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旬的時間並不長。


    也就剛夠楚無疑的病好,夠林述處理掉部分麻煩。


    不過這也沒什麽,畢竟熒惑還會留在昭陽城,而楚無疑也給他又留了些人手。


    熒惑很靠譜,且很全能。


    因此楚無疑並不認為,他會處理不好這些事。


    至於唯一可能存在的隱患,溫如玉……


    “許有冒犯,但不知帝師明日,可否稍下官一程。”


    在楚無疑離去的前一天,例行來給他把脈的溫如玉如此問道。


    聽到這話,楚無疑笑容不變:“禦醫要去哪裏?”


    溫如玉從容答道:“臨江。”


    楚無疑又問:“那禦醫去臨江,所為何事?”


    溫如玉:“治瘟疫。”


    他將脈枕收起,緩聲解釋道:“昭陽城雖是水災的中心,但因洪水洶湧,屍體多被裹挾而下,因此並不是瘟疫的中心。”


    “是嗎……”


    楚無疑垂眸,注視著溫如玉:“溫禦醫心懷大義,在下很是敬佩。”


    已摸清楚無疑拒絕流程的溫如玉,一聽到他誇自己,便清楚這事不成。


    也的確如此。


    “不過,溫禦醫,在下恐不能送您。”


    楚無疑笑的很禮貌:“在下體弱,不宜前往疫區,真是抱歉了。”


    被拒絕的溫如玉並不失落,“是下官疏忽了,還望帝師莫要怪罪。”


    說完,他便拎起藥箱,從容站起,淺笑著道別:“不打擾帝師了,帝師好好休息,再見。”


    沒答方才客套話的楚無疑微微頷首。


    “溫禦醫,再見。”


    不過最好,再也不見。


    ……


    第二日,依舊是辰時。


    楚無疑時隔多日,終於走出了營帳。


    他的身上披著水藍色的鬥篷,鬥篷尾部還繡著綻放的白玉蘭,在日光下熠熠生輝。


    許是昭陽城最近幾日都沒再下雨的緣故,今日的陽光格外好。


    好的有些晃眼。


    蔚藍的天上掛著久違的白雲。


    而白雲之下,綠草之上,則幾乎站滿了前來送行的人。


    他們沒有吵,也沒有什麽強行留人的行為。


    他們隻是站在那裏,用悲傷的目光注視楚無疑。


    災民們毫無疑問是舍不得的。


    畢竟對他們而言,楚無疑對他們,不亞於是再造之恩。


    甚至因為楚無疑的存在,這群自水災後難免對朝廷產生怨氣的災民,也對其多了幾分寬容。


    雖然災民們更清楚,大部分他們能夠接觸到的,都是與江賀相似的官員。


    但他們見過楚無疑,也明白這世上真的存在如話本裏好官。


    而這,也正是楚無疑想要的結果。


    因為見過好官,所以災民們還能忍受曾經搜刮民膏的官吏嗎?


    答案絕對是不能。


    甚至在一切平息後,再度被貪官汙吏壓榨的平民,還極有可能發生暴亂。


    而楚無疑需要的,就是暴亂。


    因為有暴亂,他選出來的人,才能被推到全國各地的基層啊。


    這樣想著,楚無疑俯身,淺笑著接過一個孩童送來的花。


    “多謝。”


    雖說愚民愚民,但愚民隻要利用好了,便是一把無可替代的利刃。


    拈著花的楚無疑彎起眼睛。


    “我很喜歡。”


    他喜歡花。


    更喜歡那把,即將被他握住的刀。


    ……


    “先生真的很受歡迎呢。”


    馬車上,林述看著被禮物包圍的楚無疑,再度感歎。


    自那個孩童開了先例後,楚無疑便又收到一堆,來自災民們的禮物。


    如果不是條件不允許,那幾個活物都帶不了,楚無疑都擔心自己的車上開始物理雞飛狗跳。


    畢竟真的有人想給他送活雞。


    “陛下謬讚了。”


    將嫣紅的花放下,楚無疑抬眸,看向林述。


    “接下來,是要去沛澤嗎?”


    林述點點頭,“是的,先生。”


    “迴程是快馬加鞭,沿途修整的時間不宜太久,因此隻在沛澤落腳。”


    說到這裏,林述眨眨眼:“而且,先生之前說過,要在迴程看一下先生選的那個縣令呢!”


    聞言,楚無疑輕笑了笑:“希望陳縣令,能給陛下一個滿意的答卷。”


    ……


    昭陽城與沛澤,是在一個行省內。


    因此快馬加鞭不過三日,他們便到達了沛澤。


    一個有了人氣的沛澤。


    現在的沛澤城門處雖依舊破敗,但好歹是有了一個守城人。


    雖然依舊不查通關文牒。


    而城中路上也有了行人,道路兩邊也支起了商販的小攤。


    不足一個月的時間,便能讓曾經家家戶戶閉門不出的沛澤恢複成這樣……


    陳縣令做的確實不錯。


    這樣想著,楚無疑放下車簾。


    馬車很快便到了縣衙,那金絲楠木的牌匾已被卸了下來。


    而隨著馬車停靠,縣衙外守門的門子也跑了上來。


    “官府重地,你們這是要見誰?”


    門子警惕的問。


    聞言,自進城後便坐到車軾上,和車夫搶位置的林述便跳下來。


    “我家公子,要尋沛澤陳縣令。”


    聽到這話,門子的目光更警惕了。


    “……通傳要姓名,敢問你家公子是?”


    雖然門子很想直接讓他們滾,但光看那馬車,他也知道這車上的定是位大人物。


    他得罪不起。


    “我家公子是……”


    林述話還未說完,車上的竹簾便被一隻蒼白瘦削的手撩起。


    昏暗的車廂內,那宛若鬼魅般令人見之難忘的麵龐若隱若現。


    “在下左都禦史。”


    “楚無疑。”


    ……


    楚無疑的威名確實很強。


    林述震驚的看在楚無疑自報家門後,臉色變得又青又白又紅的門子。


    而車上,成功嚇到人的楚無疑愉悅的笑起來。


    好玩。


    下次還玩。


    所以——


    “閣下,請問何時才能去通傳。”


    又聽到那悅耳,但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


    門子更驚恐了。


    他慌亂的道了句歉,便連滾帶爬的衝進了縣衙。


    ……


    不多時,那門子便帶著身穿縣令袍的陳惜,與一幹似乎是來看熱鬧的官員快步走了出來。


    “下官陳康元,見過楚大人。”


    陳惜端端正正的行了一禮。


    而楚無疑搭著林述的手,緩緩從馬車上下來。


    “許久未見,陳縣令。”


    楚無疑緩步向陳惜走去。


    “多日未見,不知縣令是否安好。”


    聽到這話,那群真的是為了看熱鬧出來的官員心下興奮。


    他們可是聽說了的,楚無疑一貫笑裏藏刀,越親切就代表他越想弄死人!


    所以陳康元這廝,怕不是真要被弄死了吧!


    那下一個縣令,會不會是自己呢……


    在他們暢想並在心中發出“我上我也行”的感歎時,陳惜不急不慢的答道:“下官近日一切安好,多謝楚大人掛心。”


    他似乎並不覺得自己的處境危險。


    楚無疑將他的從容收入眼中,輕輕點頭。


    【你選的,現在看起來還不錯。】


    得到誇讚的係統保持著屏蔽狀態,激動的“嗷”了一聲,才開始正式迴複:【當然!為大人做事!我一向是盡心盡力的!】


    不知是因誰而愉悅,楚無疑輕笑一聲:“在下覺得,在陳縣令治理下的沛澤城,也很安好。”


    聽到這話,陳惜微微睜大了眼。


    那已被汗水浸濕的掌心黏糊糊的,並不舒服。


    可陳惜此時卻顧不上這些。


    楚無疑居然不是來殺他的……


    陳惜提著的心終於落了迴去。


    什麽?楚無疑竟然不是來殺他的?!


    那些原本還幸災樂禍的官員們笑不出來了。


    楚無疑將他們的反應盡收眼底,卻並沒有對此說些什麽。


    他抬手,親自將仍在行禮姿勢的陳惜扶起。


    “望陳縣令不忘初心。”


    楚無疑淺笑著:“在下期待著,未來的沛澤城。”


    ……


    在說完這話後,楚無疑頷首迴了一禮,才與林述一齊迴到了馬車上。


    馬車在城中的速度並不快,但多多少少掀起了些塵土。


    那些官員們見好戲落空,便識趣的迴到了縣衙內。


    而陳惜,則仍站在自己的位置上。


    他有些失神。


    ……未來的沛澤城嗎。


    陳惜抬手,捂住了他的心口。


    未來,由他創造的沛澤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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