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克萊恩的心聲消卻,薇塔那與阿茲克先生說話時都不忘拉扯著他衣角的手輕輕晃了晃。


    “怎麽了?”克萊恩疑惑道。


    薇塔抿唇轉頭看了他一眼,一側粉眸輕輕眨了眨,但並未迴答他的問題,而是對著阿茲克輕聲道:“我也可以看嗎?”


    “……當然。”看著兩人在他麵前輕悄悄互動的阿茲克臉上的表情遲滯了一瞬,隨後便噙著笑意開口迴答。


    “謝謝。”薇塔輕輕點頭,這才跟著克萊恩一起走到了書桌前,拿起了對方剛剛從抽屜裏拿出的那本書。


    《霍納奇斯主峰古代遺跡研究》。


    這本書並不厚,至少無論是克萊恩還是薇塔看來都是如此。


    拿著這本書,兩人緩步坐在了這間導師辦公室的待客沙發上,在薇塔的注視下,克萊恩輕輕翻開了書籍。


    卻見他迅速掠過了書籍的第一頁作者與修訂人員,還有前言的部分,迅速的進入了目錄的頁麵。


    而看著他的這一動作,薇塔的唇角微微勾了勾,隨後抬頭看了一眼正在辦公桌旁衝泡咖啡的阿茲克先生。


    卻見這位剛剛和自己交談時還儒雅隨和,頗有涵養,皮膚古銅的中年紳士那雙仿佛就是自身滄桑感源頭的眸子,此時卻在衝泡咖啡的這一小小的動作上久久的怔神,似乎在深思著什麽東西。


    看著他這幅樣子,薇塔微微斂了斂眸子,結合【蘇】在創造她時給他留下來的那些直至克萊恩‘命定之死’到來之前的那些記憶與這個世界的基礎設定,她在看到這位阿茲克·艾格斯先生的第一眼起,就根據對方靈魂上呈現的形貌與位格,推斷出了他有可能是死亡途徑的一位天使。


    但大抵是因為【蘇】並沒有給予她有關克萊恩‘命定之死’之後的記憶(原著劇情發展),所以直到現在,她也不敢確定這位阿茲克·艾格斯先生在克萊恩的命運中到底擔任著什麽樣的角色。


    如果說,這位阿茲克先生有可能是【愚者】而非克萊恩命運中最重要的那幾人之一……


    薇塔轉頭看了一眼已然沉浸在書中,對自己的靠近毫無反應的某人,微微皺了皺眉。


    是的,因為對【愚者】命運所知甚少的原因,在這些天她對克萊恩認知來說,克萊恩是【愚者】,但【愚者】很有可能並不是克萊恩。


    據此而論,‘命定之死’——也就是克萊恩的死亡,可能會是塔羅會【愚者】,【蘇】,黑夜女神三位神明之間最終安排之後的結果。


    而克萊恩……可能並不是【愚者】構成自己的主體。


    就像她在背叛娑之前見到的那位被自己一手催化的死生之律者,又或者是那位地球前文明殘存的基因戰士‘華’一樣的存在,也即‘一體多元’的構成方式。


    簡單理解,就是類似於三位一體的‘聖子’,‘聖靈’,‘聖父’的神明一體多元構成……


    內心平靜思考著,薇塔不禁又想起了自稱是被【蘇】親手從體內分割而出的‘惡’,也即那位神前議會上的【真我】之銘。


    如此想來,【蘇】之所以會創造我,或許也有想要學習【愚者】的考量與實驗的意味……


    不過……真的如此麽?而且,既然克萊恩的‘命定之死’……


    或許是受益於【蘇】在創造她時,就將自己所有能提供的,所有自己已知最好的東西都加載在了她的身上,以至於薇塔自己都沒發現,自己的思考匯總,推測理解能力已然遠遠超過了之前記憶裏的她。


    “薇塔,薇塔?”


    耳畔熟悉而親昵的唿喚,令少女不得不從自己的沉思中迴了神,而緊隨其後映入她眼簾的,克萊恩那張並不俊朗,但清秀又富有書卷氣的臉龐。


    “你是不是不太舒服?剛剛阿茲克先生端著咖啡叫了你很多聲,你好像都沒有聽到……”


    耳畔克萊恩關切的話語仍在迴蕩,甚至薇塔都能夠隱約聽出那深蘊於關心之下的一些其他情緒。


    而正因此,剛剛迴過神來的薇塔在這時也並沒有作出什麽仿佛剛剛從失神中醒來,神態有些焦急的,道歉的行為,而是抬手輕輕撫了撫自己的額頭,語氣略帶幾分疲憊道:“我沒事,隻是剛剛想問題有些走神了……”


    話音落下,少女放下手,隨後轉頭看向已不知何時站在克萊恩身側的阿茲克先生,聲音平淡的道歉,“抱歉艾格斯先生,剛剛和您交談時,透過的您的話語,我聯想到了一些莫裏亞蒂教授之前有跟我說過的一些社會學方麵的事情,所以……實在抱歉。”


    “沒什麽,相比於我來說,弗樓沙小姐您思索的方式顯然更接近一個學者而非學術分子。”


    阿茲克不以為然道,“克萊恩也知道,我曾經可是有很多次在課堂上與他導師辯論的事情的。”


    一邊說著,他轉頭深深的看了一眼克萊恩,那雙褐色眸子帶著很明顯的譴責意味。


    那種事情還是不要說了吧,您或許是那種可以為了學術問題和他人吵起來的人,可薇塔小姐一看就不是這種人啊……


    而且,剛剛阿茲克先生看我的眼神為什麽那麽奇怪,好像我做錯了什麽事一樣……


    表麵不顯,但心聲不斷的某位黑貓先生的心聲迴響在少女耳畔,而在那些心聲中表現出的,對感情的遲鈍和吐槽,也令少女不禁輕微挑了挑一側的眉毛。


    “謝謝關心,阿茲克先生,還有遲鈍的黑……克萊恩。”


    或許是一時的疏忽,又或許是薇塔故意的,至少在那半個魯恩單詞被她麵前兩人聽到的瞬間,某隻黑貓先生很明顯的紅了耳尖。


    “不用這樣。”


    似乎是見她確實沒什麽情況了,阿茲克輕輕點頭,隨後看向了少女身側的克萊恩,聲音平靜道,“克萊恩,時刻注意身旁女士的情況也是一種紳士該有的品德……”


    這句半是告誡半是提醒語氣的話語,阿茲克是低聲說的,卻令某位一看書就完全沉浸在書中的某人下意識的深深的低下了頭,像是隻被訓斥的圓頭黑貓一樣。


    若是阿德米索爾在這裏看到了這一幕,想必肯定是會在心裏輕輕念叨。


    克萊恩先生現在……


    好像一隻委屈的,低著頭偷偷甩尾巴的黑色貓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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