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康還在說:“之前在學校我被人誣蔑的時候,隻有你幫我說話。”


    “我不想去學校了,也不想迴沒人愛我的家。”說完,他鬆開拉著程枝的手。


    “就這樣吧。”


    程枝聽完他的話也有些沉默,一股情緒就跟火一樣燎燒著他的肺腑,讓他十分難受。


    村子裏他認識的小孩兒有很多,但是玩得好的隻有王康這一個。田蘭蘭以前也跟他們一起玩兒,但是後來.......


    他想起來這個世界的另一麵,問王康:“那你以後去哪兒?”


    王康搖搖頭:“現在還不知道,李爺爺說我們以後會過得很好。”


    聽到這句話,程枝有些不相信。村子現在這樣就是李爺爺做的,哥哥說最近死了很多人。


    但是他沒有多說什麽,隻是微微點頭。


    樓上傳來切菜的咚咚聲,那是王康媽媽在做飯了。


    “我們先上去吧。”程枝轉身往外走,王康跟在他後麵。


    走出門後他迴身給王康打光,身形略微透明的少年把門掩上,倆人結伴往客廳走去。


    樓下這片空間在兩人走後再次陷入沉寂,屋裏沒有一絲光線。坐在床邊的男人手指動了動,指甲又長了一截。


    程枝和王康上樓後,他又打開了電視,之前播放的連續劇已經沒有了, 王康拿起遙控器換了個綜藝。


    廚房裏一直有響動,是阿姨在做飯。


    兩人看著電視,王康突然說:“你看,現在我想做什麽都不會有人打我罵我。”


    程枝聞言想起來以前他每次來王康家,都是王叔叔在客廳,播放的也是他喜歡的內容。王康要麽就是在幹活,要麽就是在寫作業。


    程枝明白他的難處,也清楚他為什麽這麽選擇。


    在王康家待了一會兒,阿姨的早飯已經做好了,看著端上桌的飯菜,程枝想起來自己還要去看看田蘭蘭。


    “你先吃飯吧,我還要去看看田蘭蘭。”


    王康揮揮手:“那你去吧,注意安全。”


    說完,他也不管還在廚房的媽媽,自顧自吃起了飯。


    離開王康家,程枝慢慢朝著田蘭蘭家走。隻是還未走到目的地,遠遠便看到三個人影站在她家院子裏。


    看著有些熟悉,他眯著眼睛想了想,認出了這幾個人是誰。


    這不是田蘭蘭的養父養母和哥哥麽?是昨天迴來的?田蘭蘭一個人在家,不會受欺負吧。


    想到這兒,程枝加快了步伐。


    到了田蘭蘭住的屋子後麵,他才發現事情有點不對勁。院子裏的兩男一女僵硬地站在原地,還像他在遠處見到的那般模樣,宛如雕塑。


    又走得近了一些,程枝才看清這幾人的模樣。


    幾個月前衣冠楚楚的三人現在形容狼狽,裸露出的肌膚不知是被什麽東西腐蝕過一般,爛成一團一團的。


    臉頰、胳膊、脖子和上都有腐爛的創口,院子裏血淋淋的兩隻鵝圍著三人打轉,時不時叼一口露出的小腿肉吞進肚裏,一片片血肉輕易被撕下。


    程枝看著不由覺得惡心,他微微往後退了退。


    兩隻鵝聽到動靜轉頭看了他一眼,又繼續守著自己的食物。


    程枝輕手輕腳走到院子角落,往屋裏看了看。廚房門和客廳放床的門都開著,但是沒有人。


    又轉頭看了一下那兩隻大鵝,確定它們不會追過來叼他後往門口走去。


    屋裏靜悄悄的,廚房裏也不像是有人的樣子,程枝有些疑惑。


    “田蘭蘭,你在家麽?”他喊了兩聲,沒人迴應。


    準備轉身離去時卻發現田蘭蘭從院子對麵走來,她手裏拎著一團不停掙紮扭動的青黑色東西。


    程枝沒認出來這是什麽東西,乍一看去有些像烏賊,但明顯不是。


    田蘭蘭看到他也有些驚訝:“你怎麽來了?最近很空閑啊,老往我這兒跑。”


    邊說著,她走到那三人身邊,把手裏的東西扔到了地上。


    那團不知名玩意兒用十幾條觸須在地上爬動,觸碰到其中一人的鞋子後頓了頓。然後動作迅速從鞋麵上爬過,一路往人臉方向攀爬。


    田蘭蘭用手指把爬到年輕男人腰間的東西撥到地上,招唿大鵝來看著。兩隻血鵝聽話地搖擺過來,用腳蹼踩住地上生物的觸須,讓它無法掙脫。


    程枝看著這一切發生的經過,有些難言。


    田蘭蘭看他目光一直在地上的生物身上,笑了笑:“這東西沒什麽好看的,是別人拜托我暫時保管一段時間。”


    說完,她抬步往屋子裏走,招唿程枝進屋說話。


    程枝跟著她進屋,坐下之前還忍不住扭頭看了一眼院子裏被兩隻鵝逗弄的東西。


    他手裏握著田蘭蘭剛剛給他倒的茶水,緩了一下心情道:“我之前去看了王康。”


    “他......他變成了非人之物,這件事你知道麽?”


    聽到他的問話,田蘭蘭神色平淡地點了點頭。看見她的迴複,程枝想起昨天早上哥哥的問話,他有了一個不太好的猜測。


    “院子裏那三個人是真的麽?”


    “是真的,我專門把他們弄迴來的。”


    坐在桌子前的女生毫不在意地說著:“他們欠了我奶奶一條命,讓他們直接死太便宜他們了。”


    程枝深吸一口氣,在來之前他沒有想過田蘭蘭會變成現在這樣:“那他們現在還活著麽?”


    院子裏的人四處腐爛,那兩隻鵝叼食他們血肉也不見他們有任何動作,程枝懷疑他們已經死了。


    卻沒想到田蘭蘭揚起了一個笑容道:“當然還活著啊。”


    “我不是說了麽,讓他們這麽死了太便宜他們了。“


    “奶奶生前沒有過上什麽好日子,年輕時候為了爸爸,除了自己家的活還要去幫別人幹活掙錢供他上學成家。


    後來他成材了,走出了大山在外麵找了工作,結婚生子。沒有喊奶奶去參加他的婚禮,也沒有迴來看過奶奶,根本沒在意過村子裏還有一個媽。”


    “還好奶奶最後撿到了我,隻是我們的命運都不太好。爸爸媽媽不管我們,奶奶為了賺錢,幫人幹活時摔傷了,隻能拄著拐杖行動。從那以後,還很年幼的我就成了家裏的唯一勞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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