在發什麽瘋?」


    之前不是把他自己那條命看的比什麽都重要麽,現在腦子裏怎麽天天死不死的?


    時玖凜心髒狂跳,說不清是因為什麽。


    倘若是之前的他真的站在這,一定會狠狠的唾棄他廢物吧?


    他是alpha,他可以死在戰場,死在別人的暗殺,死在每一個光榮輝煌的時刻。


    唯獨不能像現在這樣活在他人胯下,靠著對方的憐憫岌岌可危的度日。


    時玖凜挺直腰杆,努力找迴當初的氣勢——


    ——可惜他轉變為omega後的信息素作祟,那股淡淡的香味又軟又綿,在江池淵眼底就和一隻努力張大嘴給敵人看自己剛長出來尖牙的小奶貓沒什麽兩樣。


    虛張聲勢。


    「先生,」他認真道:「裸照您也拍了,視頻也往外傳了不少,我對他們做的事也差不多償還清了吧?您什麽時候能放過我,逝者已逝,您再怎麽恨我他也不會再復活的啊!」


    也不知是哪句話觸到了江池淵的逆鱗——


    ——或者是說每一個字都是在他雷區蹦躂。


    時玖凜眼睜睜看著他的神情冷了下來。


    他緩緩閉上眼睛,等待臉上傳來那陣熟悉的疼痛。


    挨耳光沒什麽的,反正他也習慣了。


    預想中的疼痛感並沒有到來,反而感到腳下一空,等迴過神時整個人竟已被江池淵橫抱起來。


    時玖凜不敢開口問他要做什麽,隻是瞪大眼睛看著他一步步靠近那片海。


    海水一點點漫過他的腳腕,小腿……


    他終於慌了。


    自己選擇死和被別人弄死給人的感覺還是不一樣的。


    況且他也不是真的一心想求死。


    「江池淵!你幹什麽?!快迴去啊!」時玖凜緊攥著他的領口,海水已經漫到江池淵大腿處,他的腳尖不可避免的觸到一片冰涼,瞬間被激得打了個哆嗦。


    「不是想死嗎,行啊!我今天就成全你!」


    他的聲音偏執又狠戾,時玖凜被嚇得渾身顫抖,試圖挽救道:「先生……我錯了,我真的再也不說這種話了!迴去好不好?江池淵啊啊啊!!迴去再說好不好?!」


    話音戛然而止。


    江池淵鬆了手,他「撲通」一聲掉入水中,瞬間盪起一片水花。


    他不可避免的被嗆了好幾口水,在海中拚命掙紮。


    江池淵並沒有往深處走,倘若時玖凜此刻能夠站起來的話就會發現水其實才漫到自己胸口處。


    可他偏偏腿上有傷,每動一下都是撕心裂肺的疼。


    別說站起來了,就算是在水中用力撲騰一下都是癡心妄想。


    溺水的人最忌諱慌張,偏偏他此刻連最後一絲理智都碎的徹徹底底。窒息和死亡的恐懼已經充斥了身體的每一根神經,他甚至感覺自己仿佛已經墜入了萬丈深淵。


    在馬上就要因窒息而昏死的最後一刻,江池淵拎著他的領口將他提了起來。


    在瀕死邊緣掙紮的他拚命咳嗽,似乎是隻有把肺都咳出來了才能罷休。


    白色襯衫沾了水,濕噠噠的黏在身上,勾勒出他瘦削的輪廓。滿臉的水痕說不清是海水還是淚,眼眶倒是紅了不少,看上去可憐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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