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扯的。這是胡陶走進墓園沒有預料到的第一個反應。
“我說什麽來著小夥子，做人就是要往前看。俗話說得好，逝者已矣，生者如斯。這小夥子不錯挺板正的。”
胡陶滿頭黑線看著鄺鋒在前麵和保安處的大爺侃大山，也不知道之前這混蛋都給大爺灌輸了什麽虛假故事，還真當自己是大情種了是吧？
“跟過去告別。不代表要遺忘過去，但一定要告別。”
大爺的真知灼見在身後傳來，他們二人並肩朝江衛的墓地走去。
“這大爺也看柯南？”
“不知道，但我那天看他好像在看紅辣椒。”
“……他是不是90後it男辭職再就業。”
“你說是就是咯。”
鄺鋒說話鼻音很重，身上套著胡陶的衛衣，肩頭領子歪歪扭扭的斜著。鄺鋒比自己大一歲卻要矮半個頭，套著衣服總有種哥哥帶弟弟的錯覺。胡陶老遠就看見了江衛的名字，墓碑前麵放著花束，巧克力和香煙。
“我不覺得江衛長大會抽煙。”
“萬一呢？我也沒想過你長大會變成這樣。”
鄺鋒像往常一樣蹲在墓碑前打開一瓶自己帶來的可樂，把另一瓶沒開封的放在花旁邊。胡陶也蹲下來，看見墓碑上江衛的照片是學校統一拍的證件照時突然笑了。鄺鋒和他說了更多的事，比如說孔思楠去了外地但得知自己給他買了墓地已經不會打他了，他年年都會來，據說上迴還碰見了莊靖。孔思楠向鄺鋒打聽胡陶的近況，因為莊靖向孔思楠打聽胡陶的近況，但兩次打聽都因為太過離譜不了了之。
“我們當時就想，如果連莊靖都不知道你怎麽樣，那我們又怎麽可能知道。孔思楠倒也說得過去，我算怎麽迴事。”
“那是因為他已經不怪你了。實話說能怪你的也隻有江衛，我們都隻是局外人。”
鄺鋒把可樂罐子捏得咯咯響，是啊，江衛最有資格怪他，卻聽不到一句辱罵也得不到一句諒解。
“我活該。”他說，“如果世界上真的有鬼魂，我希望他能揍我一頓。”
“看情況吧。”
兩人在墓碑前絮叨又沉默，反反複複過了十幾分鍾，天漸漸暗下來，下過雨後傍晚的氣溫又迴到了那漫長的冬季末。胡陶從煙盒子裏抽出一根煙叼在嘴上，抬手拍了拍墓碑頂就起身準備離開。鄺鋒也從地上掙紮著要起來，胡陶突然伸出腳把他踢翻在地，鄺鋒仰麵摔在地上的時候，可樂還直愣愣地水平舉著。
胡陶自上而下的俯視著他，身後的落日像濕壁畫上的光環籠罩周身輪廓。鄺鋒一瞬間失語，看著他叼著沒點燃的煙，垂眸看著自己慢慢伸出右手。
“幹嘛？”
胡陶沒有迴應，依舊保持著伸手的姿勢，鄺鋒試探著把手握上去一瞬間被胡陶提了起來，晃了幾下才站穩。
“被附身了。走吧，帶你去吃飯。”
\/
思源至今還存在著，源源不斷的鄺鋒，源源不斷的顧全文，源源不斷的江衛。胡陶讓鄺鋒在自己家多住了兩天，後來他不辭而別，也沒有和顧明朗聯係。胡陶動了想迴思源看看的心思，糾結了幾天決定動身的時候意外發生了。
長風區分局刑偵隊的警員李庚被舉報暴力執法，人證物證俱在。這事兒胡陶本來是不關心的，但出事這天老吳和經偵隊的一眾義警們炸了天，中午午休的時候他想找老吳坐一桌被拒絕了。
經過私下的調查，李庚也是義警之一，和老吳很熟，在同一個區巡邏。所謂的暴力執法應該指的是作為義警行動的時候沒有控製已經過低的分寸失控，被人認出或者查出真實的警察身份舉報。時隔多日胡陶再次來到標簽塔，不巧又遇上了那個亂扒他衣服的男人，在你進我退的過招間，李庚被舉報這件事半真半假的性質也當做八卦暴露無遺。李庚被舉報後不到三小時就被報下落不明，顧明朗說他一定是自己溜了，算是間接承認了些什麽，老吳一直沒有發表什麽意見建議而且對胡陶的表情也始終不明朗。
差不多失蹤五天後，被任命逮捕李庚的中景刑偵隊在重霧的夜晚聚集在李庚的住宅樓下。對麵的bro.shaw燈光黯淡，周圍的街上藏滿了貓頭鷹一般暗中窺探拒不露麵的人。胡陶把車停在一個街區外徒步走過來，站在bro.shaw快餐店門口的消防箱邊點燃一根細香煙。
“我認得你。”突然有個人上來搭話，這次不再是顧明朗了，“你是來看我們笑話的？”
“何出此言？”
胡陶遞過去香煙，對方沒有接。來者很年輕，大概也就二十出頭，剃了一個毛寸頭，盯著對麵被紅藍閃動光包圍的筒子樓大門抽著鼻子。看來李庚是他老大或者兄弟，老吳不理他的原因和這小兄弟是一樣的，之前勢均力敵立場不同才能談笑風生，如今真的印證了胡陶對義警的預判，老吳沒有臉麵見他也咽不下這口氣。
“犯了錯就認栽，然後誒別走啊，等我說完好不好。真沒禮貌……”
那毛寸頭轉身要走，被胡陶拉過來扔了根煙在他手心裏。
“我一直以為自己不善言辭，前幾天迴了趟家才發現校內，市區省賽國賽的辯論和演講一二名我都拿了個遍。允許自己犯錯，不斷找出最優解，我痛恨灰色地帶，但同時也被自己簡單的偏執束縛著，你覺得呢小子？”
“你叫誰小——”
胡陶遞過去一張名片，煙霧被紅藍色染成紫羅蘭的模樣。胡陶拍拍毛寸頭紮手的腦袋從倚著的牆麵起來站好，反身走進了快餐店。
“你來幹——”
“閉嘴。”胡陶點了點一直跟他抬杠的小孩兒鼻尖，衝吧台一直守著酒櫃的小兄弟比劃，“hignd park.我從第一迴來就想說了老吳，快餐店放威士忌酒櫃，講究。”
老吳舔舔下唇一時沒有開口，看著胡陶叼煙喝酒的模樣選擇去看對麵的抓捕過程。顧明朗帶著人上警車，動作像無敵破壞王拉爾夫。
“你——”
“別說了老吳，我請你吃飯。”
“請我吃飯？”
胡陶喝著酒從兜裏掏出一張名片放在桌子上推過去還用食指在上麵點了點。
“犯不上互相嘲諷，我隻是希望所有人都能坦蕩點兒，不愧對這身衣服。定好時間告訴我，在這兒見。走了。”
胡陶把酒喝光，叼著剩下的煙屁股奪門而出（別擔心開車的不是他，喝車不開酒）。快餐店這破門本來就不好，這一推吱呀吱呀比他奶奶的老搖椅還遭人嫌。快餐店裏眾人圍在名片前不知所措，等到警燈消失在暗夜的空氣中，快餐店的燈光亮了幾分，貓頭鷹也都紛紛離開了腳下的樹枝。
“這英文咋讀？”
\/
周三下午，老吳拉著顧明朗來了這個叫……
“bartholomew.巴塞洛謬。”
“淨放洋屁！你不是說他沒你這公子哥病麽我看都一樣。”
老吳氣急敗壞的頤指氣使，顧明朗說隻不過好好學習了而已讓老吳找找自己的原因。他笑著推門進去，發現自己又失聯半個月的好弟弟鄺鋒正在這家工業風的甜品店吧台裏打著奶泡。
“站門口幹嘛呢？”
“喲，歡迎光臨，請入座，菜單一會兒會給您送過去。”
鄺鋒笑得禮貌又親和，顧明朗隻覺得牙齒敏感。在這兒裝不認識是吧？他怎麽沒聽說過這個咖啡廳。
倆人氣唿唿落座，門上的風鈴又響，門口毛寸腦袋第一眼就看見了老吳然後又看見了顧明朗，三個人麵麵相覷最後坐在一桌不知所措。
“誰叫你來的？”
“呃，胡，胡陶。”
“……這是鴻門宴吧。”
“我有糖尿病，我不吃點心。”
鄺鋒過來送菜單，聽見老吳說話本能想開個車，但是想到胡陶說如果在店裏開黃腔就把他扔思源活動室關禁閉，他覺得是在扯皮卻還是信了。
“本店也有不含糖的中國茶，推薦的甜品是香草咖啡瑞士卷。”
“別在這兒給我裝愚，怎麽迴事？你跟胡陶搞上了？”
鄺鋒瞪大眼睛，一副不知道自己哥哥為什麽會說出這樣違背祖宗決定的忤逆之言，誇張得令嬛嬛不是，令顧明朗惡心。
“在你眼裏我就是這樣的人啊？”
“一間房，三個人？”
“咳，那是個誤會。他今天不是出現場嗎？老吳頭你跟他一個單位怎麽比我知道的還少。人一會兒到了，得消費啊不消費亂棍打出去。”
“老吳頭……”
“消消氣消消氣。”
他們隨便點了點兒什麽坐在這兒焦頭爛額的等胡陶，終於老吳認出了停在路邊的車牌號，撇著嘴從胡陶下車開始就怒目圓睜，試圖把眼前的玻璃瞪裂。胡陶笑著走進來，看了一眼吧台忙活的鄺鋒又被顧明朗側後方坐著的一個年輕男人拋了個媚眼才一路坎坷來到老同事老冤家桌前一屁股把顧明朗懟到了窗邊的空位。
“你幹嘛？這你家的店？”
“嗯。”
“嗬，你不應該不接受家族施舍嗎？”
“這是我十六歲那年讓我爸買的，對一個未成年人你未免太狠。怎麽樣？點東西了沒？不消費亂棍打死。”
“你教鄺鋒點好的吧！”
“他可比我歲數大，”胡陶靠在沙發背上悠閑自在的說剛才現場的糟心事兒，等到瑞士卷和咖啡都上齊，胡陶才稍微正色。
“到底是什麽意思？”
“你有你的快餐店，我有我的甜品店。”
“哈？你要——”
“並不是。這不是義警哨站，隻是一個情報組織。你們認為汝城應該怎麽管？顏色分明的黑白對立，超文明的戰爭模式？這座城不缺絕對的黑或白，但如果分界線太過明顯，哪一邊都沒有轉圜的餘地。”
“我該要你版權費嗎？”
老吳心下一愣，臉上多了點自己都沒察覺的笑意。胡陶拿起叉子切了一塊蛋糕遞到嘴邊：
“這就是我要向你道歉的點，老吳。我其實還要向很多人道歉，但我依舊認為我在做對的事情。我仍然不是義警，也再不是失憶的偏執患者。我要的不是玻璃窗，我要的就是碎玻璃渣。”
胡陶撇嘴，鄺鋒在靜默中送來他的咖啡。在找迴自己的洋洋得意者和被嚇出好歹的心髒病患者相顧無言中，胡陶轉頭看向窗外，對上另一雙久違的眼睛。
“我說什麽來著小夥子，做人就是要往前看。俗話說得好，逝者已矣，生者如斯。這小夥子不錯挺板正的。”
胡陶滿頭黑線看著鄺鋒在前麵和保安處的大爺侃大山，也不知道之前這混蛋都給大爺灌輸了什麽虛假故事，還真當自己是大情種了是吧？
“跟過去告別。不代表要遺忘過去，但一定要告別。”
大爺的真知灼見在身後傳來，他們二人並肩朝江衛的墓地走去。
“這大爺也看柯南？”
“不知道，但我那天看他好像在看紅辣椒。”
“……他是不是90後it男辭職再就業。”
“你說是就是咯。”
鄺鋒說話鼻音很重，身上套著胡陶的衛衣，肩頭領子歪歪扭扭的斜著。鄺鋒比自己大一歲卻要矮半個頭，套著衣服總有種哥哥帶弟弟的錯覺。胡陶老遠就看見了江衛的名字，墓碑前麵放著花束，巧克力和香煙。
“我不覺得江衛長大會抽煙。”
“萬一呢？我也沒想過你長大會變成這樣。”
鄺鋒像往常一樣蹲在墓碑前打開一瓶自己帶來的可樂，把另一瓶沒開封的放在花旁邊。胡陶也蹲下來，看見墓碑上江衛的照片是學校統一拍的證件照時突然笑了。鄺鋒和他說了更多的事，比如說孔思楠去了外地但得知自己給他買了墓地已經不會打他了，他年年都會來，據說上迴還碰見了莊靖。孔思楠向鄺鋒打聽胡陶的近況，因為莊靖向孔思楠打聽胡陶的近況，但兩次打聽都因為太過離譜不了了之。
“我們當時就想，如果連莊靖都不知道你怎麽樣，那我們又怎麽可能知道。孔思楠倒也說得過去，我算怎麽迴事。”
“那是因為他已經不怪你了。實話說能怪你的也隻有江衛，我們都隻是局外人。”
鄺鋒把可樂罐子捏得咯咯響，是啊，江衛最有資格怪他，卻聽不到一句辱罵也得不到一句諒解。
“我活該。”他說，“如果世界上真的有鬼魂，我希望他能揍我一頓。”
“看情況吧。”
兩人在墓碑前絮叨又沉默，反反複複過了十幾分鍾，天漸漸暗下來，下過雨後傍晚的氣溫又迴到了那漫長的冬季末。胡陶從煙盒子裏抽出一根煙叼在嘴上，抬手拍了拍墓碑頂就起身準備離開。鄺鋒也從地上掙紮著要起來，胡陶突然伸出腳把他踢翻在地，鄺鋒仰麵摔在地上的時候，可樂還直愣愣地水平舉著。
胡陶自上而下的俯視著他，身後的落日像濕壁畫上的光環籠罩周身輪廓。鄺鋒一瞬間失語，看著他叼著沒點燃的煙，垂眸看著自己慢慢伸出右手。
“幹嘛？”
胡陶沒有迴應，依舊保持著伸手的姿勢，鄺鋒試探著把手握上去一瞬間被胡陶提了起來，晃了幾下才站穩。
“被附身了。走吧，帶你去吃飯。”
\/
思源至今還存在著，源源不斷的鄺鋒，源源不斷的顧全文，源源不斷的江衛。胡陶讓鄺鋒在自己家多住了兩天，後來他不辭而別，也沒有和顧明朗聯係。胡陶動了想迴思源看看的心思，糾結了幾天決定動身的時候意外發生了。
長風區分局刑偵隊的警員李庚被舉報暴力執法，人證物證俱在。這事兒胡陶本來是不關心的，但出事這天老吳和經偵隊的一眾義警們炸了天，中午午休的時候他想找老吳坐一桌被拒絕了。
經過私下的調查，李庚也是義警之一，和老吳很熟，在同一個區巡邏。所謂的暴力執法應該指的是作為義警行動的時候沒有控製已經過低的分寸失控，被人認出或者查出真實的警察身份舉報。時隔多日胡陶再次來到標簽塔，不巧又遇上了那個亂扒他衣服的男人，在你進我退的過招間，李庚被舉報這件事半真半假的性質也當做八卦暴露無遺。李庚被舉報後不到三小時就被報下落不明，顧明朗說他一定是自己溜了，算是間接承認了些什麽，老吳一直沒有發表什麽意見建議而且對胡陶的表情也始終不明朗。
差不多失蹤五天後，被任命逮捕李庚的中景刑偵隊在重霧的夜晚聚集在李庚的住宅樓下。對麵的bro.shaw燈光黯淡，周圍的街上藏滿了貓頭鷹一般暗中窺探拒不露麵的人。胡陶把車停在一個街區外徒步走過來，站在bro.shaw快餐店門口的消防箱邊點燃一根細香煙。
“我認得你。”突然有個人上來搭話，這次不再是顧明朗了，“你是來看我們笑話的？”
“何出此言？”
胡陶遞過去香煙，對方沒有接。來者很年輕，大概也就二十出頭，剃了一個毛寸頭，盯著對麵被紅藍閃動光包圍的筒子樓大門抽著鼻子。看來李庚是他老大或者兄弟，老吳不理他的原因和這小兄弟是一樣的，之前勢均力敵立場不同才能談笑風生，如今真的印證了胡陶對義警的預判，老吳沒有臉麵見他也咽不下這口氣。
“犯了錯就認栽，然後誒別走啊，等我說完好不好。真沒禮貌……”
那毛寸頭轉身要走，被胡陶拉過來扔了根煙在他手心裏。
“我一直以為自己不善言辭，前幾天迴了趟家才發現校內，市區省賽國賽的辯論和演講一二名我都拿了個遍。允許自己犯錯，不斷找出最優解，我痛恨灰色地帶，但同時也被自己簡單的偏執束縛著，你覺得呢小子？”
“你叫誰小——”
胡陶遞過去一張名片，煙霧被紅藍色染成紫羅蘭的模樣。胡陶拍拍毛寸頭紮手的腦袋從倚著的牆麵起來站好，反身走進了快餐店。
“你來幹——”
“閉嘴。”胡陶點了點一直跟他抬杠的小孩兒鼻尖，衝吧台一直守著酒櫃的小兄弟比劃，“hignd park.我從第一迴來就想說了老吳，快餐店放威士忌酒櫃，講究。”
老吳舔舔下唇一時沒有開口，看著胡陶叼煙喝酒的模樣選擇去看對麵的抓捕過程。顧明朗帶著人上警車，動作像無敵破壞王拉爾夫。
“你——”
“別說了老吳，我請你吃飯。”
“請我吃飯？”
胡陶喝著酒從兜裏掏出一張名片放在桌子上推過去還用食指在上麵點了點。
“犯不上互相嘲諷，我隻是希望所有人都能坦蕩點兒，不愧對這身衣服。定好時間告訴我，在這兒見。走了。”
胡陶把酒喝光，叼著剩下的煙屁股奪門而出（別擔心開車的不是他，喝車不開酒）。快餐店這破門本來就不好，這一推吱呀吱呀比他奶奶的老搖椅還遭人嫌。快餐店裏眾人圍在名片前不知所措，等到警燈消失在暗夜的空氣中，快餐店的燈光亮了幾分，貓頭鷹也都紛紛離開了腳下的樹枝。
“這英文咋讀？”
\/
周三下午，老吳拉著顧明朗來了這個叫……
“bartholomew.巴塞洛謬。”
“淨放洋屁！你不是說他沒你這公子哥病麽我看都一樣。”
老吳氣急敗壞的頤指氣使，顧明朗說隻不過好好學習了而已讓老吳找找自己的原因。他笑著推門進去，發現自己又失聯半個月的好弟弟鄺鋒正在這家工業風的甜品店吧台裏打著奶泡。
“站門口幹嘛呢？”
“喲，歡迎光臨，請入座，菜單一會兒會給您送過去。”
鄺鋒笑得禮貌又親和，顧明朗隻覺得牙齒敏感。在這兒裝不認識是吧？他怎麽沒聽說過這個咖啡廳。
倆人氣唿唿落座，門上的風鈴又響，門口毛寸腦袋第一眼就看見了老吳然後又看見了顧明朗，三個人麵麵相覷最後坐在一桌不知所措。
“誰叫你來的？”
“呃，胡，胡陶。”
“……這是鴻門宴吧。”
“我有糖尿病，我不吃點心。”
鄺鋒過來送菜單，聽見老吳說話本能想開個車，但是想到胡陶說如果在店裏開黃腔就把他扔思源活動室關禁閉，他覺得是在扯皮卻還是信了。
“本店也有不含糖的中國茶，推薦的甜品是香草咖啡瑞士卷。”
“別在這兒給我裝愚，怎麽迴事？你跟胡陶搞上了？”
鄺鋒瞪大眼睛，一副不知道自己哥哥為什麽會說出這樣違背祖宗決定的忤逆之言，誇張得令嬛嬛不是，令顧明朗惡心。
“在你眼裏我就是這樣的人啊？”
“一間房，三個人？”
“咳，那是個誤會。他今天不是出現場嗎？老吳頭你跟他一個單位怎麽比我知道的還少。人一會兒到了，得消費啊不消費亂棍打出去。”
“老吳頭……”
“消消氣消消氣。”
他們隨便點了點兒什麽坐在這兒焦頭爛額的等胡陶，終於老吳認出了停在路邊的車牌號，撇著嘴從胡陶下車開始就怒目圓睜，試圖把眼前的玻璃瞪裂。胡陶笑著走進來，看了一眼吧台忙活的鄺鋒又被顧明朗側後方坐著的一個年輕男人拋了個媚眼才一路坎坷來到老同事老冤家桌前一屁股把顧明朗懟到了窗邊的空位。
“你幹嘛？這你家的店？”
“嗯。”
“嗬，你不應該不接受家族施舍嗎？”
“這是我十六歲那年讓我爸買的，對一個未成年人你未免太狠。怎麽樣？點東西了沒？不消費亂棍打死。”
“你教鄺鋒點好的吧！”
“他可比我歲數大，”胡陶靠在沙發背上悠閑自在的說剛才現場的糟心事兒，等到瑞士卷和咖啡都上齊，胡陶才稍微正色。
“到底是什麽意思？”
“你有你的快餐店，我有我的甜品店。”
“哈？你要——”
“並不是。這不是義警哨站，隻是一個情報組織。你們認為汝城應該怎麽管？顏色分明的黑白對立，超文明的戰爭模式？這座城不缺絕對的黑或白，但如果分界線太過明顯，哪一邊都沒有轉圜的餘地。”
“我該要你版權費嗎？”
老吳心下一愣，臉上多了點自己都沒察覺的笑意。胡陶拿起叉子切了一塊蛋糕遞到嘴邊：
“這就是我要向你道歉的點，老吳。我其實還要向很多人道歉，但我依舊認為我在做對的事情。我仍然不是義警，也再不是失憶的偏執患者。我要的不是玻璃窗，我要的就是碎玻璃渣。”
胡陶撇嘴，鄺鋒在靜默中送來他的咖啡。在找迴自己的洋洋得意者和被嚇出好歹的心髒病患者相顧無言中，胡陶轉頭看向窗外，對上另一雙久違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