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籠罩,頭頂的烏雲冷冷的俯瞰著他。仿佛無聲的提醒,剛才有人看見了他犯下的罪行。


    丁曉害怕的逃命,踩著積水的聲音實在是太大了。如果兇手也熟悉這片區域的地形,就能知道這附近有一個能藏人的倉房。


    可看樣子兇手並不知道。


    此時丁曉的心已經揪成一團。她從門板的縫隙中看到兇手匆匆跑過這裏,剛鬆了一口氣,卻發現兇手的腳步慢了下來,轉過身緊緊盯著這裏。他一隻手放進口袋,一步一步慢慢靠了過來。


    丁曉的心一下子咯噔了下,忽發得喘不過氣來。她緊緊地捂住嘴巴,一動也不敢動。隻聽到屋簷上方水珠滴落,砸在地上發出嗒嗒的聲響。


    兇手停在門外緊緊盯著板門,丁曉感覺他看到自己了,下意識得挪動往後退,同時手也慢慢往旁摸。


    倉房裏放的全是一些破銅爛鐵,其中不免有一些生鏽的鐮刀和鈍了的斧頭。


    丁曉也不知道摸到了什麽,她隻感覺手裏拿著的是一把鐵,很涼、很重。


    很冷的夜,室外溫度已經低至五度。丁曉膝蓋以下的褲腿和鞋子全斯透了,刺骨的冷讓她近乎麻木。


    她的雙手凍得通紅,原本紅潤的臉色此刻近乎慘白。她咽了下口水,眼看著兇手伸向板門準備一把拉開它。丁曉的心已經跳在了嗓子眼。


    而就在兇手伸向板門的那瞬,倉房對麵二樓的窗戶被打開,一個中年女人站在窗口衝兇手大吼:“誰?在那幹啥呢!”


    兇手身體一僵,低頭轉身大步離開。


    在兇手離開後好許丁曉才鬆了口氣。她輕輕放下手裏拿的東西,慢慢起身走出倉房,往周圍看了一眼後便急忙跑出了小巷。


    巷外恰好駛來一輛出租車,她急忙招手攔下,乘車離開。


    可她殊不知,一雙眼睛盯住了她離開的身影。


    早晨六點三十分,冬日裏的夜色還沒有完全散去。在賣豆漿的一聲吆喝聲後,住在居民房的百姓紛紛點燈開門,為一天的生活所勞碌。


    女人的屍體是在清晨六點五十二分被人發現的。發現屍體的人是一個小孩,小孩就讀的學校比較遠,所以每天早上六點五十他就準時出發。


    今天也一樣。


    警戒線拉起,小孩被警察帶到了車裏溫聲詢問。由於小孩年紀隻有十歲,她眼裏隻有驚恐,問不出任何有價值的線索。


    現場周圍沒有監控,也沒有找到兇器。警方猜測兇器應該是兇手隨身攜帶的,在行兇之後帶著兇器一起離開了。


    “我有一個疑問。”剛上崗沒幾天的警察趙宇舉了下手。


    張翼在看完勘察報告後摘下塑膠手套,瞥了一眼已經被抬上警車的屍體:“什麽問題。”


    “為什麽兇手在殺完人後要把死者的衣服脫掉?而且還帶走了死者的衣服。”


    根據現場情況來看,死者很明顯是在被人行兇後脫掉的衣服。至於兇手為什麽要把死者的衣服脫下帶走,這個暫時還不清楚。


    屍體被運迴了司法鑒定中心,張翼跟著法醫在屍檢房一邊解剖死者身體,一邊推測兇手的作案動機。


    而與此同時另一邊——


    丁曉卷縮在被子裏發抖,從淩晨三點迴來她就一直沒有睡覺。


    “姐,你到底怎麽了?有什麽事情你還要瞞著你妹嗎?”丁鐺的聲音從客廳傳來。昨晚丁曉迴來後就一直魂不守舍,好似受到了很大的驚嚇。


    丁鐺很擔心她,但是無論她怎麽問丁曉都不肯說話。


    中午十二點的鍾聲敲響,丁曉突然坐起身。她出了房間門後走到客廳打開電視,調到樊城的電視台。


    十二點新聞時間,樊城電視台報道了河北居民區發現一具女屍,具體原因還在調查當中。


    “姐,你怎麽了?是不是不舒服啊。”丁鐺看著丁曉蒼白的臉色不禁有些擔心。昨晚丁曉迴來時,褲子和鞋子都濕透了。


    “沒事,我沒有事,你別擔心,我沒有事,沒事……”丁曉的大腦亂成一團麻,她放下遙控起身準備往迴走,卻在剛站起來那瞬眼前一黑。


    丁曉發燒了,體溫高達三十九度五。丁鐺打車把她送進醫院,在剛到醫院時接到了小區保安的電話。


    小區守門的保安說有警嚓找她,問她在不在家。


    丁鐺說丁曉生病了,現在正在醫院打針呢。於是警嚓去到丁曉打針的小醫院,想詢問她關於淩晨發生的事情。


    丁曉在警嚓到達醫院後讓丁鐺暫時迴避。丁鐺見警嚓找上有些擔心,但是丁曉讓她迴避自然是有道理的,所以也聽話的離開了病房。


    兩名警嚓站在丁曉麵前,其中趙宇手中拿著紙筆,神情頗為嚴肅的看著她,開口詢問:“丁小姐您好,今日樊城發生了一起兇殺案,案發地點是周家坊居民區。我們得知丁小姐家住河北區,每天淩晨下班都會經過周家坊。不知丁小姐今天淩晨迴家時有沒有發現異常?”


    丁曉的臉色十分蒼白,她並不是因為生病才這樣,而是害怕。那些記憶就像是螞蟥一樣緊緊的趴在她的記憶層上,怎麽也揮不去。


    “沒有發現什麽異常,昨晚我下班後直接打車迴家了。”丁曉咳嗽了幾聲,佯裝淡定的迴答。她看見兩個警嚓視線直勾勾的盯著她,不由得一陣心慌。


    左手悄悄放進外衣口袋裏,丁曉深吸了口氣,暗示自己一定冷靜,冷靜。就當,什麽也沒有發生。


    張翼雙手環在胸前,目光緊鎖在丁曉身上。他上前一步坐在丁曉旁邊,左腳搭在右腳大腿上翹著。“昨晚是雷暴雨,一般這種天氣很難打到車。丁小姐說昨晚下班直接打車迴去的,那請問丁小姐還記得車牌號嗎?”


    “好像……”丁曉蹙眉咬唇佯裝思考,好一會後她抱歉的抬起頭與張翼對視:“抱歉,我想不起來了。”


    “那請問丁小姐是約車還是的士?”


    “的士。”頓了會,丁曉補充了一句。“在大廈樓下我並沒有及時打到車,是走到河西橋頭時正好有一輛的士路過。”


    張翼沒有繼續問話,隻是靜靜的盯著丁曉側顏了一會,隨後起身。“既然這樣的話,我們今天的對話就到這。如果丁小姐想起什麽,可以隨時聯係我。”張翼拿過趙宇手中的記事本,用筆在上麵寫了一串號碼撕下:“這是我的私人電話。”


    丁曉遲疑了會,伸手接過。


    “那就不打擾丁小姐了,祝早日康複。”


    說完張翼帶著趙宇走出了病房。趙宇在出病房後合上記事本,把手中的筆插在警服前胸的口袋裏:“張警官,還沒開始問呢,你怎麽說走就走了?”


    張翼雙手背在身後,皺眉沉思了會:“其實我也隻是推斷她會路過周家坊居民區。但案件是發生在居民區裏麵,除非她抄小道走了。”


    “那有沒有這種可能?”


    張翼不太確定的搖頭:“昨晚值班的保安的確是看到丁曉打車迴去的。”而且遇到這種事,一般人會直接報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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