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炤穿戴整齊走下樓時,就見田婉玉、竇美儀正手拉手相談正歡,一副親如姐妹、恨不能焚香八拜的樣子。


    朱慈炤在心中冷哼了一聲:“女人啊,真是神奇的動物。我不懂,我確實不懂。”


    這頓早飯,有三位大美人爭相布菜。朱慈炤又不願意浪費糧食,吃撐得差點走不動路。


    三個女人一台戲,受不了,還是趕緊跑路吧。


    田婉玉拉著朱慈炤笑道:“讓小桃去收拾東西,咱們先到院子裏溜達溜達,我還有幾句話問你。”


    小桃、竇美儀出去收拾東西,小院裏隻剩下朱慈炤與田婉玉兩人。


    朱慈炤跟著田婉玉來到閣樓旁的小花園,連日下雨,空氣倒是很清新。


    四下無人,田婉玉率先問道:“元江軍民府的土官很厲害嗎?”


    朱慈炤點點頭:“那氏土司是最受朝廷信任的土司之一,元江軍民府實力強勁,又臨近安南、緬甸等地。


    早在英廟征伐麓川時,那氏就曾組織五萬土兵,打通木邦到麓川的通道,為平定思氏立下大功。那氏還多次抵擋緬甸等番邦的入侵,是大明在西南的重要屏障。


    雲南、貴州有不少土司動不動就造反。


    將來我不論是進攻緬甸、安南,還是鎮壓雲南其他土司的反叛,都必然離不開那氏的支持。


    還有啊,北軍實力再強,到了雲貴、廣西、安南、緬甸等地,必然水土不服,戰力大打折扣。


    那就隻能再組建南軍了。我啥現成的人都沒有,不得不去搞聯姻啊。”


    朱慈炤沒有說的是,曆史上元江末代土司那嵩,在吳三桂兵圍元江府城,多次勸降的情況下,選擇了全家自焚、壯烈殉國。


    這應該就是明末最忠烈的土司了,不比某些隻會搞黨爭的道德君子們可靠多了。


    想到這裏,朱慈炤又重重歎了口氣:“我現在什麽都缺。局勢都到這份上了,父皇是半點都不肯給他的三個兒子鋪路啊。


    你說把我派去西南,把定王派去東南,再把太子派到南京,起碼將來還有個退路。


    現在都窩在北京,就等著被一鍋端走吧。


    還有對付東虜,以父皇掌握的資源,完全可以派一批間諜進去。


    刺探情報也好,挑撥離間也罷,至少給建奴內部上點壓力啊。


    就這麽傻愣愣得等著,他們什麽時候才能內訌。


    我倒是想安插間諜進去,可惜,沒有實力,隻能幹看著。


    真生氣,真著急。


    我現在感同身受了,當初父皇還是信王時,看皇伯父的施政,應該也是這麽著急和無奈吧。”


    田婉玉問道:“你想往東虜安插間諜,但是找不到人選?”


    “對呀,漢高祖打天下的時候,都有張良、曹參、陳平這樣的能人主導間諜與情報戰線。


    我最缺的就是這個能在諜報上獨當一麵的能人。


    哎,愁啊。沒有人才將來怎麽辦呢。”


    田婉玉笑道:“好大兒,跪下給娘親磕一個,娘親給你推薦個人才。”


    “你知道人才在哪裏?大娘親多次給父皇推薦人才,小娘親也要給我推薦人才。


    還如此自信滿滿的,搞得我都不自信了,你們姐妹都這麽厲害嗎?”


    田婉玉笑道:“那自然了,我們姐妹都是打著燈籠都難找的賢內助。


    娶了我們姐妹卻不知道珍惜的,活該被敵人逼得走投無路。”


    朱慈炤笑道:“漫天牛在飛!你說說,我聽聽,說不好我就打你。”


    田婉玉問道:“如今國子監有個監生名叫毛承鬥,大王可聽說過?”


    “毛承鬥?”


    朱慈炤反應了半晌,又愣了半晌,忽的抬起手,開始狠狠拍打自己腦門:


    “哎呀,哎呀,我真是頭大蠢驢啊,怎麽把這尊大神仙給忘了。”


    田婉玉強忍著笑意問道:“怎麽樣大王,給我磕頭不磕頭?”


    朱慈炤無奈地笑道:“磕,磕,小娘親在上,請受慈炤一拜。”


    田婉玉笑靨如花,拉住朱慈炤:“好了好了,地上都是濕的,這次就免了吧。”


    朱慈炤問道:“毛承鬥在北京嗎,他為什麽能入國子監呢?”


    “他先入杭州府學,然後杭州那邊推薦上來的吧。雖然朝廷堅持認為毛文龍有罪,但自始至終也沒有牽連毛承鬥啊。


    爹爹交遊廣泛,以前還親眼見過毛承鬥呢。迴到家爹爹也是不勝唏噓感歎,所以我才知道。”


    朱慈炤也唏噓感歎起來了,這可是毛文龍的獨子啊,關鍵孔有德、尚可喜、耿仲明等毛文龍舊部都還認毛承鬥。


    毛家受了那麽大委屈,毛承鬥在明亡後披發入山,不食清粟,堅定拒絕孔有德等人的多次邀約。高官厚祿擺在麵前,毫不動心,甚至親身去勸說孔有德反清。


    最後毛承鬥終身隱居,毛家也從此消失在曆史視線之中。


    這才是氣節,比之某某某後人的高官厚祿正白旗,豈不是高下立判。


    毛承鬥有氣節、有抗清意願、在東虜那裏有強大的人脈,而且還年輕,才二十出頭。真是上上之選。


    有了人選,而且人選還在北京,雖然有點難操作,但好歹有了目標就有奔頭了。辦法嘛,總比困難多。


    去了一樁心事,朱慈炤又開心起來了。


    田婉玉又囑咐道:“小桃雖然看上去活潑俏皮,但她是個內心細膩,敏銳而自卑的女子。


    你不要老說把她送人,她會很傷心的。


    你就自己收用了吧,然後好好疼她。她的乖巧聽話遠超你的想象,不會讓你失望的。”


    朱慈炤笑道:“知道了,別人說的我敢不理,小娘親說的,那在我心裏就跟聖旨一樣。”


    “貧嘴!”


    “不過,我是親王,名義上是在閉門思過呢。出宮沒幾天先擅自納個妾也不好。


    我想讓小桃先以侍女的名義在我身邊待兩年,然後再給正式名分。”


    田婉玉點點頭:“行,你隻要承諾了給她名分就行,我相信你的信譽。”


    “那自然,我堂堂漢王,言出必行,有諾必踐。”


    “行了,都說好了,咱們去前麵給爹爹請安吧。”


    朱慈炤去給自己外祖父請了安,然後帶著新人迴家了。


    在馬車上,朱慈炤跟小桃商量道:“小桃,我現在處境堪憂,先委屈你給我做侍女吧,名義上的。


    過兩年你自己選,願意出去做正妻,我給你安排個如意郎君。


    不願意出去,我再正式納你為妾。你看這樣安排行吧?”


    小桃笑道:“主人別想給奴家耍滑頭。從今天起,在外人麵前奴家是主人的貼身侍女;在房裏時,奴家是主人的小妾。


    剛剛姑娘都跟您說的明明白白了,這主奴名分已定,怎麽才離了姑娘視線您就想改動改動了。


    作為主人,漢王殿下您要點臉麵行不行?”


    朱慈炤笑道:“作為主人,我可以要臉。但我希望我的奴隸越不要臉越好。”


    小桃攬著朱慈炤胳膊笑道:“主人放心,關起門來,主人要奴家多下賤,奴家就可以多下賤,絕沒有半個不字。”


    朱慈炤無奈地搖搖頭:“行行行,你和姨娘都是我親姑奶奶。我算是怕了你們倆了。


    還不如留竇美儀呢,那丫頭笨笨的,要好對付多了。”


    兩人說說笑笑,很快迴到王府。


    剛在自己房裏坐定,方正化便走了進來。


    行完禮之後,方正化就愣住了:“殿下,竇姑娘呢,這位姑娘又是殿下從哪裏領迴來的仙子?”


    “我跟姨娘換了換侍女,姨娘把這位小桃姑娘派來貼身照顧我的飲食起居,以後大伴就不用天天給我做飯了。


    竇美儀做了姨娘的侍女,跟著學習琴棋書畫,將來安排嫁個好人家。”


    方正化聽得目瞪口呆,聽說過交換侍妾的,也聽說過交換子女的,但交換侍女還是頭一次聽說。


    朱慈炤問道:“這兩天府中有什麽事情嗎?”


    “有,奴婢昨天去幹爹家,約了幹爹明天來王府。


    還有,內廷派人來知會,皇爺給殿下選好了講官,方以智為訓講,史惇為仿書。”


    朱慈炤點點頭:“方以智訓講,史惇仿書,不錯,果然一切盡在本大王掌控之中。還有別的事嗎?”


    “有,高千戶提出在府裏開辟一塊場地,讓侍衛們平日裏操練起來。


    奴婢擅自作主,在十王府給定王預留的那部分,開辟了一塊簡易場地。


    侍衛們今天已經操練起來了。”


    朱慈炤聞聽此言,倒頗有些好奇,竟然還有主動操練的,每天領這麽點錢,玩什麽命啊。


    朱慈炤看看自己身邊的小桃,再想想今科狀元史惇,他竟然真答應給自己做講官。


    最近人們為何都對我這麽主動呢,真是邪性了。


    我對一個親王的吸引力產生低估了?


    “行,大伴先去忙吧。我喝口茶,歇一會,然後去看看他們操練的。”


    方正化點點頭,退了出去。


    小桃站在椅後,一邊輕輕給朱慈炤捏著肩,一邊好奇地問道:“那個史惇莫不是今年的狀元?好像他中狀元後,還遊街示眾了呢。


    主人這麽厲害嗎,都能把狀元運作到王府當講官。”


    朱慈炤得意地答道:“這個自然,本王洞若觀火、算無遺策,整個朝局走向,盡在掌控之中。”


    “主人確實厲害,連姑娘那麽眼高於頂、清冷孤傲的人,都對主人讚不絕口呢。”


    田婉玉清冷孤傲?沒看出來啊。


    朱慈炤迴頭看了一眼小桃滿臉崇拜的表情,心中大感滿足。有個小女人確實好,能滿足男人的虛榮心。逗弄逗弄她,生活還能增添許多趣味。


    朱慈炤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然後笑道:“傻丫頭,逗你玩的,剛剛都是吹牛的。


    要史惇做講官,我就是隨口一提。


    然後父皇就跟我打賭,說隻要內閣首輔周延儒、禮部尚書林欲楫、再加上史惇,他們三人裏有兩個同意,就讓史惇做我的講官。


    告訴你大實話吧,我就是故意想讓父皇贏一局,好讓他找迴點麵子。


    誰知道史惇哪根筋搭錯了,還真願意屈就,跑來給我一個閑散親王做講官。


    最近發生的好多事情吧,我也理解不了。


    就比如駱養性是被周延儒推薦執掌錦衣衛的,但周延儒的心腹為什麽彈劾駱養性,突然要將其置於死地。


    我想破頭都琢磨不明白,尤其是進入下半年,好多事情都透著邪性呢。”


    小桃笑道:“主人已經夠厲害了,奴家本是姑娘留著做陪房的,才一天時間,姑娘就改了主意,把奴家送給了主人。


    人家史惇是新科狀元,別管他哪根筋沒搭對,反正他選擇做王府講官,本身就是對主人的認可啊。”


    “嗯,這話也是,稀裏糊塗地湊合過吧。你在房裏熟悉熟悉環境,我去校場看看。


    高文采他們也很奇怪,好好的為什麽主動操練啊。


    這個世道啊,全亂了。”


    小桃留下看家,朱慈炤來到新開辟的校場。


    除了巡邏值守的,大多數侍衛都分散在校場上操演。


    高文采見漢王殿下到來,忙集結侍衛行禮。


    朱慈炤笑道:“你們在練什麽,我也練練。”


    高文采笑道:“要不殿下先試試拉弓?”


    “行行行,看我張弓搭箭,百步穿楊。”


    眾人聞言,都麵露微笑,氣氛活躍了起來。


    高文采挺實在,取過一張實戰弓,親自遞了過來。


    朱慈炤取過弓,先拉了下試試,好奇地問道:“這不是實戰用的弓嗎,為何如此硬?”


    高文采答道:“錦衣衛每製造一批弓箭鎧甲,都要送陛下親自查驗。


    陛下天生神力,取弓一一試之。


    其一挽即滿開者駁迴,其半開者乃留。


    軍匠為了讓陛下滿意,弓做越做越硬。京營普通將士拿到之後,大多根本就拉不開弓。”


    朱慈炤好奇地問道:“是父皇力氣太大了,還是京營將士能力不行?”


    高文采遲疑一下,方才答道:“兩者兼而有之。京營已經沒有太多精銳了,我們這些錦衣衛就更不行了。


    我們偵緝、刑訊在行,若論騎馬射箭、上陣殺敵,實非所長。”


    朱慈炤聞言,又把弓遞了迴去:“高千戶射箭我看。”


    高文采張弓搭箭,弓半開,一箭出,中三十步外標靶,離靶心略差兩寸。


    眾侍衛皆喝彩。不喝彩不行,因為高文采著實算侍衛中箭術不錯的了,其他人還不如高文采。


    朱慈炤將弓拿過來,張弓搭箭,使出全力。弓小半開,一箭直飛而出,三十步外,正中靶心。


    校場靜悄悄,人們愣了半晌,方才爆發出喝彩聲。


    高文采讚道:“殿下果然也是神力,箭術、臂力已遠超同輩之人。”


    朱慈炤笑道:“以前練過一些,僥幸罷了。這弓太硬,我全力拉動,一會迴去肯定要胳膊酸疼了。


    要不我去跟父皇討要幾個教習官吧。


    我從小就想做個武藝高強的大將軍,讓父皇從京營挑幾個弓馬精熟的好手,咱們一起跟著練。”


    高文采讚道:“那太好了,我們都想著好好操練,即便不能成為戰場精銳,至少也能保護好殿下。”


    朱慈炤點點頭:“好,我這就迴去給父皇寫奏本。”


    朱慈炤風風火火、說走就走,等迴到房中,沒了旁人,才開始使勁甩胳膊:


    “哎呀,疼死我了。真虧心啊,想做個好大王怎麽這麽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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