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程枝看著天色漸漸暗了,心裏有些煩躁,不知道他的手電筒丟哪兒去了,他找了很久都沒找到,沒有手電筒他不敢上樓。


    爺爺還有一個,但是他不敢問爺爺要東西,以前他問奶奶要了一塊兒小麵包吃。被爺爺發現,拿出刀在桌子上一拍,說他年紀小小偷東西,不如把手剁了。


    程枝被嚇得一直哭,爸爸媽媽勸爺爺,他也不肯聽,惡狠狠地看著小小的程枝,好像真的想要把他剁了一般。


    直到後來奶奶迴來看到這情況,跟爺爺解釋了,爺爺才收了刀。


    爺爺淡淡地說了一句:“你們連一塊小零食都給小孩買不起麽?”


    從那以後,程枝再也沒有跟爺爺奶奶要過東西。


    他的爺爺無論是什麽,隻要屬於他的東西,就不允許任何人碰。


    不,也不是,程枝突然想起來二伯家的堂哥和四叔家的堂弟,爺爺隻是不喜歡他們家去要東西,之前聽媽媽說其他幾個叔叔伯伯都嫌他們家窮。


    可能爺爺也覺得他們家很窮,所以不喜歡他。


    但是隻要不侵犯到爺爺的利益還是挺好相處的,他已經好久沒有見到過爺爺生氣了,偶爾還會和他一起玩兒給他講故事。


    天色越來越暗,程枝一直在爸爸腳邊打轉,最開始爸爸還挺稀奇的,摸了摸他的頭,繼續做自己的事情。


    時間久了,爸爸就有點煩了,覺得他有點擋路,攆他去其他地方玩兒。


    程枝沒辦法,就蹲在門口看著大人忙碌,祈禱他們早點上樓睡覺,這樣他就可以跟著一起了。


    可是前幾天遺留的麻煩太多了,大人們忙得腳不沾地,根本沒人理他。


    程枝今天跑來跑去感覺有點累,很困很想睡覺。


    他蹲在門口,腦袋一點一點,又堅持不肯睡過去,被路過的爸爸薅了一下頭發:“趕緊去睡覺,再不睡覺你媽媽就要揍人了。”


    程枝困得迷迷糊糊,聽到聲音就習慣性的往閣樓走,爬樓梯爬到一半,他瞌睡突然醒了,低頭和黑洞洞的樓梯縫隙對視了幾秒,立馬反應過來手腳並用往上爬。


    “吧嗒”一聲。


    程枝拉響了閣樓上的電燈。


    燈光照亮了這一方區域,他有了些許安全感。


    收拾了一下,翻身上床睡覺。


    可能是因為今天確實累到了,剛躺下不久,程枝就陷入了香甜的夢境。


    夢裏,屋外的竹林“沙沙”作響,月亮懸掛在竹林上方,溫柔的月色籠罩著這個偏僻的小村莊,有些人家還未睡下,從屋子裏麵傳來竊竊私語。


    閣樓昏暗的燈光下,程枝的嘴角慢慢勾起一抹恬靜的微笑。


    第二天一早,昨天聚在一起的任務者開始分開在村子裏找線索。


    程枝蹲在王康家門口罵小夥伴。


    “你是個笨蛋嗎?”程枝很生氣。


    “一個班32個人,一個班40個人,每個組分八個,問可以分多少個組。你怎麽答出來的12個?”


    王康擰著眉頭,看著自己的答案,哪兒都看不出錯誤:“七八四十二啊,七個加五個,就是十二個!”


    小夥伴迴答的很堅定,程枝問他:“32大還是40大?”


    “40大。”


    “那為什麽7個8相加是32,5個8相加才40?”


    黑瘦小孩看著作業本,咬筆頭,然後恍然大悟。


    程枝以為他終於知道了,正等著正確答案,王康說:“我知道了!五八二十四。”


    我真的謝謝你!


    程枝麵孔有一瞬間猙獰,轉頭翻自己的書包,他記得文具盒上麵有九九乘法表。


    他把文具盒擺在王康麵前,指著蓋子內側印著的九九乘法表:“你前麵做錯的,你自己看這兒,把錯的都改了。”


    把作業輔導得差不多,王康的爸爸迴來了,他抓了許多的蛇,打算明天帶去賣。


    程枝對於王叔叔有點怕,平時的王叔叔挺好相處,一旦喝了酒或者氣上心頭,他不會管人是誰,全部往死裏揍。


    王康身上的傷基本都是王叔叔喝酒後打出來的。


    “王叔叔,你給王康買個文具盒吧。”


    “買什麽文具盒,他就一支筆,成績還那麽差,給他就是浪費。”


    王叔叔把一口袋蛇丟在竹筐裏麵,用蓋子蓋上。


    王康以前的書早被他媽拿去燒火了,口訣背得一塌糊塗,作業錯了一大堆。他想著文具盒上麵有九九乘法表,小夥伴做作業就不會錯那麽多了。


    但他不敢跟王叔叔多說,隻能看著小夥伴在那兒把口訣背得亂七八糟。


    為了小夥伴不挨打,程枝決定翻出自己以前的書借給王康,不過他並沒有立即實施這個決定,因為他的東西都放在樓上的櫃子裏。


    “文具盒先放在你這兒,下午我來拿。”程枝收拾書包,提著東西往家裏走。


    “嗯。”


    王康沒有抬頭,正在改上麵算錯的題,他爸爸說下午要檢查他的作業。


    程枝溜溜噠噠地迴了家,爺爺還在看電視。爸爸媽媽已經迴來了。


    “三媽,我來幫你剝蒜!”他十分主動的上前幫忙,表現越好,媽媽越開心。


    媽媽正在洗菜,低頭看了看程枝,把放在櫥櫃小桌子上麵的半袋蒜提出來:“剝吧,全剝了。”


    話落,又從旁邊拿了一個比程枝腦袋還大的鐵碗給他:“剝完了放這裏,後麵要用。”


    程枝一手拎著蒜一手拿著盆,怎麽和自己想的不一樣啊?


    自己找的活,跪著也要幹完。


    他拿著東西到了堂屋,慢慢的剝蒜,程枝是一個很追求完美的小孩兒,他喜歡把蒜皮一點一點的剝幹淨,一點點都不能留。


    剝半天也才把大鐵碗底部蓋滿,看著碗裏幹幹淨淨的大蒜,心裏還挺自豪。


    “程枝!拿點蒜來。”廚房裏麵媽媽在喊。


    程枝從碗裏抓了一把拿去給媽媽,媽媽嫌棄不夠,他又跑了一遍,把碗帶過去了。


    媽媽把碗裏的大蒜全部倒走了,空碗遞給程枝:“繼續剝。”


    “......”


    程枝看著空空的碗,覺得媽媽把他的驕傲打破了。


    垂著頭迴到堂屋,拿了個蒜正要繼續,院子裏突然傳來一陣打罵聲。


    程枝有點愣神,他走到門口悄悄探頭看向外麵。王叔叔一腳把坐在凳子上的小孩兒踢到地上,拿了立在旁邊的掃帚就往他身上抽,邊打還邊罵。


    “這就是你做的作業?別***浪費老子的錢,養你還不如養一條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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