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招搖過市,關注的戚府動向的和不關注的都已經注意到了。


    姚元詡走在前麵,引著眾人走,眼看就要出城門了,他還沒停下腳步,紫金不耐煩的問他:“我說姚神君,這都要出城了,你到底是要帶我們去哪兒?”


    姚元詡駕著馬,頭也不迴的說:“馬上就到,紫護法要有點耐心。”


    紫金翻了幾個白眼,冷哼一聲,跳上了馬車故意激怒他說:“姚神君,你把我們帶出城幹什麽?城外有什麽好玩的,你莫不是真心想帶我們夫人出去散心,而是另有目的。”


    姚元詡眼裏透著狠厲,言語卻無狀,聽不出來什麽:“紫護法說笑了,你們夫人還在車上呢,要是嚇到她就不好了,會影響今日出來的心情。”


    “嗬”紫金背靠在車轅,懶散的而說:“姚神君是在威脅我?”


    一句話落,姚元詡並沒有馬上答話,沉默一會兒才道:“紫護法想多了,我隻是不想破壞夫人出遊的心情。”


    紫金扯著嘴角無聲的笑,是極其的不懷好意。


    城外比城裏更容易察覺到春日的來臨,這青草碧綠,花紅鳥鳴的,風中還有濃厚的花香,吸氣嗅著,讓人疲憊消散。


    小桃撐著懶腰,鑽進車裏,聽得她問:“夫人,你可要出來看看,景色很不錯,姚神君選的地方很適合散心,放鬆情緒。”


    裏麵嗚嗚兩聲,又聽見撞擊車壁的聲音,隨後就傳來了小桃認錯慌亂的聲音:“夫人恕罪,婢子不是要您下來的意思,婢子知錯,這就下去,不再打擾您了。”


    小桃下車,眼裏還有些懼意,她與紫金說:“紫護衛,夫人不願出來。”


    紫金擺手說:“不願意就算了,我在這裏守著,你也不要走遠。”


    “知道了,紫護衛放心,我心裏有數”說完,小桃就往遠處走了。


    姚元詡看了看馬車,始終覺得怪異,但怪異在哪裏他沒有看出來,見紫金寸步不離的守在馬車旁,又覺得就該如此。


    他下了馬,往河邊走去,蹲在河沿邊,伸手探了探,水是溫的,越往深處,越是溫和。姚元詡攪動著河水,看著自己的倒影,麵容還是那麽豐神俊朗,可眼底多一絲戾氣,隨著水麵的一圈圈浪開,麵容也變得扭曲了。


    小桃捧著花,從一邊走來,她手中的花五顏六色,束在一起,很是好看,她臉上泛著笑,很是開心。姚元詡看著她,覺得那女人真是不簡單,一個丫鬟跟在她身邊久了,都不像丫鬟了,像是小家碧玉,他起身與小桃打招唿:“小桃姑娘好興致,摘了這麽多花。”


    小桃笑嘻嘻的應道:“我家夫人喜歡,她特意吩咐過婢子,讓婢子采摘些野花迴去,要放到臥堂裏。”


    姚元詡看了一眼馬車問道:“夫人不下車,是在生魔王的氣還是姚某的氣?”


    小桃連忙擺手:“姚神君想多了,夫人人很好,不會真的生誰的氣。”


    “那她為何不下車?”姚元詡盯著小桃,給了她些壓迫。


    小桃感受到壓抑的氣勢,她低著頭,穩住心神,拿著花遞給姚元詡,抿笑說:“姚神君,你喜歡花嗎?這束送給你。”


    姚元詡接過花,放在鼻尖聞聞,說:“很香,小桃姑娘很會選擇。”


    小桃欠欠身:“謝謝姚神君誇獎,婢子就先過去了”也不管他答應還是不答應,小桃轉身就走了,她怕自己在與他待在一起,他又釋放氣勢壓迫,害怕自己抵不住,把實情說了出來,誤了老爺的事。


    姚元詡看她慌忙的背影,那股怪異感又來了,可還不等他細想,就有敵人圍攻馬車,他提著劍就衝了過去。


    敵人來得不少,大概有幾十人,紫金與他們打鬥,發現是上次襲擊府邸的人,但這一批人不管是法器還是法力,都不如上一批人。


    紫金揮著弓箭抵擋敵人砍來的劍,那人身上法器閃光,紫金捂眼迅速向後掠去,然後拉滿弓箭,一支劍了解了衝過來的人。她圍著馬車打轉,始終不讓敵人靠近一步,小桃也跟在身後。


    姚元詡解決了一個敵人,轉身之際,看見紫金拉著小桃後退,雖然她未離開馬車周圍,但那樣子,怎麽看都不像在保護馬車裏的人,倒像是保護小桃。


    敵人法術不高,就是法器難纏。姚元詡的怪異感又上來了,他心中隱隱有了猜測,提著劍就往馬車靠近。


    他本想撩開簾子看看裏麵到底是什麽情況,他猜測裏麵根本就沒有人。剛走到車轅上,身後一支劍襲來,他飛身往車頂上去,轉身一掌濃厚的黃氣擊打在那人身上,那人口吐鮮血,倒地不起。他跳下車,本想撩開窗上的簾子看看,但被一支金黃色的箭打斷了。


    紫金敵意的看著姚元詡:“你想幹什麽?”


    “我隻是想確認戚夫人是否安全”姚元詡站在窗前,給人一種必在勢的感覺。


    “多管閑事”紫金盯著他,厲聲道:“我看姚神君的樣子不像要保護我們夫人,倒像是來殺她的,不知道這些賊人,與姚神君是什麽關係?”


    姚元詡冷笑:“紫護法,大敵當前,你的做法才讓我奇怪,不專心抵禦敵人,在這裏起內訌。”


    “姚元詡,你少在這裏假惺惺了”紫金冷嘲熱諷:“你今日帶我們夫人出城,有什麽目的,我大概能猜到一二,至於這些是不是你的人,等我把他們都殺幹淨了再來探也 可。”說完,她拉滿弓箭,射向正在與魔兵打鬥的人,一劍穿心而過,那人就軟軟的倒在地上死了。


    來的敵人法力不高,已經快殲滅殆盡了,紫金正想鬆口氣,沒想到從四麵八方湧來許多人。


    紫金鄒眉,她深深的看了一眼姚元詡,把小桃護在身後,與她說:“跟緊我。”


    “紫護衛放心”小桃盡管怕,但也穩穩的跟在紫金身後。


    姚元詡這會兒是想通了,他知道自己是中了魔王的圈套了,這馬車裏隻怕沒有人,是空的,一路來,就隻聽到小桃的聲音,自己早該想通了。於是他也離開了馬車,加入抗敵的陣營裏。


    打鬥中,紫金發現這批人比剛剛那批人法力高很多,而且他們不用法器。她倒是能以一抵十,可魔兵不行,經過剛剛的打鬥,他們已經是筋疲力盡了,所以他們不是敵人的對手。她護著小桃往邊上走,暗示魔兵也往邊上退,因為今日不管是誰,都不是來殺他們的,而是來劫持馬車上的人。今日本來就是魔王設下的圈套,想到會有人往裏鑽,沒想到還有兩派往裏鑽,可謂是收獲滿滿。


    姚元詡更是發覺了不對,他發現這些是妖族,其中一個還與久蕭的小廝有些像,他把劍抵在這人脖子上,低聲說:“快走,這是圈套。”


    那人明明聽懂了,可依然攻擊,並不離開,姚元有些急,一腳踹在他的肚子上,臉上帶著狠厲,咬緊牙關:“讓你們走,這是圈套。”


    那人並不說話,眼睛往他身後看去。姚元詡順著他的眼神轉頭看過去,看見一人打穿馬車頂部,從裏麵把人抓了出來。


    那身影是久蕭,那身影也是劉梅。


    姚元詡在這一瞬間懵了,腦子裏什麽都沒有,周圍一切都陷入了黑暗中,眼裏就隻有高空中飛速離去的兩人。他這時又興奮又緊張,他捏著劍的手起了很多汗水,心砰砰直跳,他這時隻有一個念頭‘鑄劍有救了’


    可他這個念頭剛起,就見一支黃色,泛著流光的箭,挾裹著風直指高空中的那兩人。姚元詡心跳很快,他下意識的認為這箭是攻擊久蕭的,他本想喊,想提醒他,可就是發不出來聲音,隻有眼睜睜的看著。


    然而那箭的目標不是他,而是他手裏的女子,箭穿過了女子的心髒,久蕭才迴頭看,他這才發現這根本不是魔族王後,而是妖族的羚羊公主,與他有婚約的女子。


    他嚇住了,愣愣的看著她,看著她一口一口的吐著鮮血。她氣若遊絲,喊聲:“殿下”


    久蕭好終於迴了神,攬住她慢慢的下落:“檀兒”


    女子口吐鮮血,帶著笑,說:“殿下,你還記得我,我還以為殿下忘了我了,能見到殿下真好。”


    “你別說了”久蕭捧著她的臉,急切的說:“我會救你的,你別怕,我一定會救你。”他抱著她往前跑。


    她知道她活不了,被魔抓到,能這麽輕鬆的死,也算是一種恩賜:“殿下,你的眼淚是為檀兒流的嗎?”


    久蕭不答,他抱著她拚命往前跑。


    “死前能見殿下一麵,我已經很滿足了,殿下快些逃,不要管我了,我活不了”女子斷斷續續的說:“自爹爹死後,我就知道我與殿下的婚事成不了了,可殿下沒有來退婚,我依然憧憬嫁給殿下,我是不是很貪心。”


    久蕭耳邊隻有風聲,聽不清她在說什麽。眼前又浮現出他們第一見麵時的樣子,那時,她是受寵的羚羊公主,而他是個不受重視的皇子,因為與她定下了婚事,他的局麵才有所好轉。他對她無情,但有感激,他不想她死,可她好像真的活不了了。


    女子咳咳幾聲,抽著氣說:“殿下...檀兒很喜歡你,第一次見你,就喜歡你,殿下,檀兒真的很喜歡你,你要保重,我要走了,我看見爹爹來接我了。”女子眼角的眼淚啪的掉到地上,她唿吸停止了。


    久蕭一下跌跪在地上,傷心痛哭。


    紫金在遠處看著,冷冷的笑,轉頭得意的與姚元詡說:“姚神君還不去安慰,人家的未婚妻剛剛死了呐”


    “你們故意的”姚元詡聲音冰冷,包含殺意。


    紫金不但不怕,還故意刺激著他:“什麽故意不故意,帶我們夫人出來踏青,不是姚神君提的提議嗎,這馬車裏,不管是誰,姚神君都該好好保護才是。”


    姚元詡青筋直跳,冷光射向紫金:“魔王真是好算計,一石三鳥,可這計策未免太毒辣了些。”


    紫金笑笑,無辜道:“毒辣嗎,這樣簡單的死已經是我們魔王仁慈了,要不是看在她與我們夫人身影有些像,這樣的好事,還輪不到她呐”


    “你”姚元詡氣的說不出來話,好一會兒才道:“魔王這樣毒辣,就不怕以後這些事報應自己身上。”


    紫金嗬嗬笑,不在意道:“報應盡管來,我們接著就是。”


    姚元詡冷哼燈火:“你們是接得住,不知道你們那嬌氣的王後可接得住。”


    “姚遠詡”紫金正色道:“你想幹什麽?”


    “哼”姚元詡冷笑:“我受製於魔王,我能幹什麽,這世上人千千萬萬,魔族禍害得罪的可不少,那輪到我做什麽。”說完,他就抬腳走向久蕭。


    紫金沉沉的看著他的背影,他的話猶如寺廟的梵鍾,重重的撞擊到心口,撞得胸腔直顫。


    “我們走”


    姚元詡蹲下,去抱久蕭懷中的女子,但他說:“別碰她”


    姚元詡歎氣:“她死了,總要入土。”


    “我知道她死了”久蕭眼眶很紅,他是真的傷心:“可我就想多抱她一會兒,她說她喜歡我,很喜歡我,你說我是不是應該早些娶她過門的,她是不是就可以逃過這一劫了”


    “早些時是什麽時候?”姚元詡道:“是前羚羊一族族長死之前嗎?”


    久蕭不說話,因為誰都沒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誰都不知道後來會發生這樣的事,誰也不知道自己的以後會怎麽樣,命運該向何方延伸,是好還是壞。


    “好了”姚元詡言語很輕,是說給他聽也是說給自己聽:“這裏花很香,鳥兒也多,你就把她葬在這裏,讓花鳥與她為伴”


    久蕭手摟緊了些,他看著姚元詡,很是堅定的說:“魔族王後的血,可以讓人起死迴生,隻要有了她的血就好。”


    姚元詡看著他湧動的目光,心裏感歎一層又一層,原來這個世界瘋的人不止有自己:“哪有那麽容易,她不屬於你我,她是屬於天帝、妖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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